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淩天策是在陸立的醫院就醫,然而這醫院到底是在宓安沉的大宅裏。醫院裏有足夠的房間,淩太太卻不願添太多麻煩。


    爭珂見了,也沒有多說什麽。派了司機每日接送淩家夫婦,自然,他們每日是要迴淩天策的房子住的。那邊有管家照拂,所以縱是她留在淩天策這裏,也不用過多的擔心什麽。


    隻是原本淩天策給她養了一隻小貓的,然而約是因為爭珂時常不在,貓咪也漸漸生了幾分別扭脾氣。淩太太有心照顧,卻終是被貓咪的利爪嚇退。


    淩家公館平時再怎麽熱鬧,說到底也不過管家一個舊人。人一旦上了年紀難免覺得孤單,所以思來想去爭珂覺得還是再養幾日寵物比較好。


    爭珂覺得此事沒有什麽不合理,西澤卻再次驚訝得差點兒沒瞪掉眼鏡。小姐不是個粗心的人,然而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心,還真是不合理。


    該不會......真是對淩天策動了真心?西澤神色複雜起來。這聽起來可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情。


    迴到醫院,恰好還趕得上午飯。午餐是爭珂讓宓安沉那邊的廚娘準備的,菜品自然不會差。然而淩太太總覺得過意不去,屢次想要自己動手,卻終是被淩天策和爭珂阻攔。


    “每天已經這麽辛苦了,怎麽能讓您繼續受累?”爭珂放下小包,徑直走向已經布置好的餐桌旁。


    淩太太看了看爭珂,終隻是一笑。垂了垂眼睛,掩下心內的擔憂。


    自從天策出事那日,她就已經曉得眼前這姑娘的本事。能夠做出那樣的安排,怎麽可能是一般人呢?雖然也見她親自照拂天策,隻是再怎樣的自然裏恐怕都透著天生的養尊處優。


    不是沒有過過矜貴的日子,隻是如今想來,隻覺得恍如隔世。姑娘待天策極好,這原本讓他們很放心。人又長得這樣漂亮,加上那樣好的修養和談吐,的確讓人挑不出錯處。


    可偏就是挑不出錯,才是最大的謬誤。天策是他們的兒子,自己人看了自然百般順眼。然而身份和職業到底擺在那裏,縱然學識不錯,卻也沒有高到哪裏去。坦白來說,一開始的開心和欣慰如今隻剩下了濃濃的憂慮。


    這樣的姑娘,恐怕以天策的條件是配不上的。誰無父母?若爭珂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一定不同意她與天策這樣的男孩子在一起。


    淩太太這邊深思不安,爭珂卻一如往日端然。靜靜地吃了飯,而後淨了手去看陸立為淩天策準備的湯。


    一方麵是因了想要給二人留私人空間,另一方麵也是淩天策的小心思,所以淩天策的每餐飯但凡是爭珂在的時候,總是要等著她的。


    自然,淩天策仍然不能動,所以少不得要讓爭珂一口一口的喂。起初倒也有過幾分不好意思,然而漸漸地,竟成了增進感情的小情趣。


    “今天你哥哥打電話給我了。”淩天策看著端著湯走來的爭珂,輕輕開口。


    爭珂怔了怔,而後將湯盞放在床邊,坐下。“怎麽?”聲音平靜,仿佛隻是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淩天策眸中湧起某些奇異的情緒:“他罵了我一頓,說我拖累了你。”他何嚐不知是這樣呢?然而楚洛燚口氣中的怒意讓他覺得事情可能比想象得更嚴重。


    “他還真是閑得厲害。”爭珂唇角抽了抽。


    手吃力地牽住她的手指,感受著那溫軟的觸感。他望著她,不願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所以呢,阿珂?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倒還真是不好說是誰拖累了誰。”爭珂輕笑,沒有正麵迴答。端了湯用小勺輕攪著:“喝湯吧。”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變了,這毋庸置疑。然而到底是什麽促成了這種變化,淩天策也並不知道。隻是就像許多問題一開始就沒有答案,他也無法過多地去深究什麽。總之,她還在,這就很好。


    午後,淩天策已睡熟,淩太太也將爭珂趕迴了房間休息。爭珂住的恰是此前淩天策看護她時住的房間,相隔不遠,所以沒有什麽不方便。


    自然的,爭珂也並沒有休息。坐在沙發上,撥通了楚洛燚的電話,眸色沉黯,讓一旁的西澤下意識地往後又退了退。


    電話那邊,楚洛燚的聲音裏沒有絲毫意外,隻是那語氣間的哀傷也是無從遮掩。他想過有那麽一天,她會主動打給他。然而那時候他並沒有料到,會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今日既然找了淩天策,他倒是做好了被她報複的準備。然而昔日彼此扶持的兄妹終於走到這一步,也著實讓他無法不唏噓。


