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新歌的是某個網上很有名氣的音樂平台。


    所以淩天策不過前往錄了一段采訪視頻,其他的並沒有什麽事情可做。爭珂穿著頗為正經的西裝,鼻梁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遙望著燈光下越發好看的淩天策,眼睛裏頗有幾分驕傲。


    “這個妹子好漂亮啊。”身後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嗯,說是淩天策的新助理。說起來他可真是有福氣啊,身邊的從來都隻有美女。”另一個人也壓低了聲音。


    “如果是助理的話。”低啞的男聲裏頗有幾分興奮。“那麽待會兒認識認識?”


    “淩天策身邊的美女你也要認識?萬一和他有什麽關係呢?”另一個人完全不讚同。“再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宓氏的人那麽多,能輪到咱們?”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這妹子,明顯就很青澀,對這些業務也不像很熟悉的樣子。宓氏人多,可是都是見慣了美人的,誰不曉得那些好麵孔下麵的齷齪?再者,淩天策不是有蘇茜?兩個人交往那麽久,要是淩天策和這妹子有問題,她還不把人趕跑了?”


    這人見他們倆不信服,不由得挑眉。“再說近水樓台什麽的。行裏競爭多厲害?宓氏那樣的地方更是勾心鬥角。越是近水樓台,越是互相敵視。妹子這樣子,不曉得在那邊受了多少委屈。起碼生了那張臉,在大牌麵前就已經是罪孽了。”


    爭珂垂了垂眼睛,一如往日的平靜。所以說,聽覺太靈敏的確不太好啊。


    “既然你這麽說,那麽你去認識認識?”似是有人在慫恿什麽。


    “嗯。”恍然間有人應了句什麽。而後是逐漸模糊的腳步聲。沒有人過來。


    然而未過多久,已有人在靠近。“小姐。”溫潤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


    爭珂平靜地望過去,是一張清秀的臉,以及滿目的和氣。“喝咖啡。”年輕人笑著將杯子送人她手中,而後給蘇子儀等人也分發著。“大家都辛苦了,喝杯咖啡吧。”


    本是蘇子儀的活,卻叫眼前這個男人占了先。爭珂微微揚眉,望過去,沒有胸牌,然而那神情,起碼是個混得不錯的中層。


    “謝謝。”清淡地道了謝,爭珂捧了杯子,手心湧起絲絲暖意。


    “小姐很麵生,聽說是淩少的新助理?”男人依然隻是笑,眼神清亮。“我叫時新竹。”


    爭珂微微怔了怔,而後彎了彎唇。“爭珂。”簡短兩字,自有一股清傲。然而這樣的話配上那好看的臉,隻讓人覺得冷得動人。


    “真是好名字。”時新竹沒有因她的冷淡而感到不快,倒是有了想要攀談的意思。“剛剛在那邊就注意到你了,爭小姐你長得真好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您這麽美麗的姑娘喝茶?”


    爭珂望了望淩天策那邊,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時新竹一臉了然。而後笑著遞上他的名片:“今天中午我們這邊會有招待,下午應該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這便是在邀下午茶了。


    “你這是要我打給你?”爭珂垂了垂眼睛,神色依舊是淡淡的。隻是這淡然裏,多少帶了幾分世故。


    “我可不敢這麽奢望。”時新竹連忙擺手,看上去倒是爽朗而陽光。“我坦誠了我的身份,隻是希望可以得到您的信任。如果我有這個榮幸,能聯係您,可真是求之不得。”


    這邊爭珂淡笑著,一直注視著淩天策那邊的蘇子儀已猛然覺出了不對。及至聽懂了時新竹的意思,蘇子儀已不自覺苦了臉。


    淩天策正在高高興興地錄節目,這邊就已經有人在挖牆腳了?偏偏今天爭珂是扮作助理來的,有些事情並不好直接說明。


    “阿珂。”蘇子儀喚著她,語氣裏頗有幾分急切。“有份文件落車裏了,你趕緊去取來。”


    爭珂點了點頭,放下了杯子,轉身離開。時新竹正要跟上去,蘇子儀已經走了過來:“時大總監,這升官酒你可欠了我好些日子了。”


    時新竹一頓,站住了腳步也笑了起來。“前些時候你那麽忙,我倒還想問你,怎麽就聯絡不上。”


    蘇子儀見爭珂已經走遠,這才鬆了口氣。“還能怎麽?總之是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天策得了幾個不錯的機會,結果有看不過眼的媒體各種抹黑。”


    “黑得好了,也是個機會。”時新竹拍了拍蘇子儀的肩。“說起來今天這首歌還真是好聽,再配上none的詞,我看我是沒有機會請你喝酒了。倒是你,這周數據出來之後,恐怕得請我個三五迴。”


    “借你吉言。”蘇子儀笑著向他舉了舉咖啡杯。“就衝你這句話,數據沒出來也得請你個三五迴。”


    時新竹笑,而後看了看淩天策的方向,也頗有幾分感慨。“天策是真的熬出頭了。”而後忽而轉移話題。“話說你們新來的助理不錯啊,漂亮又矜持。”而後蹭了蹭他:“幫幫我,如何?”


