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根深蒂固的觀念
田世仁說的好聽，可手頭哪來的這麽多銀子，又怕花樓的老鴇子要賬幹脆托病在學裏請了假，跑迴田家躲了起來。
春娘就是因為知道田家是田老爺掌家，這田老爺可是有名的摳門兒，對自己兒子也一樣，若不是田世仁的娘三天兩頭的給兒子塞銀子，田世仁哪敢往花樓跑啊，故此，這麽大一筆銀子，田世仁是絕拿不出的，老鴇子放他迴去就是為了去田家要賬。
這日老鴇子刻意打扮了一番拿著賬本子帶著兩個姑娘，一早去了臨縣田家大門口往門前一坐就不走了，花枝招展妖裏妖氣，不一會兒就引的街坊四鄰不少看熱鬧的圍了上來。
看門的一見不好忙進去迴了管家，田老爺正在屋裏算賬呢，今年的麥價兒低，地裏的收益比往年少了一大截，這眼瞅就過年了，來往應酬的銀子少不得，還得拿出一筆大銀子來給兒子捐個官兒，兒子那德行指望著中舉中狀元是沒希望了，捐個一官半職的，也是個前程，省的成日在家廝混。
照著行情，捐個知縣該是四千六百兩銀子，可這是那些邊邊沿沿人鳥不拉屎的窮縣的價兒，若是好的地方可就不是這個價兒了，堂兄可是典當了全部家產田地，又去錢莊裏借了一筆銀子，統共使了有一萬銀子才捐了個長平縣的知縣，長平縣以前是個窮縣，如今卻是青州府最富的地兒，這才上任不到一年，以前的窟窿都堵上了不說，還又置辦了不少家產良田，納了兩房小妾，可見這當官兒比什麽都來錢。
隻不過這一萬銀子實在不是個小數兒，對如今的田家來說，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真有些難，實在不行從庫裏尋出些東西典當了湊湊，等兒子當了官再撈迴來就是了。
正想著，管家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外頭來了個花樓的老鴇子，說咱們大少爺在花樓欠了銀子，上門要賬來了，引了許多人圍在外頭瞧熱鬧呢，老爺您快去瞧瞧吧。”
田老爺忙站起來走了出去，到了大門口一看差點兒沒背過氣去，老鴇子帶著兩個妖裏妖氣的姑娘，就倚在府門前的柱子上，一人手裏抓著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衝看熱鬧的漢子飛媚眼，瓜子皮兒啐了一地。
田老爺氣的直哆嗦：“也不瞧瞧我們田家是什麽地兒，就跑這兒來胡鬧，沒王法了不成。”
老鴇子見田老爺出來，嘴裏瓜子皮兒啐了一口，扭腰擺臀的走了過來：“您是田老爺吧，田老爺要說王法，那咱們就得說道說道了，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王法吧，要不是你們家大少爺欠了我們花樓的嫖資，我也不會大老遠跑您門上來要賬，總聽人說你們田家是書香門第，想來不會欠花樓的賬吧，田老爺既然出來了，那就把帳結了吧，隻您給了銀子，我立馬就走。”
田老爺臉色極難看：“多少銀子？”
老鴇子笑了一聲：“不多，二千四百七十五兩三錢銀子，我雖不是花樓的東家大小是個能管事兒的，田少爺又是我們花樓的主顧，我今兒做一迴主把零頭抹了，您就給二兩四百七十五兩銀子就行了。”
田老爺倒抽了一口涼氣：“哪會欠這麽多銀子，你這是趁機訛詐不成？”
老鴇子收了笑：“田老爺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這一筆一筆的都在賬本子上記得清清楚楚，每一筆都有您家大少爺按得手印，您要是想賴賬那我也還能去青州府告狀打官司了。”
後頭一個看熱鬧的道：“這麽點兒小事至於跑到青州府衙嗎？去你們長平縣衙不就得了。”
