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亢眼睛看著那個攻疆人,話卻是對著在場的眾人說道:“諸位,在下沈亢,路過此地,遇到了這樣的事,既然遇到了,沈某就不能不管,孰是孰非,想必大家心中有數,但,盡管如此,有朝廷王法在,這裏是天子腳下,任誰也不能枉顧王法,所以,在下決定,將此人押到京兆司,按律例治理此人。大家以為如何?”


    “好!”人群中有人一聲喊。


    “沈將軍說得對!”


    “讓律法製裁他!”


    那攻疆人擰眉瞪目道:“誰敢!我乃是隨著世子進京的使團人員,誰敢押我!”


    沈亢冷冷的一笑,“啪”的一聲打開了扇子,“就憑你方才這句話,就該掌嘴!哪裏還有什麽攻疆世子?你說提錚嚴烈吧?”


    “就是!”立即有人附和道:“你家主子我們沈將軍都不放在眼中,何況你一個奴才!”


    沈亢迴頭低聲對愛因斯坦說了幾句,後者立即快步離去。


    眾人還在議論紛紛,那苦主便上前哭訴,說的情形和愛因斯坦方才打聽到的一般無二,攤主已經被抬去了醫館,至於是否能夠治得好,還得兩說著,那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哭得像是淚人一般。


    沈亢不由得心中一軟,起了同情之心,她從懷中摸出一塊銀子來遞過去,“拿著去醫館好生照料,也不要太擔心了,或許現在已經搶救過來了也說不定。”


    婦人淚眼朦朧,看到那銀子不由得一呆,急忙推托道:“不,不,奴家不敢要。”


    “有什麽?”沈亢把銀子塞到她的手中,“這是攻疆人應該給的,你放心,這錢到最後本將讓他們連本帶利的出了。”


    婦人聽她如此說,這才感激的收了,周圍的人又是一片讚歎之聲。


    很快,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眾人聞聲望去,有一隊人馬快步而來,身上穿著衙役的服飾,腰間挎著軍刀,步子整齊的直奔這邊而來。


    在前麵引路的,正是愛因斯坦。


    為首之人到了沈亢的近前,雖然沒有見過,但也早有聞聽,施了禮道:“沈將軍,在下帶了人來,立刻就可以押人走。隻是……”


    沈亢知道他擔憂什麽,他低聲說道:“你放心,此事自有本將擔待,你家大人呢?”


    “大人恰巧不在府中,小的是今日值守的組長,一聽到消息,立刻便趕來了。”那人說道。


    “很好,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沈亢抬了抬下巴,點指著中間的攻疆人道。


    “是。”


    很快,在攻疆人的那一串不知所雲的攻疆語中事情有了結果,那人被帶去了京兆司衙門,京兆司是負責京城治安的衙門,此事理應由它管理。


    人帶走了,苦主也去了醫館,事情就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人群也慢慢散去,想必今日引事之後,沈亢的名字又要被人們津津樂道幾天。


    沈亢並沒有把這件事當迴事,不過就是路見個不平,拔個刀助了一下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麽大事。


    主仆三人繼續向前走,沒有注意到街角有一輛遮得嚴實的馬車,有一人坐在馬車之中,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怨毒的落在沈亢的身上。


    她穿了一身普通的宮女服飾,身邊的李嬤嬤卻對她十分恭敬,窗簾放下來遮住外麵的日光,她的臉色在暗影中幽冷而深遂。


    皇後。


    李嬤嬤看著她的神色,低聲說道:“娘娘,咱們出來的時辰也不短了,要快點迴去了。否則被人發現可不得了。”


    皇後冷冷的勾了勾嘴唇,像是對李嬤嬤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能被誰發現?皇上現在也想不起來去我那兒了吧?”


    李嬤嬤不敢答言,皇後又看了看外麵,低聲說道:“走吧。”


    馬車緩緩而動,街上人來車往,沒有人注意到那樣一輛平常的馬車。


    皇後一路由李嬤嬤掩護著迴了宮,換下了那身宮女服,她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個小小的紙包,裏麵的東西對她來說,此時就等於一張王牌。


    一張可扳倒沈亢的王牌。


    她看著那個紙包,微微的笑了起來,眼睛裏冷光閃動,像是露出刃的刀鋒,她低聲說道:“去告訴圖輔,今天晚三更天,老地方見。”


    “是。”李嬤嬤垂首道。


    圖輔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百般的不願意,他意識到現在跟著皇後就像是在一步步的滑入泥潭,他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的這個感覺是對的。