    果然還是說到了這個。蘇子儀心裏叫苦,臉上卻是一臉莫名。“幫你什麽?”而後一臉恍然,擺出驚訝之至的樣子。“你該不是看上了阿珂?”


    “沒沒沒,你別多想,隻是有好感。”話是這麽說,隻是神色裏分明是看上了。


    “那你可說晚了,人家有男朋友了,感情好著呢。”蘇子儀擺了擺手,一臉不讚同。


    “有男朋友怎麽了?我隻是想認識認識,你也別多想。”時新竹笑著,而後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個圈一向也都沒有什麽定性,有男朋友還不是什麽大問題。“蘇子儀,你該不會是有什麽私心吧?”


    “有當然是有,”蘇子儀也是笑。“阿珂的男友是我表弟,你可不能亂打主意。”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時新竹垂了垂眼睛,依舊隻是笑:“怪不得,表弟真是好福氣。”


    取來了那份其實壓根用不上的文件,爭珂也曉得這裏已不能久待。“公司讓我迴去一趟,估計就不過來了。”


    蘇子儀擺了擺手:“那你讓司機把你送迴去吧,這邊估計到晚上才能結束,我會和天策說明。”


    爭珂點了點頭,而後向時新竹禮貌地點了點頭,匆匆離開。她不覺得她有什麽打招唿的必要,可如果今日她太倨傲,別人也隻會把帳記到淩天策頭上。


    到了停車場,上了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迴家。隻是靠在沙發上,爭珂有點兒沮喪。開開心心地出來玩,好不容易解決了身份問題,然而這張臉,到底還是個禍端。


    百無聊賴地看了電視,果然音樂頻道裏提到了淩天策首發的新歌。捧著水果碗,她已是前所未有的悶悶不樂。


    電視裏的淩天策沉默而英俊,麵對主持人的提問也溫和而機敏。暖男,這是許多人對淩天策的評價。說他待人做事,總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親和友善,謙遜努力,仿佛永遠讓人找不出錯處。


    自然,主持人說出這樣的評價時,淩天策搖著手否決了。“不不不,我真的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也會犯錯,也會犯傻。說到底能有今日全靠大家的偏愛和寬容,是你們成就了我,也是你們拯救了我。”


    眼睛裏的感激,讓電視旁的爭珂也有了幾分愣神。


    總是在感謝別人,真當別人都不曉得他背後的努力?爭珂搖了搖頭,算了,計較這個又有什麽用。總之,這就是他淩天策。


    午飯吃得冷冷清清,接到了那邊的電話,她的神色更加鬱鬱。


    那邊仍然沒有什麽動靜,然而她卻不信他們會有那麽老實。搖了搖頭,驅散這些想法,爭珂坐在書房裏,卻竟是在彈奏今日那首歌的曲。


    淩天策迴來時,已經是夜深時候了。原本計劃了和他一同晚餐,未料還是被公事耽擱得放了她的鴿子。


    房間裏,阿珂已經睡熟,淩天策也不驚擾她,徑自去了書房。管家說阿珂在書房裏待了一下午,他總覺得,她定然是做了些什麽。


    果然,又多了一堆字紙。上麵優雅的英文,讀起來和即將發行的新書很有關聯,也許是新的靈感。然而比起這些,淩天策更在意的,是最下麵那張紙上亂七八糟的中文。


    月,被夜妖的黑色羽翼遮蔽。


    霧氣茫茫,在這迷夢般的森林。


    幽微螢火從灌叢中泛起。


    森冷的潭水旁,


    我坐在青石上,瑟縮、等待。


    身畔,


    獨角獸般的天馬扇動月般皎潔的翅膀


    唿出的奇異整齊細碎、悠長。


    伴著清啼聲的是不安。


    夜如潑墨層層暈染


    望不見你清俊的影


    難道,真的,連告別都不可以?


    廣莫風起,天欲破曉


    歎息、別離。


    迎著晨光飛往天際。


    也許,你是對的。


    雖然,也許我會舍棄天使的宿命


    為你


    憂傷多情的你


    留下。


    斷斷續續的,隻寫到了這裏。淩天策隱約覺得,這滿篇的離愁別意裏,更多的是她的猶豫。是他不夠堅定,還是給不了她更多的安全感?還是僅僅是她說的不合適?


    理由想過千萬種,然而他最不相信的,便是門第。她是none,最智慧的none,斷不會這麽膚淺。她是爭珂,最溫軟不過的爭珂,斷不會如此傷人。


    提了筆,淩天策已在紙的下方補了一段。


    以上是謊言。


    天沒有亮,


    我沒有走,


    森林黑暗了幾個世紀。


    湖畔,天使化為流螢


    點綴,夜空裏唯一的晶瑩。


    無望而恆久的黑暗裏,


    她不會知道。


    是他用生命交換


    日光的遮蔽。


    沒有晨曦,她無法踏著朝雲而去。


    幾世紀在夜空裏凝視她,


    無聲的挽留,如他心有餘響口不出聲的愛情。


    用生命去守望,


    這是故事的結局......


    淩天策垂了垂眼睛,放下了筆。爭珂,若是一個人的心被摘走,大抵是活不久的。為了求生,人總是要做些極致的事情。離開你,或許我並不會死。可如今,我真是覺得死也好過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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