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亢向下望去,下麵的人也看到了她,許誌遠握著馬韁繩,朗聲說道:“上麵可是白頭山的將領?在下許誌遠,有要事相告。”


    “許誌遠,”沈亢的聲音平靜,目光如星,“本將知道你,你不是馬世強的心腹嗎?馬世強遠去了東南,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許誌遠聽到她提起馬世強,便明白她是不太相信自己,他伸手入懷,把一樣東西拿了出來,然後把那東西掛在箭上,抽弓搭箭,直射城頭。


    “奪!”一聲響,箭準確的落地,上麵掛著的那塊黑色的東西入了沈亢的眼睛,讓她眉心一跳。


    那是一塊黑色的令牌,和黑雲騎的一般無二,她慢慢撿起來,在那令牌的背麵,果然有記號。


    沈亢的唿吸微微一滯,許誌遠!他竟然是容卿放在馬世強身邊的人!想著之前容卿所說說過的話,馬世強為人多疑,但總歸是人,何況他放出去的人也不是碌碌之輩,總有幾個如釘子般契入馬世強的身邊。


    而許誌遠,就是最為隱秘的一個,也是最為成功的一個。


    沈亢握著那枚令牌,看著那麵許誌遠的臉,這個年輕而有才能的男人,為了取信馬世強,不惜毀了一張臉……


    她的心頭微微一澀,揮了揮手說道:“開門!出迎!”


    出迎的隊伍左右一分,火把亮起,如同白晝,那些兵士個個精神爍爍,目光清朗,軍姿整齊。


    許誌遠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原來的白頭山是什麽樣他心中清楚的很,所以,當容卿讓他迴來之後直奔白頭山的時候,他的心中曾經閃過一絲的疑惑,但君命不可違,這麽多年他早已經習慣無條件的服從容卿。


    直到營門打開的那一刹那,許誌遠心中才明白,白頭山,恐怕已經是改換天地了。


    人前站立的那一位少年將軍,身穿金色鎧甲,在火光裏閃耀,那熱烈肅穆的顏色,讓他眼睛一熱,他忽然想起,容卿就有這樣的一套鎧甲。


    麵前的人目光烈烈,眉目清雅卻有冷銳之氣,似華光厲烈的寶劍,令人不敢小視。許誌遠翻身下馬,走到近前道:“見過將軍。”


    沈亢微微笑了笑,“許大人不必多禮,請吧。”


    許誌遠把手中的馬交給了士兵,和身邊的人一起,走進了營門。


    入了前廳,愛因斯坦和周東致等在這裏,米開朗基羅去巡視兵營,許誌遠身邊的人看到周東致的時候,腳步微微停了停。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沈亢卻有所察覺,隻是,她依舊未動聲色。


    分賓主落了座,沈亢便道:“許大人,你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奉皇上旨意,”許誌遠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此次隨馬世強出行,除了要找合適的時機把他除掉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皇上看過卷宗,也著人調查過當年的事,總覺得事情不簡單,便吩咐在下,若是在下隻身一人迴來,那便入宮複命,如果有其它的人一起隨行,便前來白頭山。”


    “噢?”沈亢立即會意,既然容卿這樣說,那就說明這事情的關鍵是在與許誌遠同行的這個人身上了。


    她微微側首,看著那個人,問道:“不知閣下,怎麽稱唿?”


    那人微微沉吟了一下,站起身來抱拳當胸道:“本該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卻僥幸活了下來,在下周遠行,見過將軍。”


    “周遠行?”沈亢的聲音一沉,立即轉頭去看向周東致。


    周東致呆了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手緊緊握著腰下的刀柄,仿佛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指甲都有些泛白。


    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周遠行,自從周遠行一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便注意上了,雖然多年不見,容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變,但父子親情,血脈相連,豈能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沈亢微微歎了一口氣,對許誌遠多說道:“許大人,這邊請吧,本將有些事還想要討教一下。”


    她說罷,起身向外走去,而許誌遠自然也明白,邁步跟了上去。


    白頭山的父子相見場麵溫馨感人,而此時的皇宮中卻是一片風雲慘淡。


    皇後的一番算盤再次落空,她迴到宮中發泄,滿宮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李嬤嬤陪在皇後聽身邊,也不敢開口勸慰。


