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的夏天很難熬,悶熱潮濕,董鄂妙伊她們到廣州的時候,夏天雖然已經就要過去了,但是秋老虎也讓她們覺得很是不舒服。


    筠心自從出去逛了一迴,迴來就中暑了,隻能在房中養病。


    董鄂妙伊其實也有些不舒服,但是見筠心如此,她一著急便把病壓迴去了,過了九月,筠心才慢慢的好起來,董鄂妙伊也鬆了口氣。


    京城那邊也送來了信,弘晸等人都很好,宜妃知道筠心在這邊也就放心了,這些倒是沒什麽,宜妃倒是難得在信中說了說八貝勒,自從二廢太子後,八貝勒消沉過一段時間,隻是現在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麽了,不斷的朝各官員示好,很是不消停。


    宜妃隻囑咐,不要摻和這些事。


    這些胤禟多少知道些,見孩子們沒有什麽事,也就行了,隻是他還收到一封密信。


    胤禟皺了下眉。


    這密信的內容,其實就是皇上讓他辦的第二件事,也是最主要的事,第一件事便是掙銀子,而胤禟隻是想趁機和洋人麵對麵的打打交道,這沒有什麽難事,就是這第二件事……


    讓他尋上等鴉片悄悄送迴去!


    胤禟歎口氣,現在禁鴉片基本上各地都已經實施了,雖難保有人私底下走私這些東西,但是也都是小打小鬧,隻廣東這邊臨海,洋人又多,非法賣鴉片的多。


    皇上若是讓他取締鴉片,便是難也總有辦法的,隻是,皇上要他辦的事恰恰相反……


    還要上等的鴉片,他若是想買,就要從洋人手中買,還得是偷偷的。


    之前胤禟本是不答應的,這種害人的東西弄迴去幹什麽?


    當時皇上並沒有理會他,隻讓高竹過來與他說。


    高竹其實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胤禟幾乎以為高竹在二廢太子的時候被滅口了。


    胤禟閉上眼,想起那日在南書房見高竹,隻有他二人。


    高竹皮膚白皙,神采奕奕,看起來小了四五歲,好像變了個人。


    高竹上前對胤禟躬身行禮,道:“許久不見九爺,九爺還是老樣子。”


    胤禟總覺得這話不像是誇人的,點了下頭,道:“高太醫看著倒是精神了。”


    高竹笑了下,笑意好似有些嘲諷。


    胤禟覺得心裏不是很舒服,便道:“不知道皇上要上等的鴉片是何用,這東西已經禁了,爺琢磨著不能讓這東西再流進宮裏了。”


    高竹沉默了下,輕聲道:“這是為了給皇上治病。”


    胤禟心中驚訝,皇上已經病了?看著很是精神啊,不過想想皇上的年齡,若是有些不痛快也是說的過去的,隻是……為何要用鴉片?而且,現在儲君未立,別人若是知道皇上病了……


    胤禟心中很是害怕,真恨自己為何多嘴問這些,胤禟舔了舔嘴唇,隻道:“爺知道了。”知道這些他都夠後悔的了,所以也打定注意不再詢問其他,皇上讓他幹啥就幹啥吧。


    隻是這走私鴉片,將來事情泄露出來,他少不得被按上罪名。


    話說完了,沒想到高竹還不走。


    胤禟挑了下眉,道:“靈兒在府上住的很好,很聽話,你放心吧。”


    高竹顫了下,眼中帶了些感激,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信匣子,道:“這是在下幾處房產和商鋪,裏麵還有幾張銀票,還請九爺等到靈兒長大出嫁了,交給她。”


    胤禟看著這信匣子,心裏說不出的感覺,即為筠靈不平,又為高竹難受。


    高竹現在這是托孤,想來是明白自己不可能出紫禁城一步了。


    胤禟接下信匣子,並不多勸,高竹自己看的更清楚,他不見筠靈想來也是為筠靈好,筠靈的事皇上不見得不清楚,不過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高竹笑道:“九爺果然是有情有意的人,她沒有嫁錯人。”


    胤禟盯著高竹,他早就不介意高竹的心中有董鄂妙伊了,隻是感歎高竹的癡情,高竹是無情的人,可是偏偏又最癡情,胤禟也一時說不好高竹到底是個什麽樣人,當年高竹成親的時候,那麽多的朋友,現在也不過是孤單一人。


    胤禟道:“爺會好好對她的,她是爺的心愛之人。”


    高竹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進入過董鄂妙伊的生活。


    高竹點點頭,又躬身行禮,轉身離開。


    胤禟琢磨著,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見高竹了。


    胤禟歎口氣,迴過神來,隻得按照信上麵的要求找鴉片,事已如此,他早日將鴉片送迴京,皇上才不會有事,不然,更亂。


    小狗子進來,滿臉為難,走到胤禟跟前,小聲道:“爺,王氏求見。”


    胤禟眼睛都不睜,隻道:“不見。”


    小狗子又道:“那王氏手中拿著八爺的信件……”


    胤禟看向小狗子,道:“爺說了,不見,別說現在是拿著八爺的信件,便是……”頓了下,道:“讓她滾。”


    八貝勒現在瘋了似的上躥下跳,皇上此時不理他,或許就是看他能蹦躂成什麽樣,也或許是……


    胤禟猛地站起來,皇上現在估計不上八貝勒!


