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意外又不意外,以這家夥每天作死的節奏,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他老媽薑淑夫人厲害和算他命大了。


    太後歎了口氣:“那就去看看吧。”抬起手,希寧和子苓趕緊左右扶著,出了殿。


    路上知道事情的宮女跟在旁邊,柔聲細語地說著這件事。


    昨日宴會結束後,公子重就迴去睡了,到了早上,伺候的人發現人不見了。


    到處找尋後,在湖邊找到了。


    公子重趴在湖邊,臉浸沒在水中,早就斷氣了,身上沒有傷痕,已經送到薑淑夫人的錦華宮了。


    “薑淑夫人已經哭暈過去二次了。說是……”宮女帶著猶豫。


    太後沉聲:“說~”


    宮女壯起膽子,更發壓低了聲音,嘴唇蠕蠕:“說是昨夜喝了酒後醉了,跑到湖邊戲耍,倒下睡了。正巧臉浸沒在水裏,這才……”


    希寧一聽頭皮都炸了,這件事搞了半天,怎麽搞到自己頭上了。


    說起來,要不是公子重喝了酒,怎麽可能醉酒跑到湖邊自己把自己淹死,而且是身體在岸上,臉在水裏的,把自己給淹死了。


    宮女剛說完,太後就用猛地停下腳步,眼睛狠狠地刀了眼,讓宮女嚇得立即閉嘴,低頭站在那裏。


    “關茉兒什麽事!”意外也沒能讓太後拔高聲音,想了想後,輕輕拍了拍希寧的手:“你且先迴去,上迴的杏仁花生露味道不錯,幫哀家做點,等哀家迴來要用。”


    “是,祖母。”希寧微微屈膝,退後三步後,才轉身離去。


    到了小廚,她抓了把紅皮花生,用熱水浸泡,這樣花生衣可以盡快泡漲開。


    太後是為了保護她,如果她去了,正好喪子之痛的薑淑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地衝上來打她,那就是白挨。


    等一個時辰後,太後迴來,她將冰鎮好的乳酪端了過來。


    太後拿起勺,輕輕挖了勺,倒扣在陶碟上的乳酪,放在嘴裏,眯起眼,不禁微微點頭:“杏仁花生加上牛乳做的乳酪,冰涼清爽又香滑,很是好吃,有心了。”


    邊吃邊看了眼旁邊的子苓,子苓會意,於是說起錦華宮:“公子重已經換了衣裳,收拾好了,躺在床上。薑淑夫人披頭散發,妝容都沒整理,就跟瘋了一樣,嚷著要茉公主償命。”


    皺眉,果然攤上。關她什麽事呀!


    子苓繼續道:“令史過來驗屍,說是睡夢中溺水而亡,身上帶著酒氣,但是否醉酒和其他則要開膛。”


    聽到這裏,希寧已經無奈歎氣。想都不用想,薑淑夫人肯定不肯。


    果然子苓說:“薑淑夫人不肯開膛驗屍,也隻有暫且如此。”


    希寧皺眉想了想:“每位主子,身邊都有守夜的。每個宮各有看門的婆子,外麵還有巡防的守衛。就沒有一個知道公子重離開寢宮到湖邊?”


    子苓迴答:“尉詢也詢問過,說是昨夜守夜內侍和看門婆子都睡得太沉,竟然無一人察覺。好巧不巧的,正好錯過了守衛。這也是他們死前的話,因為薑淑夫人太過悲切,一怒之下,將所有伺候公子重的內侍奴婢,一共八人,全部亂棍打死或者賜毒,用於殉葬。”


    暈,哪怕殉葬也晚點再把人弄死呀。這下還查什麽,人都死光了。


    太後已經吃完了乳酪,拿起手巾擦了擦:“這次叫來的廷尉也是盡職,薑淑急著要你命,此廷尉說證據不足,不能結案。不管薑淑又哭又叫的,將整個寢宮都查了個遍,就連香爐灰、香袋都沒放過。說是如果將人迷暈了,再拉到水邊,也可以身上無上溺死。”


    這個廷尉有腦子的,將人迷暈後拖到水邊,確實也能溺死。而且整個寢宮全都睡得那麽沉,又錯過巡邏的守衛,這麽巧合的事情,也許有,但更多的是不可能。


    子苓將旁邊侍女端上來盤子裏的茶飲,逐一放在桌上:“是李校尉,世代在廷尉府當差,斷案無數。隻可惜李校尉來時,公子重已經擦洗幹淨,穿戴整齊,誰都記不得他腳底是髒還是幹淨,如果是幹淨的話,茉公主也就能擺脫。”


    “公子重是光著腳到湖邊的?”希寧皺眉。


    太後和子苓相互看看,隨後太後迴答:“正是,茉兒想到些什麽?”


    希寧分析起來:“薑淑夫人寵愛公子重,公子重平日所穿的翹頭履,都是蠶絲所製。每天上課時,他脫下的鞋能看到,裏麵的鞋墊都是夏加蘆絮,冬加雞鴨絨羽。公子重的腳應該養護得比手還細嫩,如果不穿鞋,自己走到湖邊,必定有痕跡。”


    太後讚許地點了點頭:“李校尉也是如此說,所以他判斷公子重是被人弄到湖邊溺死的。可薑淑不認啊。”


    子苓帶著不滿:“薑淑夫人就是要把罪按在茉公主頭上,還說要讓茉公主殉葬謝罪。”


    “呸,她敢!”太後啐了口,拉起她的手安撫道:“茉兒盡管放心,她再敢鬧,哀家明天就讓她死,埋去先王王陵裏盡孝。或者讓她選,跟她兒子一起埋了,到地底繼續當母子去。”


    我靠歐,太後威武!希寧暗暗豎起大拇指,果然抱著大粗腿能活命。


    不過薑淑夫人這樣鬧騰下去,對身主的名聲不大好……希寧摸起了下巴,開始想招。


    “重兒啊,我的重兒……”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錦華宮內傳出。


    薑淑夫人趴在一具棺材上,拍著棺材痛哭流涕:“我唯一的兒子沒了,沒了呀。都是梁茉這個賤人,都是她!如果我的重兒不喝醉,怎麽可能會死?”


    隨即手指著梁王哭斥:“就那麽個賤人,哪裏比得上我的重兒,我要她殉葬!”


    薑淑夫人悲慟得連“妾”都不自稱了。


    “啊呀~”梁王頭都大了:“哪怕茉兒是庶出,那也是寡人的骨血。現在寄養在太後那裏,深得太後的心,你就別鬧了。”


    “我鬧什麽了?這是她的錯,犯下如此大錯,難道不應該以死謝罪,為我重兒殉葬?”薑淑夫人瞪著哭得通紅的眼睛,滿是血絲的眼白加上猙獰的表情,猶如厲鬼。


    都勸了老半天了,還是這樣子。


    “廷尉府都說,暫且不能確定和酒有關,所有人證物證都是被你清理幹淨的。”


    梁王火氣也大了,一甩衣袖:“別無理取鬧了!”


    “我無理取鬧?”薑淑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梁王,猛地嚎啕:“我不活了,不活了,我的兒啊……”


    “哎呀~”梁王真是快被逼瘋了。


    此時有內侍匆匆進來,跪下告事:“大王,夫人,公主茉在湖邊,在湖邊……”


    梁王煩躁異常:“說下去,在湖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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