白天兒剛迷迷糊糊的睡著,小新疆就在門外大喊一聲,“小白同誌在嗎?我進來了!”


    “啊?等一下啊!”她立刻坐起了身,一看手表,才六點鍾,外麵的天也才蒙蒙亮。


    這麽早?


    一定有事情!


    小新疆在門口站了兩分鍾,這才進了屋兒,“白天兒,不好了!出大事兒了!邱……邱建設失蹤了!”


    啊?


    她第一個反應:


    怎麽會這麽巧?


    正趕上自己來了以後?


    正趕上唐紹軍和他夜談?


    這些事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腦子裏飛快的轉了一圈兒,“小新疆,到底怎麽迴事兒?你把話說清楚!”


    阿加爾還沒說話呢,方守信也跟著來了,臉上的神色不善,張口就說,“白天兒,瞧瞧你昨天鬧的那一出兒!邱建設就是因為見了你,這才失蹤的!”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她不由的瞪起了眼睛,“哎哎哎,方守信!事情沒弄清楚之間,你別往我頭上扣帽子啊!邱建設失蹤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怎麽一定就是因為我?他昨天見的人多了!”


    小新疆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對對對!吃完晚飯過後,他的確出去了一趟,說是去見他家裏的大哥!我當時還納悶呢,在這山裏見什麽大哥?不過,他隻去了一會兒的工夫,迴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我問他什麽,他也不會話!政治課都沒上,說身體不舒服,早早的就休息了!”


    “啊?什麽大哥?”方守信跺著腳的罵,“這個混小子,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了,出去和家人會麵,跟誰匯報了?”


    什麽大哥?


    白天兒一聲冷哼,“他那個大哥嗎?我倒是無意中在後山看見了!就是唐紹軍!”


    什麽?


    方守信也楞了!


    她不耐煩的皺著眉,“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們別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快點兒說清楚!”


    小新疆跨上了半步,“昨天從你這兒吃完了午飯!邱建設出去就問楚北,關於南夜的槍傷,到底還知道些什麽,為什麽開始都不說!楚北心事重重的也沒理他!後來咱們三人就各迴各的帳篷了!下午他還好好的呢,就是不大愛說話!後來你也知道了,晚上出去迴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今早軍號一響,我一看他的鋪位空了,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軍裝也擺在枕頭上,上麵還壓了個字條,我過去一看……”


    他向著方守信一努嘴,“反正我把字條交給領導了!再往後的,你就問方隊吧!”


    白天兒將目光投到了方守信,“字條上寫的什麽?”


    方守信把手裏的信箋往她的懷裏一塞,“自己看吧!”


    雪白的信紙上隻有幾行字:


    尊敬的隊領導:


    我對不起組織上的培養!


    辜負了家人的期望!


    也對不起南夜!


    他這次受了槍傷,都是我幹的!


    至於原因嗎?


    唉!一言難盡!


    我走了!


    請不要找我!


    邱建設


    此致


    敬禮


    白天兒有點兒懵了,簡短的字條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兩遍,納悶的一抬頭,“這就完了?走了?什麽意思,是去別的地方了,還是……”


    她沒繼續往下說。


    還是……死了?


    自殺?


    他殺?


    還有南夜的槍傷?


    為什麽隻說了一半?


    什麽難言之隱?


    方守信把字條搶了過來,緊緊的擰著眉頭,“雷團長也不在!這期學員培訓是怎麽了?還沒到十天,出了兩件大事兒!都是百年不遇的!南夜的槍傷剛要查出點兒名堂,這個邱建設又走了,活不見人,不清不楚的,真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他低頭重複了兩遍,猛然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白天兒,你昨天說……馬上就能找到肇事的那支獵槍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是不敢相信……”


    他飛快的瞄了一眼阿加爾,“小新疆,迴去吃早飯吧!記住,別在營房裏瞎議論!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以後的事兒,組織上會處理的!”


    等到帳篷裏就剩下兩個人了,他才輕輕的歎了口氣,“看這張字條的意思,恐怕南夜的事兒真是邱建設幹的!我們也隻能這麽理解了:他就是開槍的人,聽說你找到了證據,怕事情敗落,所以畏罪潛逃了!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他究竟和南夜有什麽仇,非要在背後暗算?還有,為什麽要用獵槍呢?是想混淆視聽?還是……”


    白天兒心裏清楚:邱建設承認了罪行,從此又失了蹤,以後的事兒就沒法再繼續查了!


    現在最糾結的是:到底誰是幕後的黑手?


