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妙伊上了轎,隨著八福晉去了八貝勒府,想著剛才的種種,越發覺得八福晉這樣對大福晉有失得體。


    她在宅院裏聽到外麵的事不見得有大福晉多,但是也知道八貝勒是個禮賢下士、和善儒雅的人,而且八福晉也相當喜愛八福晉,怎麽八福晉卻要反其道而行之?


    外人皆誇八福晉能幹,是個厲害的人物,可見卻是是“厲害”。


    想大福晉不過放權一年多,八福晉就已經如此張狂,更何況那些本就跟紅頂白的無知下人?怕是有更多的閑言碎語吧,也難怪大福晉這病怎麽養都沒有養好。


    董鄂妙伊不免歎息一番,可見有那些個權也沒有什麽好的。


    待進了八貝勒府,就見十福晉也在。


    董鄂妙伊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十福晉了,便笑道:“沒想到十弟妹也在,咱們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十福晉笑了下,道:“難得咱們妯娌三個聚一起。”十福晉看著要比去年貴氣了許多,眼角又是難免露出些狠戾。


    八福晉笑道:“主要是九弟妹太忙,總是找不到機會。”


    董鄂妙伊笑笑,道:“聽我們爺說說,八哥最近也是很忙,還是八嫂有福氣,不像我們爺總是閑在府裏。”


    八福晉臉色有些不好看,覺得董鄂妙伊這是說自己閨怨,便道:“對了,前幾日入府的那個劉氏怎麽樣?可有欺負你?”


    董鄂妙伊頓了下,八福晉與大福晉都問著劉氏,但是大福晉就給人關心的感覺,八福晉問的給人感覺好像是挑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董鄂妙伊隻低頭抿了口茶不說話。


    八福晉隻當自己找迴麵子,又笑道:“九弟妹也別在意她,就是個小妾,太後親點的又怎麽樣?我看九阿哥不過稀罕兩日,隻是你千萬別讓她有喜。”


    董鄂妙伊微微皺眉,八福晉說話真是不中聽,她和九阿哥都不是八福晉口中的那種人,忍不住冷笑道:“還是八哥好,從來都不納妾。”


    這話卻讓八福晉臉色突變,道:“可不是我不讓他納妾,是他自己不願意納妾。”


    董鄂妙伊心中暗忖,莫非八貝勒當真如此癡情八福晉?那八福晉就是背了妒婦的名聲也值得了,隻是八福晉又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十福晉一直愣神,見都不說話了,想了下,道:“納妾就納妾吧,反正納不納都一樣。”頓了下,道:“郭絡羅氏又有喜了,一個多月了。”


    董鄂妙伊驚訝的看向十福晉,莫非之前郭絡羅氏的孩子夭折不關十福晉的事?


    十福晉笑了下,道:“她有喜就有喜,我也不在意,但是她的孩子迴來了,我的孩子呢……”


    董鄂妙伊安慰道:“十弟妹別著急,調養了這一年,想來也快有喜了,不要急。”


    十福晉點了下頭,也高興起來,笑道:“九嫂也不要急,沒準咱們一起有了呢。”


    這幾日董鄂妙伊和九阿哥一直都為孩子努力,聽十福晉這樣說肯定高興,笑道:“那就借十弟妹吉言了。”


    八福晉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想說什麽還是咽下去了,隻勉強笑道:“今年喜事可多,你三嫂家兩個侍妾正月裏生了兩個小格格,這幾日又傳出一個庶福晉有喜了,你五嫂那裏也有一個庶福晉有喜了。”


    很明顯,這是三貝勒和五貝勒整治各自的福晉呢,三福晉那的原因不用說,五福晉那裏……說不得就是因為太後給九阿哥指人一時呢。


    董鄂妙伊便不說話。


    十福晉聽不出裏麵的話音,隻笑道:“莫不是三嫂五嫂不是你的嫂子?怎麽你你的說上了?可見八嫂還不如我漢語說得話呢。”


    八福晉笑道:“失言失言。”


    幾人便吃茶閑聊。


    不多時就有一個小太監過來,打千請安,道:“八福晉,惠妃娘娘請您入宮。”


    八福晉眉眼處都帶著笑,對董鄂妙伊和十福晉笑道:“怕是因為塞外的事呢,今天倒是聊的不盡興,改日再請你們過來。”說完也不多客套,便去換衣入宮。


    董鄂妙伊與十福晉相視一笑,十福晉道:“我倒是喜歡她爽快,有話直說的性子,像我們蒙古的格格。”


    董鄂妙伊並不做評論,與十福晉告別,便迴家了。


    這邊,劉采薇已經在湘妃亭坐了快一個時辰了,隻是木木發愣,想著剛才到底怎麽迴事,細細想了多遍,她也沒有做什麽不合規矩的事,怎麽九阿哥就這麽走了,還說以後不讓她彈琴了……


    劉采薇看了看手指,總不至於是心疼她手指吧,可是她看出來九阿哥生氣了,古箏都被小狗子給帶走了,劉采薇抹了下額頭,冷汗已經下來了。


    雖是春日,隻是總這般坐著,也覺得背後涼涼的,劉采薇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想哭又哭不出來,再說,哭了誰看見了?