    胤禟深吸一口氣,不行,這鴉片得趕緊送到京城。


    其實他這些日子不是沒有找過,隻是他身份擺在這呢,沒有人敢賣過來,雖說加錢自有人會賣給他,可是,這事也要隱秘些,不能把自己賠進去。


    他怕是要去澳門……


    ****


    董鄂妙伊一臉驚訝,道:“也要去澳門?”


    胤禟點了下頭道:“對,你去麽?去的話收拾一下。”


    董鄂妙伊自然想去,隻是筠心這邊,她是不放心讓筠心和那個王氏住在一起,外麵還有個湖仙虎視眈眈的。


    湖仙一來廣州,迅速的建立起人脈,成為眾人口中的去“奇女子”。


    董鄂妙伊想和胤禟一起去,一來是自己也想出去見見世麵,二來也是不放心胤禟。


    胤禟看出董鄂妙伊的遲疑,沉吟了下,道:“帶著筠心一起去,她的病不是好些了麽?”


    董鄂妙伊沒有疑心,笑道:“想來聽了這個決定,說不定高興的病就好了。”


    胤禟笑道:“你去問問。”


    董鄂妙伊邊走邊道:“還用問?巴不得出去玩呢,不過我倒是該問問大夫,她出門有問題麽。”


    待到董鄂妙伊出去後,胤禟才沉下臉,他總覺得以後若是迴京城怕是會遇到什麽麻煩。


    三天後,胤禟,董鄂妙伊、筠心三人帶著幾名侍衛自是去了澳門。


    府上隻留下那位王氏。


    王氏恨的牙癢癢,但也明白自己怕是不會受寵,但也隻安靜的在房中待著,她向來文靜懂規矩,雖有人看著她,但是也都沒有上心。


    過了兩三日便派人悄悄去湖仙那裏送一封信……


    且說董鄂妙伊三人,這三人都沒有坐過海船,胤禟也隻在書上看見過海船,這次自己做也很是幸福。


    筠心還真是一聽到出來玩,病就好了一半,隻笑道:“原來女兒的病都是在家中悶的。”


    隻可憐董鄂妙伊是徹底的暈船了,看什麽都暈乎乎的,隻躺在床上還覺得頭暈目眩,好在有大夫隨行。


    胤禟在船艙陪著董鄂妙伊說話,笑道:“爺聽人說,多坐幾迴,習慣了便好多了。”


    董鄂妙伊有氣無力的道:“這一迴就夠我受的了,這大海看著就讓人眼暈,也讓人害怕。”


    胤禟笑道:“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廣闊無邊是這個樣子。”


    董鄂妙伊點點頭。


    胤禟幫著董鄂妙伊抿了下發絲,道:“辛苦你了。”


    董鄂妙伊白了眼胤禟,道:“說這些也太生分了。”頓了下,道:“爺最近怎麽了?好像有心事?”


    胤禟有些遲疑。


    董鄂妙伊著急道:“爺,吃苦我是不怕的,隻是什麽都不清楚,怕是壞了爺的事。”


    胤禟笑道:“沒什麽,隻是出京前在宮中遇到了高竹。給了爺一些地契,說是給筠靈的嫁妝。”


    董鄂妙伊一愣,她好歹也是皇家媳婦,對這些勾當多少了解,消失的高竹突然冒出來,董鄂妙伊輕聲道:“高竹他……怎麽了?”


    高竹對她的心,她知道,雖然她不曾喜歡過高竹,但是高竹畢竟娶了她姐姐,又生了筠靈,他們之間多少有些聯係的。


    高竹不曾關心過筠靈,她也不希望筠靈沒有阿瑪。


    胤禟道:“爺不說就是怕你胡思亂想,高竹現在沒有什麽事,但是他一直暗中給皇上治病,將來隻怕……”


    董鄂妙伊長出一口氣,道:“隻要現在沒有什麽事,以後都好說。”


    胤禟知道董鄂妙伊並不清楚這些事,也不打算解釋,這事還要慢慢說,總要沒有什麽事後詳細和董鄂妙伊說。


    其實從廣州到澳門用不了多長時間,幾個時辰,但是對董鄂妙伊好像好幾年似的,董鄂妙伊下船後便覺得精神不少,但是腳下還是發虛。


    胤禟隻讓人安排住處,這澳門地方不大,看著也不是很繁華,不過大街上是不是的走過幾個洋人,金發碧眼的,澳門本地人早就習慣了,並不覺得稀奇。


    相比來說筠心見到的洋人要少,看到這些洋人,驚訝的睜大眼,好在還是個懂禮的,隻略打量兩眼,便不再看。


    胤禟拍拍筠心的手,道:“想去洋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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