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楊同知果然是豁達爽利之人,在下姑蘇張溥,有禮了。”一個之前沒有說話的青衣人拱手說道。


    楊凡看他氣質不凡,又站在四人的c位,估計是這些人為首的。心裏疑惑這名字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心裏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楊凡不好無禮,站起來拱手說道:“可是太倉張天如先生當麵。”


    “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原來是他,那個號稱布衣宰相的張太倉。


    此人是明末大才子,與同鄉張采齊名,合稱“婁東二張”。


    在文學方麵,張溥推崇前後七子的理論,主張複古。又以“務為有用”相號召。


    一生著作宏豐,編述三千餘卷,涉及文、史、經學各個學科,精通詩詞,尤擅散文、時論。


    代表作有《七錄齋集》《五人墓碑記》等。


    楊凡知道這位是明末攪動風雲的大人物。特別能戰鬥,特別能折騰。是東林內閣垮台之後,江南士紳集團代表,複社的創始人,


    出身江蘇太倉的張溥張乾度,乃是當時激進文人運動領袖之中的佼佼者,明末最出名的“文人運動領袖”。


    尚未考過科舉,就已經幹出了無數大事,從組織暴亂到衝擊衙門,還有縱火燒城之類。端的是一個厲害角色。


    一個人有學問不難,但是這個人既有學問,又敢於搞事,而且掌握話語權,手段高超,就比較令人忌憚了。


    就怕流氓有文化,得罪了他們,分分鍾把你噴成鬼畜。在這個誰嘴大,誰說話有理的年代,楊凡對他們也有些頭疼。


    張溥此人文化水平是很高的,雖然出身貧寒,但年幼好學,有神童之稱。


    天啟四年(1622)開始結社評論時政,博得名望。


    起初取名為應社(科舉應試小組),後來改為複社(科舉複讀小組),成員最多時高達三千餘人,全是地方士紳豪強子弟,背後實力令人不寒而栗。


    天啟六年參與組織蘇州抗稅暴動,撰寫《五人墓碑記》,痛斥閹黨,名動天下。


    崇禎元年,“組織百姓”驅逐閹黨骨幹成員顧秉謙,從此成為天下士子當中的天皇巨星!


    複社的聲勢也從此震動朝野,號稱是“春秋之集,衣冠盈路”,“一城出觀,無不知有複社者”。


    小娘皮和林月如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人的名樹的影。張天如在江南好大的名頭,讓她倆也忍不住好奇。


    不過很快張天如就讓她倆沒了興趣。張天如容貌醜陋,小個子,看著弱不禁風的。實在沒什麽看頭兒。


    她倆是正經的外貌協會成員,和很多女人一樣,喜歡以貌取人。


    但楊凡卻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慎重和審視,這人是一條瘋狗!咬人可疼可疼了。


    此人後來和吳昌時暗中運作周延儒出任宰相後,企圖以把柄拿捏,遙控周延儒,後來暴斃,死因不明。


    有傳言說是被吳昌時和周延儒合謀毒死的。


    此人對自己認識不清,不明白自己隻不過是江南士紳集團捧起來的一隻敢咬的狗而已。cascoo


    對付閹黨自然是越瘋狂越好。後來居然野心膨脹,居然想暗中控製江南士林和朝廷運作,東林自然是容不了他的。


    應社這夥人的影響力遍及南北各省,走到哪裏都是萬人空巷,擁躉粉絲無數。


    青樓的花魁們更是願意倒貼。


    花魁倒貼呀,大明的哪個讀書人不願意呢。


    不過楊凡對他們的什麽社,卻不是很感冒。


    這樣鬆散的聯盟,大而無用。


    還不如他的三千家丁好用。


    沒有嚴密的組織,那裏有什麽約束力和戰鬥力。大敵當頭,也就作鳥獸散了。後來清兵入關,屁的作用沒有。


    看到楊凡看著他若有所思,張天如笑著說道:“楊同知不請我們坐一坐嗎,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楊凡笑道:“正有此意,不敢請爾”


    楊凡招唿老黃在另一個樹蔭下擺了一張桌子,放了五六把椅子。楊凡請應社的四人過來坐。


    畢竟,楊凡剛才是家宴,好多女眷,不方便招唿他們共坐。


    張采等人,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小娘皮和林月如,不是因為她倆的美貌,而是知道這倆是東廠裏的女羅刹,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