    如果不抓出整個事件的主使人,恐怕以後南夜還會有危險。


    目前來看,唐紹軍嫌疑最大,可又沒有確實的證據……


    她覺得頭疼,跌坐在床頭,“跟你說實話吧!我來之前,確實有些懷疑邱建設,本來是想先過來看看情況之後見機行事的!現在,他的人失蹤了,我的計劃就都落空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帳篷外有人說話,“請問,這裏有位姓白的女同誌吧?”


    一聽那聲音,正是寧博源。


    白天兒立刻對著方守信擺了擺手,“別說了!寧大神來了!”


    方守信還是沒忍住,“誰?寧大神?寧博源?白天兒,你可真能啊!才來了不到兩天,把他都給請出山了……”


    門簾一挑,寧博源一身狗皮翻毛大襖,足下是鹿皮的高筒靴,上麵還沾著及膝的雪,帳篷裏暖和,一進屋,雪就化成了黑水,在地麵上留些了兩個大大的泥腳印!


    再一看,他那隻大黑狗也不聲不響的跟了進來,慢條斯理地直接往炭火盆邊一趴,腦袋枕著前爪,懶懶的眯起了眼睛……想必是走了一天的路,這隻狗也累了!


    寧博源見方守信穿著軍裝,氣度也不凡,知道是個當官兒的,向著他一低頭,“首長好!”


    白天兒差點兒笑了,這畫麵,怎麽有點兒像是電影裏長工覲見地主老財呢?


    原來寧大神還有這麽拘謹木訥的一麵!


    方守信繃著臉,“寧同誌!我姓方!你叫我小方就好了!什麽首長不首長的?咱們都是革命同誌,是一家人,不興叫這些見外的稱唿!”


    白天兒立刻讓座,“寧……呃,同誌,辛苦了!找到東西了嗎?”


    邊說著話邊給他倒了杯熱水,塞到了他的手裏,“暖和暖和,慢慢說!”


    寧博源也沒喝,直接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不整沒用的了!你們都忙,我長話短說!”


    在背上解下了個長布包,“啪嗒”往桌上一拍,“就是它了!你們驗驗!”


    白天兒也不懂槍,扭頭望著方守信……方大隊動作利落的打開了布包,卸下了槍栓,裏裏外外的看了個遍,向著白天兒一點頭,“我見過南夜身上的彈頭,目測就是它了!我這就給它送迴軍區,找專人驗一下!”


    又望著寧博源,“麻煩問一下啊,這槍是在哪兒發現的?我們也派人出去找過線索,可惜什麽都沒找到!下過大雪之後,地上更是連腳印兒都沒有了!”


    寧大神微微一笑,“你們才在山裏待多久?我是在這山裏長大的,鳥兒都會說話,山泉能唱歌,就連山風也都給人報信兒呢!”


    好家夥……


    又吹上了!


    白天兒隻好打斷了他,“寧同誌,你說點兒實際的!你說的那些,我們都摸不著邊兒!”


    “實際的?說了怕你們不信!”他低著頭嘿嘿一笑,“就是有一天我上山,我家的大黑瘋了似的叫,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啊,就跟著它跑了過去,見雪地上有一大攤子血,一聞,還是人血!四周還有亂紛紛的腳印兒……”


    方守信打斷了他,“你等會兒!你說有腳印兒,那就是在南夜出事之後,還沒下雪之前,也就是說,你見到了第一手現場了!”


    “嗯呐!可以這麽說吧!”寧博源得意的一仰頭,“這就是山神老爺的意思,讓我可巧就見到了這個,再引著這位白姑娘來找我,然後,我就可以帶著春花去看病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白天兒明白他的意思……“春花”想必就是他心上的小寡婦,病著呢,要到城裏去瞧病!


    方守信有些懵……不由地皺了皺眉,心裏暗自以為:這個人真是個“二魔怔”!


    卻不想他下麵的話,更是讓兩個人驚訝了,“我是個打獵的,就懂得順著腳印找玄機!四處一瞧啊,你們猜怎麽了?”


    “怎麽了?你快說!別賣關子了!”


    白天兒這下可真急了,越到關鍵時候,他還來勁了。


    寧博源真是來勁兒了!


    不慌不忙的在胸口處掏出了個煙袋鍋子,邊裝著煙絲邊斜睨著方守信,“小方同誌,你是當兵的?說話算數不?你跟墾荒連裏的頭頭說說,他們伐木我不反對!可也得挑年頭夠的啊!伐過了之後還得植新苗啊!不能給林子斷了根兒!樹少了,山裏的小動物沒處待了,可憐著呢!”