    “淩天策在養病,以後別打擾他。”他沒料到,她竟然第一句是說這個。顯然,爭珂自己也很意外。


    “阿珂,你果然隻是為了他。”楚洛燚歎了口氣,心裏隱隱扯痛,卻又升起某種奇怪的輕鬆。


    “算不得什麽為誰不為誰,就算是為了他,這也和你沒有關係。楚洛燚,我做什麽都是我心甘情願。倒是你的打擾讓我覺得困擾之至。”這話實在算不得客氣。


    “阿珂,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比起淩天策,我起碼有自保的能力。”雖然她始終沒有給過什麽好臉色,然而同是從那個家裏出來的,他豈能不懂她?


    然而爭珂隻是彎了彎唇,而後聲音更加清冷。“楚洛燚,我已經很忙了。希望你能安分一些,畢竟我一點兒也不想因了血脈裏的某種聯係而不得不幫你善後。這或許比你有事沒事兒來找麻煩要好得多。”


    又是這麽嘴硬。楚洛燚神色一凜,卻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麽。算了,總是這樣,他早就習慣了。


    掛了電話,又是一場不歡而散。爭珂將手機扔在沙發上,人倒是真的去躺在了床上。西澤守在臥室玄關外,站姿如同雕像。


    “告訴陸立,等到淩天策差不多恢複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我。順便聯係宓安沉,以後淩天策的事就讓他多照拂。”爭珂看著天花板,聲音冷靜。


    西澤一怔,而後沉聲應下。“好。”


    雖然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遺憾,然而小姐到底不能一直待在這裏。有那麽多事情要做,淩天策的事,小姐也算是盡力了。沒有人有義務照拂誰一輩子,所以及時抽身而退,是她當下最應該做的。


    如此一來,接下來的時光更添了幾分小心翼翼。不曉得淩天策有沒有發覺,隻是西澤覺得,但凡聰明點兒的人應該都能覺出其中的不對勁。


    唯有即將來臨的離別才能讓生活裏細小的美好成倍放大,且因為如此,更讓人願意珍惜。


    隻是爭珂到底沒能有這樣的機會。


    在陸立說再過一個星期淩天策就差不多可以恢複的時候,淩天策第二次收到了匕首。而這次,淩天策本人並不知情。


    房間裏,看著桌上那把不能更熟悉的匕首,爭珂彎了彎唇。很好,真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這樣的笑,西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怒極反笑,說的的確就是這個吧?


    既然能把刀子送到這裏,那麽一定是知曉了淩天策當日出事時的事情。然而既然知道淩天策與她關係匪淺,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遞上這個,他們以為他們在試探誰?


    “膽子很不小,然而並沒有什麽用。”爭珂站起,將匕首拈起,放入西澤手中。“這種東西既然出來了,自然是要見血的。”


    西澤接了匕首,點了點頭離開。見血是必然的,不能見淩天策的血也是顯然的。既然一定要有人見血,那麽就隻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說起來neo還真是傻,雖然刀子是送到了,可這裏畢竟是中國。如此一來,他未必能夠真正成功對淩天策下手,倒是小姐,收拾起那邊的人來並不會有絲毫的障礙。


    爭珂事情吩咐得快,西澤事情處理得也快。既然如今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所以倒也沒有此前彎彎繞繞的顧慮。neo的人被看得死死的,根本沒可能向這邊下手。倒是爭珂似是被激怒,讓neo吃了不少苦頭。


    幾日的明爭暗鬥裏,淩天策一如既往地安心養病,絲毫不知這些平靜的時光足以讓他死上幾迴。


    待到淩天策可以出院,宓安沉也早已歸國。其間來看過他一趟,和爭珂私下聊了半日,而後淩天策被告知最近的活動全部延後,他要去一趟英國。


    “tony在為新片選角,所以無論如何你應該去試一試。”宓安沉很是輕描淡寫。“這邊的工作暫時你不用操心,總之半年後再做也不遲。”


    這個假著實是放得太長了。按理說,他之前安排了那麽多活動,全數延後半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畢竟你還病著,到了那邊也不過就是忙那麽一兩天,到時候還有足夠的時間休養。”宓安沉指了指爭珂。“沒準兒你還能去你心愛的none的工作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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