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仿佛此前的驚懼從不曾出現。


    醒來,自然而然的看到那張臉。淩天策眼睛彎了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神情是何種讓人心動的溫和。


    一個輕悄的吻印上她的額頭,是愛不釋手的喜歡,是迫不及待的渴念,是小心翼翼的相思。


    是的,相思。即便她此刻就在身旁,他的心裏仍然種著千山萬水的思念。


    睡夢中的爭珂仿佛感應到他的吻,咕噥著,向他的懷中又靠了靠。浩大的喜悅和幸福將他挾裹,淩天策此時才知道,原來並非每段戀情都能那麽甜蜜深刻。


    遇見那個命中注定的人,才知道,此前的過往不過浮雲。遇到那個躲不過的劫數,才能知道,痛楚與歡愉都是可堪極致的不可多得。


    爭珂。僅是這個名字,就已經是他鎖心的魔咒。


    待到爭珂醒來,淩天策仍沒有動。保持著那個抱著她的姿勢,眼神一如往日的柔和。吻了吻她的唇瓣,淩天策承認自己此刻的心思並不單純。


    爭珂怔怔地看著他,而後唇角漸漸彎起。所以說昨夜還疲憊得倒頭就睡,今兒就已經元氣滿滿了麽?


    唇與唇逐漸靠近,而後是誰不安分的手。擁抱已經無法滿足,接著是心貼著心的溫度。聽得到他激越的心跳,感受到他肌膚忽而的灼熱。爭珂的眼睛逐漸迷蒙,唿吸也漸呈醉心的淩亂。


    約是太累,所以縱然親熱時絲毫沒有吝嗇力氣,但結束之後,淩天策已賴在床上絲毫不想動。爭珂枕著他的手臂,看著天花板,也著實覺得,在他身邊總是如此輕鬆。


    不用考慮那些難解的煩心事,不用追溯某些不堪迴首的往事,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安享當下。


    修長而又秀致的腿纏上他的,爭珂向他懷中蹭了蹭。“餓了。”這些時日早被他養成規律的作息,竟不似從前一樣好對付。


    “嗯。”淩天策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攬得更緊些。“沒法給你煮粥了,你想吃什麽?”酒店裏的早餐倒是還不錯,他卻擔心會不會不合她胃口。


    “什麽都好。”爭珂答得隨意。她曉得淩天策對她的關心有多事無巨細,然而縱然她也勉強算得是朵溫室中的花,卻終沒有那麽容易被摧折。


    此前的際遇,到底是影響太深。所以縱然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她卻始終沒有什麽口腹之欲。


    淩天策叫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而後自然地抱了她去洗澡。爭珂掙紮著要下來,卻被他用吻封住所有的抗議。


    坐在浴缸裏,爭珂很是無奈。“你就不累麽?”明明剛剛還懶得不想動,這會兒還親自給她洗頭。


    “不累啊。”淩天策不假思索。“你怎麽會這樣想?”


    爭珂眯了眯眼睛。她也想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想。可別說對他來說,伺候她也算是個消遣。


    顯然,淩天策就是這麽認為的。而且不管爭珂有多麽不可捉摸,有多遙遠,對於他來說,要是能這麽照顧她一輩子才好。而今這些所謂的辛苦,著實算不得什麽。


    早餐很快被送來,同時進來的還有某個不速之客。


    “真累。”蘇子儀打著哈欠進來:“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而後霎時怔住:“阿珂?”她什麽時候來的?再看一臉不悅的淩天策,某人很識趣地準備退出去。


    爭珂看了看淩天策,笑得無奈。喊住了蘇子儀,邀他一起吃早餐。說起來外麵有她的人,若不是她放行,蘇子儀哪能進得來?


    “還是阿珂最好。”蘇子儀白了淩天策一眼。“不像某些人,見色忘義。”


    淩天策同樣也白了蘇子儀一眼。再怎麽見色忘義也好過做電燈泡不識趣。


    “下午還要去片場?”喝完了牛奶,爭珂拿餐巾拭了拭唇角。蘇子儀見了,不免怔了怔。


    動作優雅自然,一看即知修養良好。這樣的女孩子,絕不是平凡家庭可以養得出。再看她的氣質,思及平日裝束,蘇子儀心內也有了一份凜然。就算她是知識與財富並重的none,也不足以解釋這些。


    到底是生活在相對較開放的國外,而擁有這種優雅的她,怎麽看怎麽像個貴族。


    蘇子儀這邊浮想聯翩,淩天策卻沒有想過這麽多。“嗯,要去的。”工作到底是頭等事,縱算他想要陪她,也終是無可奈何。


    自然,爭珂也沒有表現出要陪他去的樣子。“總之我也沒事,就在這裏等你好了。”仿佛不知道這種等待會有多漫長。


    “這怎麽好。”淩天策完全不讚同。拍片的時間不固定,哪怕每晚都迴來他都做不到。雖然在家她也不常出門,但好歹環境是熟悉的,家裏也有人陪她。在這兒,他倒不曉得她能做什麽。


    “有什麽不好?難不成你還不放心我?”爭珂覺得好笑。她是個成年人,又在生活中扮演著那麽多的角色。從前他不在,她不也一步步走到今天?


