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淚眼朦朧的看著司徒燁,想著方才那個女子的明豔風華。


    她忽然間便懂了。


    少主需要的不是那些溫存軟語小鳥依人的柔弱女子,他需要的不是丫環和手下,他需要的是能夠和他一起並肩向前走的人,一樣的踏在雲端,一樣的睥睨天下。


    她隻恨自己明白得太遲。


    司徒燁久久得不到她的迴答,目光清亮的看來,她的心微微一沉,俯首道:“好。”


    這一天過得跌宕起伏,如在浪尖。


    有人憤怒;有人震驚;有人得意;有人歡笑。


    容卿做事雷厲風行,很快,錚嚴烈被削去世子之位的旨意下達,消息傳遍了京城,震驚了朝野。


    漠王在書桌後坐著,久久無言,燭火映著他微白的臉,手中的筆“啪”的一下折為兩斷。


    他從未想過,錚嚴烈會這麽不中用,也沒有想過,容卿會如此的不留餘地,他怎麽能……難道絲毫不會顧忌攻疆之心?


    風炎向前一步,沉聲說道:“王爺,錚嚴烈的事是由姚尚冒失捅出去的,說起來還是錚嚴烈自己太蠢,想著借姚尚的嘴,卻沒有想到姚尚還不夠,倒是那個年輕將領,像把快刀似的,一路緊緊相逼,生生把錚嚴烈帶進了死局。”


    “年輕將領?”漠王的眸子微眯,“是什麽來路?”


    “還不知道,”風炎搖了搖頭,“據說是冷肅半路帶進宮的,那個時候姚尚已經在宮裏了。”


    “立刻著手去查這個人的來路,”漠王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氣,他不能不怒,他所找的盟友接二連三的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讓他的計劃一再的擱淺受阻。


    “是。”風炎俯首道。


    漠王的眸光變幻,他的心有些不太安穩,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是誰在暗中手持一張網,正向他慢慢的靠近,讓他不安卻又看不到,摸不著。


    半晌,他沉聲說道:“去準備一下,本王要入宮一趟。”


    “是。”


    冷可情此時正在冷府中收拾著東西,其實上她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好收拾,本來帶到冷府來的東西就不多,除了一些換洗的衣服和首飾,再就是她的小金庫。


    如今要搬到恭王府,那裏的東西不能有半點屬於“冷可情”的痕跡,隻能是沈亢的用品,這樣一收拾起來,可用的東西就更少了。


    她興致勃勃的打起包袱,卻發現包袱皮裏除了一身冷肅給她的騎馬裝,再就是容卿給她的那身薄甲,還有那套夜行衣,似乎……再也沒有什麽別的了。


    她正哀歎自己還是太窮,明天要去置辦一些衣服家當,一抬頭發現米開朗基羅正在門口對著維多利亞嘀咕著什麽,而維多利亞一臉的喜氣,正垂首聽著。


    顯然是個好消息。


    冷可情道:“你們在說什麽?有什麽好事兒?”


    米開朗基羅聞言倒退了出去,維多利亞的手中多了一個包袱,她提著包袱走到冷可情的麵前,微笑著往前一遞。


    冷可情看著那包袱,“給我的?”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冷可情接過,一臉疑惑的打開包袱一看,也不由得又驚又喜。


    裏麵是幾套男式的衣袍,做工精良,質地華貴,樣式簡約,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無可挑剔的,旁邊還放著配套的腰帶、發帶,上麵都細細的繡了精致的花紋,中間還鑲嵌了無瑕美玉。


    衣服下麵是幾雙靴子,薄底快靴、朝靴,準備的齊全,細致而周到,冷可情看著那靴子的尺寸,不由得微微皺眉,明顯比自己的腳要大一些,她納悶著試了試,卻發現裏麵另有乾坤。


    雖然靴子外表看上去大一些,但是裏麵顯然是動了特殊的手腳的,她穿著剛剛好,不用說,那些衣服的尺寸也是不會差了。


    她忽然想起某人說過“我自然知道,親手量過的還能有錯嗎”,臉色不由微微一紅,好在天色暗,燭光又暖,維多利亞並沒有看出來。


    冷可情的目光一轉,還發現有一個小小的錢袋子,她打開繩結一看,裏麵光華一片,金葉子、碎銀子、珍珠,都有不少。


    她不由得心中一陣喜悅,這家夥是怕還有什麽不周到的讓自己去買嗎?