老鴇子：“你當我傻啊，長平縣的縣太爺可是田老爺的堂哥，我去縣衙告狀，銀子要不了不說，弄不好還得挨一頓板子。”
那漢子嘿嘿笑了兩聲：“媽媽倒不傻。”
老鴇子飛了個媚眼：“這話兒說的，世上哪有傻子，我不傻我花樓的姑娘卻不精明，一個賽一個的心眼兒實在，模樣好兒又貼心，伺候起人來舒舒坦坦的，您要不信，迴頭去我那兒逛逛，保管你去了一迴，這輩子都不想走了。”
老鴇子一番話惹的男人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看熱鬧的婦人呸了一聲罵了句：“不要臉。”
老鴇子：“這位夫人別著急罵，這世道臉麵可不能當飯吃，況且我們花樓的姑娘也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掙錢，您有能耐把自家男人栓褲腰帶上別叫他往花樓跑不就得了。”一句話又惹的罵的罵笑的笑，格外熱鬧。
管家見這越鬧越不像話，忙低聲道：“老爺要不把銀子給她吧，再由她這麽鬧下去，可丟大人了。”
田老爺自是知道要臉，咬著牙：“去拿銀子。”管家應一聲忙著跑了進去，不大會兒功夫，拿了銀票出來遞給老鴇子：“這是二兩千四百七十五兩銀子，這賬結了，你趕緊走吧。”
老鴇子舔了舔大拇指，數了數，抬頭瞄了眼田家上頭的書香傳家的門匾，笑了一聲道：“到底是書香門第知道要臉麵，花賬也結的痛快，勞煩一會兒管家進去給大少爺傳個話兒，我們香玉姑娘想他的緊，迴頭大少爺得空，莫忘了來瞧瞧她。”撂下話，帶著人扭搭扭搭的走了。
田老爺氣的臉色鐵青，恨聲道：“把那畜生給我拖出來，請家法。”田家的家法就是打板子，田老爺讓小廝把兒子拖出來，一頓板子下去，打的田世仁哭爹喊娘，皮開肉綻，在炕上足足養了一個月才下地，這事兒也傳的青州府人盡皆知。
葛家自然得了信兒，四寶給三娘的信裏也當個笑話提了一句，接信的時候三娘正吃茶，忍不住笑出聲來，正給進來的阿聿瞧見，不禁道：“是有什麽高興事兒，值得笑成這樣？”
三娘把信遞給他：“你自己瞧吧。”
阿聿也不客氣接過來看了一遍，也不禁笑了起來：“想來長平縣的花樓也是常記的吧。”
三娘晃了晃手指：“這迴你可猜錯了，冀州府跟長平縣的花樓是我開的跟常記無關，不過，並不是我不想把花樓並入常記。”
阿聿接道：“你是怕你小舅不答應。”
三娘搖搖頭：“我小舅對我是百依百順的，隻要我說了小舅絕不會反對，不過小舅不反對卻也不會讚同，畢竟在大多數人的觀念裏，花樓是醃臢的地方，花樓裏的姑娘走到哪兒都讓人瞧不起，且不想與這些姑娘為伍，這是偏見，卻已根深蒂固，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
阿聿點點頭：“所以你才未把花樓並入常記，但卻用常記的法子去管理常記。”
三娘：“花樓的姑娘沒偷沒搶，也跟別人一樣用自己的勞動掙銀子，比起那些貪官汙吏，偷盜搶劫的歹人，她們掙得每一文錢都是幹淨的，她們跟所有人一樣也應該得到尊重。”
阿聿：“而給與夥計相當的尊重正是常記的根本。”
三娘歪頭瞧著他：“阿聿，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
阿聿眨眨眼：“過獎了，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聰明的三姑娘，阿聿想不聰明都難。”
三娘噗嗤笑了：“來了蜀地，你這嘴頭子上的功夫倒是見長，對了，你不是說有人賣地嗎，怎樣？”
阿聿：“地在城外，因是河灘地，價兒要的不高，一頃統共才要一千兩銀子，還有商量，我跟賣家留了活話兒，等你瞧過若定下了再簽文契。”
三娘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麽，趕緊去瞧瞧。”