    這個二百五!


    都什麽時候了?


    還講究綠色環保呢?


    白天兒恨不得抽他兩巴掌,用手敲著桌子,“哎哎哎!寧大仙兒,你講點兒道義好不好?咱們是有約定在先的!說好了你找出真相,我帶你朋友去看病!怎麽的?現在你還要拿一把?一個消息賣兩價?還威脅起部隊了?看把你能的!姓啥都忘了吧?別扯沒用的!往下說!快點兒!”


    寧博源一見她這麽厲害,訕訕的低下了頭,“看看你個小同誌,年齡不大,說話倒嘴毒!什麽一個消息賣倆價?我威脅誰了?我就是給部隊上提個小建議,我……”


    “說!”


    白天兒一聲吼,震得方守信耳膜都嗡嗡的叫,不由地皺了皺眉……這丫頭,人也太霸道了!在哪兒都不吃虧!


    寧博源也嚇得一激靈,“說就說!喊啥啊?後來,我就順著腳印兒往下看,起先是四個人的足跡,步伐大,腿力穩,看著都像是當兵的!有三個好像是下坡追兔子呢!一個站在空地上,後來,再往下頭細細的找,你道我發現了什麽?”


    又來了?


    白天兒恨恨的咬著牙,“什~麽?”


    寧博源眼睛瞪得溜圓,用手一比劃,“可巧了,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背後,搭出了個小偏叉,既背風,又是製高點,我走過去一看,好家夥,地上雜亂的一堆腳印兒,還有個子彈殼兒,這把獵槍就用雨衣包著,壓在了那大石下!我估計……是兇手怕背著槍下山被搜查,直接就把槍扔那兒了!我當時就知道是出事了,也沒敢破壞現場,槍也沒動,就等著公安去找呢!”


    方守信立刻追問道,“啊?就是說,現場……還有還有第五個人?”


    “嗯呐!”寧博源肯定的點了點頭,“而且從地上的痕跡看,那個人至少窩在那裏大半天了,你們懂了吧?我的意思是:這就是有人打埋伏呢!”


    打埋伏?


    那就是暗殺了!


    等著要南夜的命!


    到底誰這麽狠?


    方守信擺了擺手,“你等等,我在濾一濾,我糊塗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是說,那三個抓兔子的人,不是開槍的人?”


    “嗯呐!肯定不是!順便說再一句啊,以我的經驗,從腳印上看,兇手一定身形不大,要麽是很矮的男人,要麽就是個偏高的女人!”


    方守信瞄了白天兒一眼……視線又落到了手裏的字條上。


    奇了!


    既然不是邱建設開的槍?


    那他為什麽要承認呢?


    偷偷地留個小字條,毀了自己的前途,丟下了家人就這麽一走了之了?


    還有第五個人在場!


    矮男人?


    高女人?


    究竟又是誰呢?


    白天兒眯起了眼睛……


    這背後有貓膩!


    還得往下查!


    抬頭望著寧博源,“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啊!你以前見過這個獵槍嗎?是不是附近獵戶的?”


    “沒見過!真沒見過!這槍科比我們的‘土炮散彈’強多了!這是蘇聯老大哥的!”


    方守信這才把槍小心的用布包好了,在手裏一掂,“我現在就找人查,萬一能發現個指紋呢?再調查一下這槍的買主兒,你放心吧!小白同誌,我會把今天的具體情況向領導做一個精準的匯報!組織上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複!”


    寧博源站起了身,“那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那什麽,白姑娘把你城裏的地址給我!等春花收拾好了,我們就過去找你!”


    白天兒點了點頭,把地址電話都寫好了,又交待了該怎麽換車,這才眼瞧著寧博源帶著“大黑”走了!


    沉吟了一下,“方隊長,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家裏南夜還病著呢,我就不多待了!後續的一切事宜,就全仰仗你了!對了,你和新兵什麽時候迴城?”


    “也快!再有十天半個月吧!過年前準迴去!”方守信看著她收拾東西,心裏明知道她什麽都能應付,心裏還是有些掛念,“你自己一個人路上小心!我派車給你送到縣上的車站?”


    “那好,謝謝了!”


    不大一會兒,就坐上了小吉普,跟方守信匆匆的一揮手,離開了這座“藏著”秘密的大山。


    在火車站上買了最早的票,一看時間,還有個把鍾頭呢……站台小,僅能容下七八個人,有一對年輕夫婦拉扯著三孩子,拖著大包小包的占了所有的長條椅,女人嘀嘀咕咕的罵男人,孩子在一邊咧著大嘴的嚎,一瞧就亂死了!