    淩天策心內驀地一涼。是了,他怎麽就忘了,她並不隻是爭珂。她是none,沒有他就已經有千萬粉絲的none,同時她又是老板的顧問,一步一步都是光耀的人生。她哪裏真的需要他呢?


    那麽熟悉的人,忽而變得那樣陌生。所以說,和他在一起,她就已經在受委屈了吧。好不容易想要照顧一個人,這個人卻永不可能成為他的小鳥依人。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受。


    垂了垂眸,掩去心內悵然。算了,既然已經愛她如斯刻骨,何必去計較這些有的沒的。她是站在雲端的人,難不成跟他在一起反而要拋棄那些光環不成?


    飯後蘇子儀很是自覺地離開,留了空間給這對情侶你儂我儂。隻是快活的時間總是快走不肯停留,於是釀成出門前滿心的舍不得與近乎矯情的擔憂。


    “有事你就打給子儀。”淩天策一再叮囑著。他不方便接電話,子儀和助理們卻是不會錯漏什麽的。


    “知道了。”爭珂推著他的肩膀。“走吧走吧。”已經囉嗦了這麽多遍,當她生活不能自理麽?


    依依不舍地出了門,淩天策一路上仍是放不下心。蘇子儀翻了一路的白眼:“至於麽?花式虐狗玩得這麽溜,你就不覺得你很殘忍麽?”


    “噯?”淩天策一臉茫然。什麽虐狗?他什麽時候虐狗了?


    蘇子儀撇了撇嘴。“單身狗。”連這個梗都不知道,他是從古代穿越來的麽?


    卻見淩天策眯了眯眼睛,而後悠悠拋出一句:“你確定狗能活到你這麽大年紀?”


    蘇子儀中槍。


    “像你這麽大年紀,起碼得是個鱉。”淩天策再次補刀。


    蘇子儀:“......”所以說自從淩天策跟了爭珂以後,好像就越來越壞了。


    淩天策吐槽得痛快,到了地兒終是沉下了臉。擺出一個苦笑,望了望蘇子儀。“又開始了。”


    蘇子儀聳了聳肩,淡定依舊:“走起。”


    車門打開的瞬間,淩天策已掛起如常淨澈的淡笑。精神奕奕、風采卓然,仿佛剛剛那個幾乎累慫了的人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又是注定忙碌的一天,且忙得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思念。


    與此同時,酒店裏的爭珂也並沒有閑著。凝視著筆記本中的字句,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聽到西澤進來也沒有抬頭。“如何?”平靜而又清冷的開口。


    “想來是有所忌憚,老實多了。老爺子這次怕是動了真怒。”西澤垂著眼睛沒有看她。


    爭珂微微一怔,停下了敲鍵盤的手。“他們怎麽說?”想來也是,雖然是那幾個雜碎找事在先,然而老爺子們又哪裏是什麽好對付的主。這把火,終還是要燒到她這裏吧。


    “還能有什麽意思。他們還是覺得,你一日不成家,那些人就會一日拿著那些條框來生事。所以也已經定下了五個人選,隻等看你的意思。五個人的條件都不錯,可以成為您的助力。”


    這話倒是讓爭珂笑了。“是成為哪方麵的助力呢?”抬眸望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西澤再次垂了垂眼睛,沒有迴答。還能是哪方麵?從前小姐被禍害成那個樣子,可知找個表麵老實的真是一點兒用也沒有。倒不如一開始就找個必須防著的,比那些人麵獸心的還強些。


    爭珂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隻是如今的生活已經夠累了,她不想再在自己身邊放個定時炸彈。所以如果著實不夠穩妥,那還不如單著。


    “總之再說吧。”實在不行,她不是還有個備選?“雖說我暫時沒打算迴去,但某些人的確是太礙眼。再給點兒教訓吧,別到時候迴去了又覺得不夠看。”


    這話著實自負,然而對於跟了爭珂很久的西澤來說,再客觀不過。


    擺了擺手,讓西澤離開。爭珂看著眼前的文檔,終是沉下心去修改。說起來這書寫不寫都無關緊要,然而她的名聲可以壞,卻絕不能帶累了淩天策。


    再者,淩天策不也每天要死要活的催更麽?


    彎了彎唇,爭珂沒有意識到,此刻她的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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