    他們心裏還是有些忌憚的。所謂秀才就怕兵。


    林月如輕聲哼了一聲。


    這種目光她再熟悉不過了。在天香樓,各種男人她見的多了。


    那些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男人,看向她的多數都是赤裸裸的情欲。知道她身份的男人,多數都是這幾位這種帶著幾分懼怕的目光。


    “鄉村野店的,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諸位。怠慢了,請用茶”楊凡示意大家喝茶。


    這茶葉是老黃特意找了一個最好的茶壺沏茶端上來的。盡管沒有破損缺口之類的。看著仍然很粗鄙。


    幾個人顯然沒有在這種地方吃過東西,一時間都有些不好下口。


    但看楊凡泰然自若的喝茶,他們也隻好跟著喝了起來。


    不過這個茶水,確實可以說是粗茶,都是茶葉埂子,很粗,還苦。


    “不知幾位為何來這薊州小地方,這裏窮鄉僻壤的,實在是比不得姑蘇城的繁華。”楊凡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溥笑笑,沒有說話,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張家灣三個字。


    楊凡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但心裏明白,這是江南士紳找上門來了。


    他們是來調查李府被搶劫一案的。也是,不論是多大的集團,就是再富有,數千萬的銀子被搶,都得紅眼。


    張采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楊凡,此人是本地地頭蛇。


    他在北直隸雖然官職不值一提,但是實力雄厚。


    能弄倒九千歲,沒有絕對的實力是辦不到的。所以,他也是懷疑的目標之一。


    楊凡也不矯情,直接問道:“你們是為了倭寇的事情來的。”


    張溥點點頭,沒有說話。


    “楊同知可了解當時情況”張采問道。


    “不了解,這些人來的很快,走的也很快。我的守禦千戶所也接到了北直隸都指揮使司的調兵令。還沒等我們準備好出發,他們就到了京城,然後又從宛平城順著永定河南下迴了天津。我們沒來及反應。”楊凡攤手說道。


    這是當時很多衛所的實情,倭寇來的太快,走的也太快。


    除了昌平那支精兵外,其他軍隊連整備都沒有完成,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戰鬥就結束了。


    除了東林被搶走了很多錢,皇帝手裏唯一的一支使喚的動的營兵潰散外,其他各地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損失。


    東林嚴重懷疑,這些海盜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張采繼續說道:“倭寇一夜之間,居然沒有靠人力拉纖,就能從天津直接到了張家灣登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幾乎有神鬼相助,否則怎麽可能辦到。”


    楊凡有些不悅,這些王八蛋是來碰瓷的,這是賴上自己了。估計十有八九是剛剛看到了自己的蒸汽船。


    倭寇事情,楊凡做的滴水不漏,不可能扯到自己身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王八蛋剛才看到了自己的蒸汽船。這些江南的資本家們,立刻就明白了這種蒸汽動力的巨大用途。


    江南可是大明最大的紡織工業基地。


    “剛好你們看到我有一種能夠不用人力的船,所以來讓我給一個解釋,不知道對不對。”楊凡無所謂的說道。


    四個人有些吃驚,楊凡沒有和他們繞圈子,而是直接把話挑明了。


    這種交流方式顯然不合文人的習慣。


    你們是不是看上我的蒸汽機了。


    這讓他們一時間反倒不知道往下該怎麽威逼利誘了。


    張溥心裏歎了口氣,心說,我就說你們這個辦法不行。你們不聽,非要訛詐他一下試試。這個家夥連九千歲都不怕,會怕你們這些書生嗎。


    這裏可不是江南,這裏是塞北,長城腳下。


    楊凡分明是那種能動手就絕對不嗶嗶的人。連委婉一下都欠奉陪。


    張溥用眼睛餘光看了一下小娘皮和林月如。發現地毯上二人正興致勃勃的吃著鍋貼,根本沒看這邊。顯然,沒把自己這幾人當迴事。


    既然靠東林的勢力嚇不倒他,那就趕緊收蓬。這裏可不是江南,否則鬧起來,自己這四個人手無寸鐵,隻能自取其辱。


    “楊將軍說笑了,我們路過薊州,碰見您的那條奇怪的船,隻是很感興趣,並沒有別的意思。”


    倭寇的人力船,沿途有無數人看到,和楊凡的船根本不是一迴事,扯不到一起去。


    他們知道,楊凡也知道。


    “大明如今,文貴武賤,武職沒有前途,將軍若想要更進一步,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好。”


    楊凡心裏也不禁高看他一眼,威脅不成,就立刻改為拉攏。這張天如見機很快,隨機應變,倒也是個人物。


    “張先生,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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