    白天兒嫌鬧,幹脆提著包到縣上的小商店裏逛了一圈,再出門的時候,可就巧了,正趕上唐紹軍低著頭進來,兩個人差點兒撞了個滿懷。


    唐紹軍不冷不熱的,“怎麽是你?還在這兒瞎晃呢?”


    自從那夜他挾持了南星走,這還是第一次見他。


    細瞧之下……唐大公子的臉上也有幾條清晰的指痕,大概是和南星糾纏的時候也受了傷,麵色憔悴,明顯的是沒有休息好!


    白天兒哼了一聲,“唐紹軍,真沒想到啊!你也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做貿易?是買人參呢?還是收鹿茸啊?”


    “你管不著!”他倒也沒客氣,“起開!別擋我路!”


    不知道關於邱建設的事兒……他到底知道多少?


    索性就試探一下,“唐紹軍,你聽說了嗎?邱建設失蹤了!”


    “啊?”


    有那麽一刻,他的臉上帶著茫然和詫異,一轉眼,就又變成了恨,又有些為難和不耐煩,總之就是七情上麵,一時也琢磨不透他是怎麽想的。


    他一甩手,“失蹤了?胡說八道!我昨晚還見過他!”


    這倒沒隱瞞!


    白天兒眸子裏一暗,“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我就是剛從營地裏出來的,這事兒還能假?”


    頓了一頓,“唐紹軍,你是知道我在山裏,才特意趕來的吧?不然,為什麽就那麽巧,就能在這兒遇見你?是不是你怕我查出什麽,所以就把邱建設給弄走了?”


    唐公子一聲冷笑,“哼,你有這麽好的想象力?不當作家可惜了!起開,我沒工夫陪你磨牙!”


    白天兒伸出胳膊攔住了他,“唐紹軍,實話說吧,我現在就懷疑你了!整件事一定和你脫不開關係!如果南夜以後再出什麽意外,我就跟你對命!”


    出人意料的,他笑了,是那種歡暢的笑,這副樣子在他臉上可是不多見,“哎呦,南夜那小子還挺有福氣嘛!我以為他娶個媳婦一無是處呢!現在來看,至少你是對他真心的!好,好……”


    退了幾步,歪著頭看著女人,額頭上的傷疤在陽光下格外的瘮人,“白天兒,從今以後,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你要想和我鬥?歡迎!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我陪你玩到底!”


    “就隻是,關於南星兒……”一瞬間,他的嘴角抽動了幾下,麵上壓抑著痛苦,“我和她的事兒,你最好別插手!其實,她不是你想的那麽可憐!真正可憐的人……是我!”


    唐紹軍低垂著頭,緊抿著雙唇,雙手插在衣袋裏,沒有了陰陽怪氣,沒有了尖酸刻薄,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說話也突然變得文藝腔了,聲音低沉中帶著糾結,“書上說……誰愛誰?誰就欠誰的!我欠南星兒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下輩子恐怕也……”


    他沒再往下說,一轉身,走了!


    白天兒望著他的背影……有點兒迷糊了!


    真是猜不透他的為人!


    唐大公子究竟是個癡心的情種呢?


    還是個不赦的惡魔?


    **


    上了火車……


    老式的綠色車廂,保暖也不是很好,白天兒在角落裏一坐,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和圍巾,閉著眼睛假寐,等到了省城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午夜了。


    出了車站,也沒迴葉家,直接就去了醫院……


    多虧了楊玉梅的“關照”,南夜現在住的是單間病房,條件也不錯!


    值班的護士見了她,微微的一笑,“這麽晚了你還來?還帶著行李?是出門才迴來?”


    “嗯!我愛人這兩天情況怎麽樣?”


    “挺好啊!恢複得很快,就是你不在的時候,他情緒起伏比較大,和誰都是愛搭不理的,有時候護士想給他擦把臉,他也別別扭扭的耍脾氣!”


    抿嘴又一笑,“真是看不出來,他那麽大的個子,鬧起來倒像是個孩子,我瞧啊,他也就聽聽你說的話,別人啊?嗬嗬嗬,一律沒戲!”


    白天兒在旅行包裏掏出了一袋大白兔奶糖……這東西在80年代,可算是稀罕貨,“護士同誌,這幾天麻煩你了!這糖給大夥兒分分,就算是表示我們家屬對全體工作人員的感謝!”