    李正未身死,就是一個例子。


    他聽到宮中悄悄傳著李正未的死訊的時候,驚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仿佛覺得死神之手就快要伸向自己,讓他不寒而栗。


    但是,此時卻不能不從,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已經快要三更,他準備這一次要和皇後攤牌,等到做過了這一次,便不再合作,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吸了一口氣,提了一盞昏暗的燈籠,快步向著約定的地方而去。


    他卻不知道,在暗中,還有一雙眼睛盯著他。


    圖輔到了時間不久,皇後便帶著李嬤嬤來了,雖然李嬤嬤再三說讓她在宮中等消息,但是皇後覺得茲事體大,她不能不親自來。


    圖輔施了禮,恭敬的站在昏黃的光暈裏,有些不太真實,皇後打量了他一眼,“太後如何了?”


    圖輔道:“迴娘娘的話,奴才也並不知情,皇上有嚴旨,除了布公公之外,任何人不得入殿內,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


    皇後一聽,也不再往下問,“這次找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讓你去做,”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握在掌心裏的紙包遞了這去,“這東西,等到兩日後沈亢上朝麵聖的時候,找人在待班房時下手,放入他的茶水中。”


    圖輔一聽就嚇了一跳,沈亢的名頭他自然是聽過的,雖然還沒有正式上朝麵聖,但是經過幾次事情之後,儼然已經成了風頭正勁的人物,這次……皇後竟然要對他下手?


    平時皇後讓他做的也不過是打探一點小消息,知道一些皇上太後的行蹤,得知一些上書房的動靜,僅此而已,雖然也不算是小錯,但是不至於送了命,但是……


    這一次的事情,他卻非常明白,如果弄不好,是要丟命的。


    他猶豫了再三,咬了咬牙說道:“皇後娘娘,這事兒……奴才可做不了,奴才不過是太後宮中的奴才,這待班房裏的事兒……奴才哪裏能……”


    “圖輔,”皇後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暗影裏她的笑容越發陰冷,“你別在這裏和本宮廢話,本宮既然選了你,就知道你一定有門路,那個叫紫月的丫頭,不是一直在待班房裏伺候嗎?”


    圖輔一怔,隨即臉色白了白,皇後一見他的反應,笑容更深,聲音輕柔卻透出陰森來,“你別以為本宮什麽都不知道,紫雲那丫頭聰明伶俐,想必這事兒可以辦得妥當,你若是不肯做,那本宮便直接找她好了。”


    “別……”圖輔急忙搖了搖頭,掀衣服跪倒在地,“皇後娘娘,奴才可以為您再做一次,但是……您也知道,這個沈亢身份非同尋常,若是在待班裏出了事,那……”


    “你想到哪兒去了?”皇後抬手扶了扶耳邊的釵,“你以為本宮要殺了他,毒死他?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你放心,這藥根本不是毒藥,不過是在關鍵的時候再起到一些特殊的作用罷了。”


    她頓了頓,聲音略微緩和了些,繼續說道:“等到上了朝,那些茶水一撤,根本無從查起。你就放心吧,本宮可不會那麽輕易的就要了沈亢的命。”


    圖輔聽她這樣說,心中微微定了定,他咬了咬牙說道:“皇後娘娘,奴才為您再做這一次,還請您放過奴才,若是再有其它的吩咐,請另尋他人吧。”


    皇後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幽深如枯井,在黑暗中一絲光亮也無,半晌,她似乎笑了一聲,“好,隻要你做得好這件事。”


    圖輔手指顫抖著接過了那個紙包,仿佛有千斤之重,他微微閉了閉眼睛,把紙包仔細收好放入了懷中。


    皇後迴到了宮中,李嬤嬤一邊服侍她一邊說道:“娘娘,事情總要想得周全一些,萬一……圖輔那邊沒有成呢?或許是因為他沒辦好,或許是因為被沈亢發現了?或許是沈亢根本不會喝那茶?”


    皇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浮現一個笑容,她從袖子裏又拿了一個紙包,“你說得對,本宮如何能夠沒有兩全的準備?”


    李嬤嬤一見她手中的紙包,頓時也一笑道:“娘娘英明。”


    皇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似是陰獄裏吹來的風,“沈亢啊……沈亢,你可知道爬得越高,跌得越慘,你隻覺得此時得意,還未入朝便聲揚京城,可是你卻不知道等你真正入朝之時,便是你萬劫不覆之日!”


    燭影搖搖,映著她森冷的笑意,她卻不知道,此時圖輔的身後跟著一條黑色的影子,快如閃電,輕如狸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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