田世仁說的好聽，可手頭哪來的這麽多銀子，又怕花樓的老鴇子要賬幹脆托病在學裏請了假，跑迴田家躲了起來。
春娘就是因為知道田家是田老爺掌家，這田老爺可是有名的摳門兒，對自己兒子也一樣，若不是田世仁的娘三天兩頭的給兒子塞銀子，田世仁哪敢往花樓跑啊，故此，這麽大一筆銀子，田世仁是絕拿不出的，老鴇子放他迴去就是為了去田家要賬。
這日老鴇子刻意打扮了一番拿著賬本子帶著兩個姑娘，一早去了臨縣田家大門口往門前一坐就不走了，花枝招展妖裏妖氣，不一會兒就引的街坊四鄰不少看熱鬧的圍了上來。
看門的一見不好忙進去迴了管家，田老爺正在屋裏算賬呢，今年的麥價兒低，地裏的收益比往年少了一大截，這眼瞅就過年了，來往應酬的銀子少不得，還得拿出一筆大銀子來給兒子捐個官兒，兒子那德行指望著中舉中狀元是沒希望了，捐個一官半職的，也是個前程，省的成日在家廝混。
照著行情，捐個知縣該是四千六百兩銀子，可這是那些邊邊沿沿人鳥不拉屎的窮縣的價兒，若是好的地方可就不是這個價兒了，堂兄可是典當了全部家產田地，又去錢莊裏借了一筆銀子，統共使了有一萬銀子才捐了個長平縣的知縣，長平縣以前是個窮縣，如今卻是青州府最富的地兒，這才上任不到一年，以前的窟窿都堵上了不說，還又置辦了不少家產良田，納了兩房小妾，可見這當官兒比什麽都來錢。
隻不過這一萬銀子實在不是個小數兒，對如今的田家來說，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真有些難，實在不行從庫裏尋出些東西典當了湊湊，等兒子當了官再撈迴來就是了。
正想著，管家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外頭來了個花樓的老鴇子，說咱們大少爺在花樓欠了銀子，上門要賬來了，引了許多人圍在外頭瞧熱鬧呢，老爺您快去瞧瞧吧。”
田老爺忙站起來走了出去，到了大門口一看差點兒沒背過氣去，老鴇子帶著兩個妖裏妖氣的姑娘，就倚在府門前的柱子上，一人手裏抓著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衝看熱鬧的漢子飛媚眼，瓜子皮兒啐了一地。
田老爺氣的直哆嗦：“也不瞧瞧我們田家是什麽地兒，就跑這兒來胡鬧，沒王法了不成。”
老鴇子見田老爺出來，嘴裏瓜子皮兒啐了一口，扭腰擺臀的走了過來：“您是田老爺吧，田老爺要說王法，那咱們就得說道說道了，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王法吧，要不是你們家大少爺欠了我們花樓的嫖資，我也不會大老遠跑您門上來要賬，總聽人說你們田家是書香門第，想來不會欠花樓的賬吧，田老爺既然出來了，那就把帳結了吧，隻您給了銀子，我立馬就走。”
田老爺臉色極難看：“多少銀子？”
老鴇子笑了一聲：“不多，二千四百七十五兩三錢銀子，我雖不是花樓的東家大小是個能管事兒的，田少爺又是我們花樓的主顧，我今兒做一迴主把零頭抹了，您就給二兩四百七十五兩銀子就行了。”
田老爺倒抽了一口涼氣：“哪會欠這麽多銀子，你這是趁機訛詐不成？”
老鴇子收了笑：“田老爺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這一筆一筆的都在賬本子上記得清清楚楚，每一筆都有您家大少爺按得手印，您要是想賴賬那我也還能去青州府告狀打官司了。”
後頭一個看熱鬧的道：“這麽點兒小事至於跑到青州府衙嗎？去你們長平縣衙不就得了。”
老鴇子：“你當我傻啊，長平縣的縣太爺可是田老爺的堂哥，我去縣衙告狀，銀子要不了不說，弄不好還得挨一頓板子。”