    小護士推脫不過,紅著臉接下了,“那我就把糖放到值班室裏,給大家夥兒提提神!”


    等到她轉身走了,白天兒才躡手躡腳的進了病房,往南夜的床邊一偎……靜靜的瞧著他。


    燈光昏暗……


    室內靜寂……


    沉睡中的男人俊朗如初,深目高鼻,長長的睫毛,睡夢中嘴角微揚,恬靜的像是個無邪的孩子。


    她不由地伸出了手,輕撫著他的額頭,眼角,眉心……


    輕的像是羽毛拂過!


    男人略眨了眨睫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眸子裏清亮逼人,蘊著最亮的繁星,“天兒,是你嗎?我不是做夢?”


    “是我啊!傻子!不是做夢!”


    她把雙唇貼近男人的耳邊,聲音低的恍若呢喃,順勢抓住了他的手,使勁的掐了一把!


    “嘶……”男人撒起了嬌,“白天兒,你又掐我?我這一輩子算是毀在你手裏了,對我就沒點兒溫柔!不是打就是罵!”


    他也將聲音壓低了,頭靠在了女人的肩上,“可是怎麽辦呢?嗯?我還就喜歡你掐我!生氣的時候掐我!舒服的時候……也掐!”


    他迴握住了女人的手,食指輕輕的搔著她的小手心兒……


    白天兒驚訝的合不攏嘴,“你,你這隻手能動了?”


    “嗯!你走這幾天,我感覺挺好的!醫生說我身體素質好,所以恢複的速度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快!”


    他支著小虎牙,眼角裏帶著浪,“天兒,我能動了!你來,過來,躺到我身邊!”


    這是什麽鬼邏輯?


    他能動了……女人就要乖乖的躺到他身邊?


    “幹什麽?我不去!身上髒,坐了一天的火車!有細菌!”


    “我不怕!”他執拗的堅持著,“我是外傷,又不是發燒感冒怕細菌!天兒,你要再跟我對著幹,我可真生氣了!”


    女人沒見他麵的時候,夢裏都掛念著他……如今,見了他這股子真真實實的俏模樣,怎麽能不動心?


    一抿嘴角,“你等著啊!我去洗把臉!”


    轉身進了浴室,端了盆熱水出來,在水裏擰了個毛巾,握著男人寬厚的手掌,細細的抹拭著指尖,雖然沒抬頭,眼角卻瞄著他呢,“南夜,護士可都說了,你這幾天表現可不算好,連人家給你搽搽臉,你也要耍一通!是不是真的?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


    男人有些急了,瞪著大眼睛,“我怎麽像孩子了?別的女人碰我,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跟他們領導反應過了,希望給我派個男護士!”


    白天兒斜睨著他,“哎呦,你還挺封建!在人家醫護人員的眼睛裏,你就是個病人,沒什麽性別之分!”


    “他們分不分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必須分,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隻你一個女人能碰我!”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盡說好聽的!我最不信男人的甜言蜜語!除了我,沒有別的女人能碰你?那如果我死在你前頭了,你就不再找媳婦了?再給你個標標致致的大姑娘,你就不動心?”


    南夜沉下了臉,“你幹嘛說這些?什麽死啊活啊的?我說的這輩子,是我的一輩子,不是你的一輩子,直到我閉眼的那一刻,我一輩子都隻要你!差一分,差一秒……都不算!”


    白天兒心裏感動,一看他真急了,立刻起身哄,“說這些幹什麽?來!我給你擦擦臉!”


    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認真的瞧著他,“南夜,我走這幾天,你想我沒?反正我是想你了,有一晚我還夢到了你!”


    枕著女人的胸口,感覺那份溫熱的柔軟……男人又心猿意馬了!


    本來嘛!


    新婚燕爾就分開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總想她……現在,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在他麵前,怎麽能不動心。


    “天兒,我也想你了!真的!就想抱抱你,感覺一下你的體溫,聞一聞你的發香,證明自己還活著,證明你還是我老婆!”


    情人的細語……就像三月的春雨,無聲的滋潤著渴望愛情的心。


    他想她?


    女人又何嚐不是!


    多少個不眠的夜裏,坐在病床邊呆望著昏迷的他……心裏千百遍的對自己許願:醒過來吧!隻要你平安,讓我拿什麽去換都無所謂!


    如今,愛人甜膩膩的在眼前,會笑,會鬧,會撒嬌……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也不矯情了,歪身擠在了他的床邊,“南夜,說好了啊,就在你身邊躺一會兒!”


