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喊,終於把德昌帝給喊了迴來。


    德昌帝迴過神,定了定:“賜座。”


    兩個小太監立即搬來了張椅子,希寧謝恩後坐下。


    德昌帝溫和地詢問了年紀,希寧迴答。


    又問平時喜好什麽,希寧迴應:“平時喜好看書,就是一些閑書。”


    忠勇侯暗暗點頭,閑書挺好,又不需要她去考狀元。


    茶端上來了,一人一盞。


    德昌帝端起茶來,飲了口,放下後說:“不用拘束,你們也用。”


    忠勇侯和希寧謝後,端起茶盞喝了口就放下。


    德昌帝溫和地問:“聽說趙娘子的父母早就過世,不知是否還記得。”


    希寧微微搖頭:“據說早在民女出生前父親就死了,母親不久也死了,民女是在繈褓中被黑虎寨的兄弟們養大的。”


    不過這事說出去也蹊蹺,一個女嬰就成了寨主,眾多武藝高強的兄弟卻都不想著自己取而代之。


    “不易呀。”德昌帝點了點頭,眼眶居然有點紅了。


    這下看得希寧都有點發懵了,這是怎麽迴事?難不成皇帝老兒也是繈褓裏被宮人帶大的,觸景傷情了。不會呀,按照劇情,皇帝可是目前太後的親生兒子。


    德昌帝好似眼神有點不大一樣地看著她,隨後微微歎息後說:“你且去吧,以後好生和翰青過日子。”


    啊?


    啥意思?!


    不會吧!!!


    不行,要迴了親事。希寧想說什麽,可見到站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對著她使了個眼色。看來這次說不了,她也隻有起身,下跪告辭。


    出了殿,大太監笑得更歡了:“趙娘子真是好福氣,怪不得我第一眼就見得歡喜,這下迴去就等著好消息吧。”


    隨後左右一看,笑容頓時收了:“這剛才陪同過來的婦人去哪裏了?”


    一旁站班的小太監迴話:“說是去會故人,小五去帶了話後,被叫走了。”


    大太監敏銳地察覺到不大對勁:“叫去哪裏了?”


    小太監還沒說話,從院外匆匆來了二個宮人,一老一少。老的已有五十,正被小宮女扶著,快步走來。


    大太監一見,立即又堆砌了笑容:“是李嬤嬤呀,怎麽是有什麽事嗎?”


    李嬤嬤到底是上了歲數,一路過來氣喘籲籲,也來不及迴大太監的話,看了眼趙拂綾,就道:“趙娘子,請跟老奴來。”


    見她帶著疑惑的樣子,又道:“蔣翠蘭也在那裏,請趙娘子盡管放心。”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看看。於是希寧微微欠身:“是!”


    大太監有點驚訝地看著三人離開,轉身就進去。


    在德昌帝耳邊輕語,三言二語就把話給說明白了。


    “你是說,她被李嬤嬤帶去了壽安宮?”德昌帝也是一驚。


    “正是。”既然說開了,那就不用顧忌跟前忠勇侯還在。


    忠勇侯卻是一臉的篤定:“官家不必擔心,肯定是有人去和太後說了,太後隻是好奇,想見見罷了。”


    大太監尷尬地笑了笑:“可去說的是,隨著趙娘子一起進宮的隨從婦人。李嬤嬤說,她叫蔣翠蘭。”


    這下把德昌帝給炸得外焦裏嫩,臉色都變了。隨即一拍桌子:“忠勇侯,好你個匹夫,還敢瞞著我。老實說,你都知道些什麽?”


    忠勇侯一看,立即站起,趕緊跪下。


    希寧跟著一路走,進了一個院子。一到院子,就嗅到了香的味道。不是熏香,而是禮佛用的香。


    一個小殿上方,掛著的匾額,提名是“壽安宮”。


    壽安,顧名思義,基本都是皇帝之前的嬪妃住的。什麽壽安、長壽、鬆鶴,寓意很明白,等同於“夕陽紅養老院”。


    進去後,就見蔣嬸正緊挨著,跪在一個頭發都白了大半的貴婦跟前,兩人都在擦眼角。這個貴婦穿著雖是簡單,可頭上那對點翠加祖母綠的鳳釵,可不是一般人能戴得了的。如果猜得不錯,應該就是太後。


    李嬤嬤來迴走得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努力壓製著氣息:“趙娘子,趕緊叩見太後。”


    “民女叩見太後。”希寧隻得跪下,所以最討厭進宮。如果不是當女皇,這一路上不知道要跪多少迴,這可憐的膝蓋呀。


    太後也正在垂淚,一見到她,立即舉起雙手:“趕緊過來,讓哀家瞧瞧。”


    希寧有點發懵,什麽狀況?怎麽象紅樓夢裏,老祖宗見到剛入府的林妹妹?


    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兩個小宮女立即上前,扶起她,一路送到太後麵前。


    這次忠勇侯世子是護送賀禮入京,慶賀太後五十大壽。


    按照現代的標準,五十歲那還算年輕著,可在古代,五十歲以上哽了,就算是壽終正寢。


    太後臉上皺紋不多,如果不是頭上白發稍多了點,一點都看不出五十歲了。


    她仔仔細細打量著,看得希寧都有點發毛了,這叫什麽意思,不過這種反常肯定有戲,大有問題。


    李嬤嬤走上前,對著還在細細審視的太後說:“太後,這孩子眉眼果然像極了。”


    太後猛地一把抱住了,哭了出來:“可憐的孩子呀,你受苦了……”


    呃……希寧茫然地看著李嬤嬤,再扭頭看了看跪在旁邊的蔣嬸。蔣嬸的眼睛也紅紅的,哭了不少。


    李嬤嬤等太後哭了會兒後,拉開後叫人去打水,給太後洗臉。


    看著一臉懵的趙拂綾,李嬤嬤解釋道:“趙娘子不知,趙娘子的眉眼像極了一個太後的故人。太後見了後,這才情不自禁。”


    是這樣嗎?她也照過鏡子,身主確實長得挺不錯,特別是一雙眼睛,不同於此時代大多數都是單眼皮。


    大大的眼睛、雙眼皮,那眉毛不畫而黛,就憑著這雙眼睛,就屬於美人了。也問過身主的父母長得什麽樣,都說是眼睛像極了身主母親。


    那就是說,身主的母親是太後的故人?反正她才不信,隻是象,天下會有相似的,可極為相似的比率很低的。


    加上之間發生的種種反常,所有事情加起來,那真相隻有一個……那身主的母親和太後是什麽關係?


    希寧順著話說:“不知這故人現在在何處?”


    李嬤嬤迴應:“早在十幾年前,就因病辭世了。”


    太後正擦著臉。太後擦臉,一旁的宮女就忙活開了。擦完後還要上點膏油,再描眉,這才算好。


    太後眼睛雖然還紅著,但恢複了富貴威嚴:“哀家到底老了,居然失態,趙娘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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