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山至觀雨亭的距離也不算太遠,沈亢的馬與喬瑞芝的並行,她看著喬瑞芝的身子左搖右晃的模樣,微笑道:“喬姑娘的馬術是向何人學的?”


    “民女的馬術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喬瑞芝垂首道:“當年貴妃娘娘鬧得騎馬,隻是那時候她的身子未愈,冷大將軍又是個男人,心難免粗一些,所以民女便學了也好方便帶著娘娘偶爾去騎一騎。”


    沈亢吞了一口唾沫,“不知姑娘……與貴妃娘娘是何關係?竟然能夠關心至此,真是讓人佩服。”


    喬瑞芝微微歎了一口氣,“唉,說起來,貴妃娘娘也是命苦之人,早早的失了母親,民女便是冷夫人的妹妹,自然對貴妃娘娘疼愛些。”


    “原來如此。”沈亢點了點頭,也不想再和這個虛偽的女人廢什麽話。


    她望著天邊的星辰,閃亮如碎鑽,蒼穹倒扣,黑夜如墨,遠處的山林在夜色中拉出不同的弧線,遠處的線條漸漸融入黑夜裏,像是一個未知,引人無限瑕想。


    她手中握住馬韁繩,用眼角掃了一眼喬瑞芝,這個女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觀雨亭中究竟有什麽?


    皇後和她,達成了什麽協議?喬瑞芝出身微寒,但也正因為如此,卻有比別人更大的欲望和野心。


    沈亢一路想著,一邊遠遠的看到了觀雨亭。


    亭子建得很寬敞,四周沒有什麽遮擋,憑沈亢的眼力,她很快就看清楚,亭中並沒有什麽人。


    遠處的草叢隨風而動,在黑暗中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讓沈亢覺得,不正常。


    喬瑞芝看到目的地到了,心中有些激動,不由得提快了馬速,到了亭外下了馬,對沈亢說道:“看樣子貴妃娘娘還沒有來,將軍且在此等一等吧,民女先去看看。”


    想走?


    沈亢也跳了下馬,一把拉住喬瑞芝的馬韁繩,微笑道:“不用了,喬姑娘,你與本將在此等一等,說不定娘娘很快就到了。”


    “這……”喬瑞芝麵露難色,“民女實在擔心,不知道娘娘是因為什麽事情耽誤了,想去看看,將軍放心,很快便迴的。”


    “喬姑娘,”沈亢的語速慢了下去,聲音沉而冷,“本將覺得,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喬瑞芝聽出了她的語調變化,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隨即說道:“也好。”


    沈亢把兩匹馬拴好,帶著喬瑞芝走進了亭中,喬瑞芝的有些不安,眉眼間的焦躁之色沈亢看得分明,她不動聲色的等著,喬瑞芝越是不安,就代表事情就越快要開始。


    果然,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便看到不遠處的官道上來了一群人,兩溜宮燈左右分開,如同在黑夜中遊走的靈龍,中間一頂軟轎,轎簾垂著,看不清裏麵是何人,但沈亢明白,這些人就是奔著觀雨亭而來。


    喬瑞芝的眼中一喜,她忍不住想要走,沈亢哪裏還容得她走,伸手攔下她,手腕一翻手指用力在她的後背某處點了點。


    喬瑞芝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她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


    她不由得心中大急,轉過頭去望著沈亢,沈亢的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似天邊的耀眼星辰,唇邊的笑意微微綻放,聲音低沉道:“喬姑娘,急什麽呢?你不想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嗎?你把本將騙到此處,不看看結果就走?”


    喬瑞芝心頭一跳,眼睛裏慢慢浮現驚慌之色,她想要衝出亭子去,沈亢卻用手指捏住了她的手腕,明明是兩根纖細的手指,卻如同鐵鉗一般,讓她絲毫不能動彈。


    那些宮燈流水一般的把亭子包圍,轎子在亭前停了下來,一位嬤嬤上前一步,把轎簾一挑,裏麵走出一個女人來。


    那女子身穿精致的宮裝,貴氣逼人,頭上的珠翠華光流動,在夜色中閃著冰冷的銳光,卻不及她的那一雙眼睛,沉冷而帶著幾分威嚴。


    皇後?


    沈亢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到皇後,她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這個時辰,皇後想要出宮的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容卿呢?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想到容卿,沈亢的心中便有了底氣,不論皇後究竟來幹什麽,總歸自己以不變應萬變就是。


    皇後走進觀雨亭,一步一步,目光死死盯住沈亢,沈亢看著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麽叫“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沈亢微微笑著,絲毫不畏懼皇後的眼神,“皇後娘娘?真是幸會,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禮。”


    皇後冷哼了一聲,“沈將軍,不知你深夜到此,是有何事啊?”