    “嗯!”


    他的下巴枕上了女人的鎖骨,口中的熱氣吹到了她的耳際,身子雖然不方便,還是費力的往她身前靠。


    白天兒見了,主動的環著他的腰,“你別動!我動!”


    南夜垂著眼睛嗬嗬的笑,開始還能忍著不出聲,後來幹脆笑咳了,


    女人坐起了身,去撕他的嘴,“笑什麽?有病啊?”


    “沒有!我就是喜歡你那句話!”


    “啊?哪句?”


    “我不動!你動!”一挑眉梢,他浪上了,“天兒,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我走之前的那晚……你可真是沒少動!作為一個丈夫,我願意全方位滿足妻子的所有要求!既然你提出來了!來吧!我衷心期望著……你動!”


    這個浪貨!


    非得治治他!


    “是吧?我動?”女人眯著眼睛笑,半支著柔軟的身子,小手順著被子劃向了他的大腿,手指在他的腿骨上打轉……男人的眸子暗成了河,喘氣也粗了,“白天兒,你……”


    她笑得更甜了,隔著被子的手,忽然化摸為掐,在他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把,“我讓你浪?你別動啊!我動!”


    南夜齜牙咧嘴的罵,“臭丫頭,等我病好了,瞧我怎麽收拾你!”


    女人順勢偎在了他的懷裏,剛剛調皮的像是個小妖精,一眨眼,就又乖的像是個小綿羊!


    溫香軟玉一滿懷……鐵打的英雄也扛不住!


    南夜又沒脾氣了,溫柔的瞧著她,“這一路累了吧?幹嘛坐夜車往迴趕?惦記我?”


    女人無聲的點點頭!


    惦記!


    惦記!


    心都長草了!


    南夜有些心疼,“那你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不!我想和你說說話!”


    她真想問:你們姐弟和唐紹軍到底有什麽恩怨?


    她更想把這一天的經曆,細細的講給男人聽!


    可是……南夜還病著呢!


    靜養最要緊!


    這些事情會分了他的心……


    不說?


    說?


    她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南夜先開了口,“你爹怎麽樣了?病好了?”


    哦,對了!


    出門的借口是迴去看白常喜……差點兒把這個都忘了!


    圓謊吧!


    “我爹病的不重!就是想我了!我原打算過年的時候迴去看他!家裏要分地了!他身邊也需要人!可是現在你病著,過年的事情就不好說了!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那也行啊!等我能走動了!我就跟醫生申請出院,陪你迴老家!反正這醫院我是待夠了,幹什麽都不方便!”


    白天兒瞪著他,“你還想幹什麽?你那點兒花花腸子,以為我不知道?”


    剛才隔著被子……她都摸出來了!


    這“狼”……就是身體不能動!


    要不然,就能吃了她!


    南夜沒羞沒臊的一擠眼睛,“我對你有想法也正常啊!咱們是兩口子,你爹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對了!走哪兒都要睡一張床!”


    白天兒也沒心思扯那些“瘋”話,“南夜,我想跟你說正事兒呢!年前我真的特別忙!不過,會多抽出一些時間,盡力多陪你!要是我來得少了,你可別生氣啊!”


    大使館的party馬上就要籌備了,一堆一堆的事兒等著呢!


    她耐心的解釋,“我心裏覺得過意不去!將心比心,如果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是我!你不陪著?我一定會不高興!可我真是……”


    “算了!別說了!”南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該幹什麽去就去幹什麽!我愛你的人……就要愛你的‘堅持’!做你認為對的事兒,你開心了,我看著你也高興!”


    他停了一停,語氣裏帶著無奈,“隻是別太累了!我都瞧著呢!這些日子,你人瘦了不少!”


    夠了!


    不用再多說了!


    她心裏盈滿了幸福……


    愛的人……也愛著她!


    感恩相逢!


    靜默了一陣,她才低聲的問,“南夜,方一諾的後媽,那個文工團的趙雪蓮,你對她了解多少?能給我說說嗎?”


    “啊?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今天準備去找她談談!關於大使館party的t台,我打算從她們團裏借!求人辦事嗎,總要先了解一下她的喜好……”


    “你?要去見趙雪蓮?”


    “對!就在今晚!”


    ------題外話------


    邱建設走了,開槍的和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真和唐大公子有關嗎?


    嘿嘿!我先賣個關子!


    感恩訂閱投票和留言的朋友!


    你們在,我才有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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