    正這麽胡思亂想著,就見一向管新衣的嬤嬤跑過來,屈膝,笑盈盈的道:“恭喜格格。”


    劉采薇無精打采的道:“有什麽可喜的?”這個嬤嬤向來瞧不起她,總是喜歡拿話噎她,誰知道這次又是想出什麽幺蛾子。


    嬤嬤笑道:“爺賞了格格不少的布匹和首飾,哎呦呦,都有一箱子呢。”


    劉采薇眼神一亮,站起來,問道:“當真?”


    “格格說笑了,這種話老奴怎麽敢亂傳呢?爺還將格格的舊衣給拿走了,說是讓格格直接穿新衣呢。”


    劉采薇得意的一笑,今天的計策成功了,又看看自己的手指,看來爺是心疼她了,便道:“那我去給爺磕頭謝恩。”


    嬤嬤笑道:“格格別著急,爺既然把之前的衣服都收走了,肯定是想看格格穿新衣呢,不如迴去換了衣服再說。”


    劉采薇聽了連連點頭,想著說不得今晚爺就過來……那她還要好好的打扮一番,自是迴去暫且不提


    隻說董鄂妙伊迴來後,聽說九阿哥打賞給劉采薇不少布匹首飾,心中有些驚訝,九阿哥怎麽突然想起劉采薇了?


    鸚歌一邊服侍著董鄂妙伊換衣服,鸝語則上前低聲將今日劉采薇怎麽撿的鐲子,怎麽彈的琴都說了來。


    最後頓了下。


    董鄂妙伊忍著心中的怒火,冷笑道:“這個劉采薇好手段。還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真是不把她這個福晉放在眼裏。


    鸝語隻低著頭輕聲道:“奴婢聽著有人說這劉氏是第二個福晉……”


    董鄂妙伊深吸一口氣,這劉采薇處處學她,她是知道的,平日隻當個樂子,隻想著有本尊在這裏,九阿哥怎麽可能去找贗品?沒想到今日還真讓她抓到孔子了。


    董鄂妙伊又問道:“這話都傳到外麵去了?”


    鸝語連忙道:“隻是聽食粹府的夥計念叨了幾句,便趕忙迴稟主子。”


    董鄂妙伊眯著眼道:“我說這點小事不值當你跑一趟的,府上和鐵通似的,即便是能傳出去什麽也不會如此快,連食粹府的夥計都知道。你仔細盯著劉達,還有看著都是那些達官貴人去食粹府。”


    鸝語躬身應下。


    說話間董鄂妙伊已經換好衣服,隻愣愣的對著鏡子發呆,九阿哥莫非被劉采薇這個贗品給迷住了?不會,要是迷住早迷住了,不可能到現在就要圓房,九阿哥是什麽意思?


    想著便轉身出了院子去書房找九阿哥問清楚,若是因為這劉采薇像她才寵幸,那簡直是侮辱她,那就別怪她對劉采薇不客氣了。


    這次董鄂妙伊打算走那暗門進九阿哥的書房,免得被別人看見,讓別人以為她是為劉采薇和九阿哥吵架,不是吵架,她隻是要問問而已。


    董鄂妙伊掏出那把精致的鑰匙,正要開鎖進去,就聽見拐角月門那有爭吵聲,聽著聲音,應該是劉采薇的。


    董鄂妙伊扯了下嘴角,走到一旁的花林中,看向月門,就見一個穿著黛綠色彈花暗紋錦衣,頭上戴著點翠嵌寶大發釵的女子道:“雖說這書房我不該隨意來,隻是今個爺賞了我東西,我自該過來謝恩,嬤嬤還是先去通報一聲,爺要是忙碌,我在這磕個頭也是行的。”


    這嬌滴滴的聲音倒是像劉采薇……


    董鄂妙伊猛的睜大眼,又細細打量那女子,身上的料子頭上的東西都是好的,隻是這些配在嬌美的劉采薇身上,就有些顯老……劉采薇一下子老了二十歲,這就算了,劉采薇的妝容還是之前的桃花妝,配上衣服就不倫不類了,端莊成熟沒有顯出來,嫵媚嬌嫩也沒有顯出來。


    董鄂妙伊笑了下,她是知道九阿哥打的什麽主意了,便也不打算找九阿哥興師問罪了,轉身就要走,卻猛的被拉入一個懷抱,一抬頭,當然是九阿哥。


    董鄂妙伊拍著胸脯剛要說話,就見九阿哥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又聽月門那邊的婆子道:“爺讓你磕頭謝恩就成了。”


    劉采薇自是跪下磕了頭,才一步三迴頭的走了。


    董鄂妙伊才笑道:“爺真是狹促。”看劉采薇的樣子說不得還不知道這是九阿哥耍她呢,還真當恩典呢,迴去說不得又做白日夢。


    九阿哥無所謂的道:“她裝誰不好,偏偏裝你,爺不過是讓她以後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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