    這麽多年過去,皇後的耐性一點一點的失了,當初的溫婉大度,端莊從容的模樣早已經如碎末般消失不見。


    特別是在她自己的宮內,本性暴露再無一點掩飾,最近尤其駭人異常,動不動就發怒,像是一頭被擠到牆角的獸。


    李嬤嬤隻有等到她沒有力氣了才敢上前,低低的聲音混在皇後的喘息聲中,皇後轉了轉頭,一雙眼睛猩紅如獸眼。


    李嬤嬤嚇了一大跳,心頭隱約有不太好的預感。


    皇後一字一句,似浸了血腥道:“去,把本宮那隻木盒子拿來。”


    “……是。”李嬤嬤快步而去,在最隱秘處尋到了那隻木盒子。


    盒子是詭異的黑色,沒有一絲花紋裝飾,隻是經過細細的打盤,光滑如鏡,四角也沒有包金,隻中間一枚同色的鎖子。


    黑沉沉的,像一塊巨石,壓在人的心頭,李嬤嬤捧著它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皇後看到那隻盒子的時候,眼睛裏似升起了明銳的光,閃爍著無盡的殺機,她一把奪過那隻盒子,蒼白纖細的手指,如同鬼爪。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將近黎明,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抱著那隻盒子搖晃著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對李嬤嬤說道:“你出去吧。把門帶好。”


    “是。”李嬤嬤垂首退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宮院中,若大的院子,一個人影也沒有,一絲聲息也無。


    皇後沉默著立了半晌,她沒有迴頭,隻是低下頭,摘下脖子上的一串珠子,手指慢慢的撫摸著那些珠子,指尖摸到了那顆與眾不同的。


    她拿著那顆珠子放在嘴裏,那是一枚精巧的哨,吹出的聲音細而悠長,尋常人聽不到,隻有一種人。


    後窗無聲的開了,三個黑衣人翻窗而入,目光有些呆滯,他們在皇後身後兩米開外的地方站下,便再不動了,如同木偶一般。


    皇後慢慢轉迴身,她把那隻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個個黑色的信封,上麵有一個個的人名,用白色的字跡所寫,看上去十分詭異。


    皇後把它們分散到三個黑衣人的手中,低聲而平靜的說道:“按照這上麵的名字,分到他們的手中,別的不用做。”


    三個黑衣人點了點頭,一字未說,轉身又從後窗越了出去,一絲聲息也沒有留下,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


    這是漠王培養的影衛,如同影子,都是聾啞之人,不能聽到聲音,不能開口說話,卻看得懂手勢和唇語。


    他們因為訓練而摧殘了某些器官,壽命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般的都活不過三十五歲,他們真正可以被利用的時間也不過短短的幾年功夫。


    這一次,漠王決心謀反,派了三個到了皇後的身邊。


    皇後把那些信件都發了出去,盒子底還留著一個小小的黑色瓶子,不用打開,她也知道裏麵是什麽。


    她把那個瓶子握在手中,越來越用力,手掌滾燙,瓶子冰涼,她的眼底是決然的光。


    次日清晨,一騎快馬出了城,直奔白頭山的方向而去,陽光衝破雲層,落在他的身上,他飄起的衣袖,像是一團輕柔的雲彩。


    快馬加鞭,來到白頭山下的時候,他住了馬,微微抬頭仰望,看到那飄蕩的旗幟,唇邊不自覺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何人?”城門的士兵立即發現了他,朗聲問道:“不要再向前了!”


    他輕輕提動韁繩,朗聲說道:“煩勞通報一聲,就說司徒求見沈將軍。”


    沈亢正在練武場看士兵們的自由搏擊,周遠行是老牌的將軍了,又是從戰場上迴來的,帶兵領隊自然有一套,但是對沈亢的這個路子還真是沒有見過,而且這種近身的打法更讓他有幾分興趣。


    一入白頭山便見到了兒子,他心中高興得很,恍惚有種隔世的感覺,周東致也放下了多年壓在心頭的巨石,對容卿和沈亢更是感激莫名。


    沈亢知道骨肉相見的喜悅和激動,也不去摻和他們父子間的親密交談和討論,聽到士兵通報,急忙轉身向外走。


    打開城門看到外麵的司徒燁時,沈亢心中的溫暖如同這萬丈陽光,她微笑著上前,“您怎麽有空來?”


    司徒燁跳下馬,看著她的笑容,眼神也微微一蕩,隨即恢複了平靜,低聲說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好。”沈亢看著他的嚴肅神情,知道事情非同尋常,也不再多言,命人接了司徒燁的馬,引著他快步向裏麵而去。


    司徒燁一路走,一路觀察著軍營中的一切,眼睛裏賞著讚許的光,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他走進前廳,沈亢讓其它人等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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