    手指撫過那些衣衫,細細的滑,微微的涼,指尖的感覺縈繞至心底,如初春的嫩芽帶著清涼的露水,滴滴滑落。


    冷可情不由得垂眸一笑,暗自嘀咕了一句,這個家夥……


    她挑了一套玄色的衣服換上,束起了烏發,發帶係在頭發上,那塊無瑕溫潤的羊脂玉映著烏黑的發,愈發顯得光芒盈盈。


    領口和袖口都用銀絲線繡了祥雲的紋路,層層卷卷,別致而大氣,腰間是和發帶一樣的顏色,中間鑲嵌著一塊更大的羊脂玉,四周赤金爪扣,添了幾分貴氣。


    維多利亞看著眼前的冷可情,點頭微笑,冷可情也不由得驚歎了一聲,“哎呀,還真是一個英俊的公子哥,真是帥呆了。”


    維多利亞臉上的笑意更濃。


    冷可情拿了一把紙扇,唰啦在手中打開,長眉一挑道:“本公子要出去一趟。”


    江朗這幾日很忙活,冷可情這段時間沒少來,她除了讓江朗給她易容之外,還學了不少易容之術。


    要去軍營,總不能還帶著江朗去,有些簡單的必須要自己會才行,雖然一時間不能像江朗那般出神入化,但是應付一些日常的總還是可以的。


    冷可情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在江朗的妙手下一點一點改變了模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由衷的發生讚歎,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但還是忍不住。


    她看著江朗翻飛的手指,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江朗,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有一個師兄?”


    “正是,”江朗的手指頓了頓,“他在很多年前便……說起來也很是可惜。”


    “是挺可惜的,”冷可情似漫不經心的說道:“那麽,他有什麽後代嗎?或者兄弟?”


    “沒有,”江朗搖了搖頭,“我記得師父說過,師兄是師父自小收養的,他生性瀟灑自在,為人豪爽仗義,初入江湖時自然也沒有什麽成家的心思,倒是聽說好多女子傾心於他,隻是後來也沒有聽說他對誰動心,再後來……”


    “那他身上有沒有什麽比較明顯的特征,比如胎記、痣之類的?”冷可情問道。


    江朗轉眼看了看冷可情,燭光中的女子已經變了容顏,成為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隻是那雙眼睛卻依舊華光閃動,似能夠看穿什麽。


    他先是搖了搖頭,隨即沉默了片刻道:“娘娘,您能告訴屬下,為什麽會這麽問嗎?”


    冷可情沉思了一下,“也沒有為什麽,隻是想著把你身邊的人多了解一下,覺得對你尋找你的仇人有益處。”


    江朗垂下眸子,聲音低緩道:“師兄是死於江湖爭鬥,幫派仇敵,我的家人是在他去世後兩年多遇害的,所以……”


    “好吧,我懂了。”冷可情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護送著冷可情進了恭王府,那裏一片沉靜,匾額還在,隻是上麵已經斑駁不堪,三個字上也落了很多的灰塵,黑色的大門也掉落了不少的漆,銅釘也失去了光澤。


    門口的兩個大石獅子一左一右,依舊是張著大嘴,瞪著眼睛,任憑這府第的主人轉換,它們也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容顏。


    冷可情忽然心生淡淡的涼意,之前得了一所大宅子的那種歡喜之意消失怠盡,仿佛看到門內的一場繁華春去秋來,如花一般凋落,落入泥土,隻剩一門的蕭瑟淒涼。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的熱意似乎也淡去了些,米開朗基羅問道:“主子,要從正門進去嗎?”


    她點了點頭,“自然,皇上已經下了旨意,把這府第賞給了我,當然要從正門進去。”


    米開朗基羅上前撕去門上的封條,輕輕一推,“吱呀”一聲,大門打開,落了一地的塵土。


    裏麵有一股植物的腐敗之氣混在空氣中迎麵撲來,像是被塵封多年的舊書被重新翻開,輕輕的鋪展在人的眼前。


    冷可情邁步上了台階,跨過高高的門檻,她的身姿筆直,一股肅殺之氣縈繞周身,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不禁垂首兩邊,心微微一提。


    恍惚間還是那日容卿找到他們,下令讓他們追隨冷可情,保護好她的安全,那時候他們雖然服從了命令,但是心中卻是疑惑、不安、迷茫,一腳踏上了一條未知的路。


    而此時,他們垂首站立,眼角看著那女子的袍角,如在這風雲詭異的京城上空翻卷的雲,她自雲端站立,眼光睥睨,俯瞰著巍巍河山,眉眼間如明霞般的光彩照亮這山河萬朵。


    他們忽然感到慶幸。


    冷可情站在恭王府的大門裏,看著巍巍王府,她淡淡的一笑,唇角在夜色中如花綻放。


    沈亢。


    我將用這個名字,開創一個新的傳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王痞妃:廢柴小姐狠囂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五玲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五玲瓏並收藏冷王痞妃:廢柴小姐狠囂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