    沈亢故作一詫,轉頭看了看天色,“深夜?怎麽現在就算是深夜了嗎?娘娘有所不知,在我白頭山,這時候的夜生活不過是剛剛開始。倒是娘娘您,出現在此處,讓末將頗為意外。”


    皇後不知道她所指的“夜生活”究竟是什麽意思,也無從去細究,隻冷笑一聲說道:“本宮到此,自然有本宮的用意,”她目光沉沉的掃了掃在一邊的喬瑞芝,暗自奇怪這個女人怎麽跟個木頭似的也不知道過來答話。


    喬瑞芝急得快哭了,卻奈何發不出聲音來,沈亢把兩個人的眼底交流看在眼中,若無其事的問道:“那麽皇後娘娘,您可有什麽見教?如果沒有,那末將可要告辭了。”


    “站住!”皇後厲聲一喝,頭上的珠翠光芒如劍光般閃耀,“沈將軍,恐怕你走不了了!”


    “哦?”沈亢微微挑眉,“皇後娘娘何意?”


    “何意?”皇後笑容陰冷,“你以為本宮為何要此時來到這裏?本宮是因為接到了線報,說是宮中有人在此私會,而且身份不低,本宮又驚又怒,這才連忙動身趕來,以免有人恃寵而驕,做出什麽有損皇家顏麵的事!”


    沈亢立即便明白了皇後的意思,也懂了喬瑞芝要把自己騙來此處的用意,她們這是要把自己和“冷可情”拉在一處,說兩人在一起私會,好一箭雙雕吧?


    冷可情在冷府中小住,而“沈亢”前些日子出入冷府的次數也不少,若說這兩個人就是在那個時候見了麵,生了情,也不是說不過去。


    當然,今天晚上“冷可情”是不會出現的,隻要抓住了沈亢,又有喬瑞芝的口供,再加上那對紅寶石的耳環,還不能坐實沈亢的罪過嗎?


    沈亢微微冷笑,還真是好計策。


    隻不過……恐怕不能讓皇後如願了。


    沈亢環顧四周,一臉驚訝的說道:“皇後娘娘此話從何說起?本將在此地多時,還未見過有什麽人在此私會呢?”


    她說著,掃了一邊的喬瑞芝一眼,目光中微微有幾分嫌惡,歎了一口氣說道:“末將倒是遇到了另外一件煩心的事,不知道皇後娘娘能否幫忙一二?”


    “噢?”皇後見到到此時還在掙紮,不由得怒極反笑,微眯了眼睛說道:“沈將軍能耐通天,還有事需要本宮幫忙?本宮真是覺得稀奇,不如將軍說來聽聽?”


    “這個女人,”沈亢一指站在一旁的喬瑞芝,“自稱是情貴妃的姨母,末將帶了一小隊人馬出來,想要進京去辦些事情,半路上被她攔住馬,說什麽她有要事,想要對末將言明。”


    “末將覺得她說的話奇怪,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末將進京多得冷大將軍的照料,想著她或許真的有什麽難為之事也說不定。誰知道……”


    沈亢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弄得皇後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沈亢歎夠了氣,又繼續說道:“她竟然說什麽……傾慕末將,末將實在又驚又怒,雖然末將年輕,尚未婚配,但是……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好自己私自做主?末將還有高堂老母,雖未入京,但末將是個孝順之人……”


    “夠了!”皇後氣得心都疼了,這個沈亢也太能胡說八道了,什麽喬瑞芝竟然說傾慕他?喬瑞芝來這裏做什麽,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皇後狠狠瞪了喬瑞芝一眼,喬瑞芝臉色發白,有口難言,手掌緊張的冒汗,沈亢那些胡言亂語,她聽得字字分明,但就是為自己辯白不了。


    皇後看著喬瑞芝的模樣,不由得氣怒交加,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麽?為什麽不出來反駁?


    沈亢摸了摸下巴,勉強笑道:“誰說不是?皇後娘娘,別說您生氣,末將聽著也氣得夠嗆,若不是因為她說是情貴妃的姨母,末將早就一刀結果了她。不過……這女人看著也太小家子氣,怎麽著也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哪裏有這麽不知廉恥的?不如,您給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皇後怒目圓睜,氣都快喘不均勻了,她微微咬了咬牙,字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本宮來問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可真是如沈將軍所說,是假冒情貴妃的姨母?”


    皇後等著喬瑞芝指證沈亢和冷可情偷情之事,卻不料想,喬瑞芝竟然依舊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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