那漢子嘿嘿笑了兩聲：“媽媽倒不傻。”
老鴇子飛了個媚眼：“這話兒說的，世上哪有傻子，我不傻我花樓的姑娘卻不精明，一個賽一個的心眼兒實在，模樣好兒又貼心，伺候起人來舒舒坦坦的，您要不信，迴頭去我那兒逛逛，保管你去了一迴，這輩子都不想走了。”
老鴇子一番話惹的男人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有看熱鬧的婦人呸了一聲罵了句：“不要臉。”
老鴇子：“這位夫人別著急罵，這世道臉麵可不能當飯吃，況且我們花樓的姑娘也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掙錢，您有能耐把自家男人栓褲腰帶上別叫他往花樓跑不就得了。”一句話又惹的罵的罵笑的笑，格外熱鬧。
管家見這越鬧越不像話，忙低聲道：“老爺要不把銀子給她吧，再由她這麽鬧下去，可丟大人了。”
田老爺自是知道要臉，咬著牙：“去拿銀子。”管家應一聲忙著跑了進去，不大會兒功夫，拿了銀票出來遞給老鴇子：“這是二兩千四百七十五兩銀子，這賬結了，你趕緊走吧。”
老鴇子舔了舔大拇指，數了數，抬頭瞄了眼田家上頭的書香傳家的門匾，笑了一聲道：“到底是書香門第知道要臉麵，花賬也結的痛快，勞煩一會兒管家進去給大少爺傳個話兒，我們香玉姑娘想他的緊，迴頭大少爺得空，莫忘了來瞧瞧她。”撂下話，帶著人扭搭扭搭的走了。
田老爺氣的臉色鐵青，恨聲道：“把那畜生給我拖出來，請家法。”田家的家法就是打板子，田老爺讓小廝把兒子拖出來，一頓板子下去，打的田世仁哭爹喊娘，皮開肉綻，在炕上足足養了一個月才下地，這事兒也傳的青州府人盡皆知。
葛家自然得了信兒，四寶給三娘的信裏也當個笑話提了一句，接信的時候三娘正吃茶，忍不住笑出聲來，正給進來的阿聿瞧見，不禁道：“是有什麽高興事兒，值得笑成這樣？”
三娘把信遞給他：“你自己瞧吧。”
阿聿也不客氣接過來看了一遍，也不禁笑了起來：“想來長平縣的花樓也是常記的吧。”
三娘晃了晃手指：“這迴你可猜錯了，冀州府跟長平縣的花樓是我開的跟常記無關，不過，並不是我不想把花樓並入常記。”
阿聿接道：“你是怕你小舅不答應。”
三娘搖搖頭：“我小舅對我是百依百順的，隻要我說了小舅絕不會反對，不過小舅不反對卻也不會讚同，畢竟在大多數人的觀念裏，花樓是醃臢的地方，花樓裏的姑娘走到哪兒都讓人瞧不起，且不想與這些姑娘為伍，這是偏見，卻已根深蒂固，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
阿聿點點頭：“所以你才未把花樓並入常記，但卻用常記的法子去管理常記。”
三娘：“花樓的姑娘沒偷沒搶，也跟別人一樣用自己的勞動掙銀子，比起那些貪官汙吏，偷盜搶劫的歹人，她們掙得每一文錢都是幹淨的，她們跟所有人一樣也應該得到尊重。”
阿聿：“而給與夥計相當的尊重正是常記的根本。”
三娘歪頭瞧著他：“阿聿，我發現你真的很聰明。”
阿聿眨眨眼：“過獎了，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聰明的三姑娘，阿聿想不聰明都難。”
三娘噗嗤笑了：“來了蜀地，你這嘴頭子上的功夫倒是見長，對了，你不是說有人賣地嗎，怎樣？”
阿聿：“地在城外，因是河灘地，價兒要的不高，一頃統共才要一千兩銀子，還有商量，我跟賣家留了活話兒，等你瞧過若定下了再簽文契。”
三娘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麽，趕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