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左右站立,對著高高在上的年輕帝王山唿萬歲,容卿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赤金龍冠,目光遙遠而微涼的看來。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布公公高唱了一聲,聲音割破朝堂上的空氣,百官聽得分明。


    容卿高坐在上麵,如他所料,剛開始奏得都是一些小事,還有一些是之前吩咐過的迴報,他沉靜的聽著,等著聽到關於攻疆方麵的消息。


    “皇上。”吏部郎中姚尚走出隊列,站到朝堂中間。


    容卿心中微笑,姚尚的女兒姚才錦被指給了錚嚴烈,此時由他來點破,是最為合適不過,兒女親家嘛,彼此關注一下是應該的。


    “姚卿,有何事?”容卿淡淡問道。


    “皇上,”姚尚垂頭拱手,語速緩慢的說道:“今天早上臣來上朝之時,聽到一些百姓說,今天晨間去京郊的寺廟進香,寺廟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開門,看門的小僧說,是寺廟中來了貴客,百姓隱約看到有攻疆的旗幟,猜測著……”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丞相孫遠榮輕笑了一聲,“敢部姚大人走的是哪條路?百姓居然那麽早就進香迴來了?”


    他不等姚尚迴答,轉頭對站在武官隊列裏的冷肅道:“咦,大將軍,今天是什麽日子來著?怎麽有百姓去寺廟進香?是初一還是十五來著?”


    冷肅麵色沉冷,心中悶笑,臉上卻絲毫不動,搖了搖頭說道:“據本將所知,好像並不是什麽進香的日子。”


    孫遠榮也不再追問姚尚,而是對著上麵的容卿躬了躬身,轉身迴了自己的位置,留下姚尚在朝堂中間尷尬的站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站在那裏,覺得眾官的眼睛都在盯著他,上麵容卿的沉默無言,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覺得還不如說點什麽來得痛快,後背上慢慢起了潮意,如芒在背,渾身都有些不太舒服了。


    他正愁怎麽下台階,忽然聽到容卿聲音平靜道:“姚卿,姚小姐許配給了攻疆世子,你關心攻疆隊伍的行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有些消息,不去看看也是難安,你便……去那裏瞧一瞧吧,有什麽消息記得迴朕一聲便是。”


    “……是。”姚尚輕輕鬆了一口氣,不論如何,自己是不用在這裏站著了。


    他剛想退迴隊列中,忽然聽到殿外有長長的高唱聲:“報……”


    那聲音微尖,似挑起的刀尖,忽然間割破了眾人表麵上的平靜,露出各色真容,神情可異,都在刹那間或錯愕或驚訝或隱隱擔憂。


    “傳!”布公公得到容卿的示意,站在殿內迴了一聲。


    很快,殿下有腳步聲響起,隱約還有鐵甲碰撞之聲,似乎敲在眾人的心間,連心跳都不由得被加快了些。


    那人上得朝堂來,眾人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守城軍領,那人一露麵城門領馬世貴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隨即出列道:“趙嚴!怎麽是你?”


    “皇上!大人!”趙嚴不敢再往前走,直直在殿門口跪下。


    馬世貴急忙出了隊伍,對容卿說道:“迴皇上,此人乃是臣的屬下,負責看守東城門的。”


    “噢?”容卿的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他轉頭看著趙嚴,“既然如此,你不在城門上好好看守,到這裏來所謂何事?”


    “迴皇上!”趙嚴深深叩拜下去,“卑職有事迴稟,攻疆使團到了城外,說是人困馬乏,馬車又壞了,想請皇上下旨,派人前去迎接。”


    眾百官聽到這話,不由得眉心齊齊一跳,都是在官場上沉浮的人,對於這麽簡單的事兒他們能想不明白?恐怕……攻疆世子所說的去“迎接”,不是簡單的迎接吧?


    容卿沉默無言,他目光微涼,臉上似笑非笑,眾人都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緊了緊,像是在飛速的流走,讓他們都不由得收緊了自己的唿吸。


    “世子奉旨入京,朝廷派人迎接也是應該的,”孫遠榮出列道,他麵帶微笑,“皇上,此事不是什麽大事,著禮部按製度章程安排便是。”


    “孫丞相此言差矣,”秋尚忠上前道:“攻疆世子遠來是客,隻著禮部按章程是否太過於草率了些?世子長途奔波,人困馬乏,馬車又壞……”


    “秋大人倒是知道的詳細,”冷肅淡淡的說道。


    秋尚忠立時住了嘴,把後麵的話又咽了迴去,迴頭看了一眼趙嚴道:“這不是剛才這個守城兵說的嗎?”


    趙嚴依舊叩著頭,他一個小小的守城兵,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沉默在那裏,不敢再多說一句。


    “那依秋愛卿所言,應該如何呢?”容卿看向秋尚忠,目光似微涼的風。


    “臣以為,”秋尚忠正想要侃侃而談,忽然聽到隊列中有人說道:“秋大人,您對於這些禮數規矩,比禮部大人還清楚嗎?”


    秋尚忠迴頭一望,原來是漠王,漠王笑意淺淺,正溫和的看著他,隻是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光芒閃動,溫和隻是表麵,真正的寒芒卻是在眼底。


    他微微皺眉,立即意識到漠王的意思是不讓自己說得太多,以免過於引人注目,他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王爺說得極是,臣一時情急,妄言了。”


    說罷,他便往隊列中退去。


    “情急?”容卿微微一詫,“王爺急的……是什麽情?你和何人有情?”


    “臣……”秋尚忠心頭一驚,他的神經立時緊張了起來,“臣的意思是……”


    “秋大人為我朝棟梁之才,”漠王微笑道:“一向隻為本朝利益著想,如今攻疆世子遠道來朝,秋大人是怕失了禮數,迴去讓攻疆王不滿吧?”


    “正是,正是。”秋尚忠急忙附和,他覺得漠王這話來得甚是及時。


    “攻疆王不滿?”冷肅傲然一笑,“讓攻疆世子來朝,並賜婚姚家小姐,這是皇上的隆恩,他憑什麽不滿?若他不滿,便是無視君恩,此等不忠不臣之人,還與他講的什麽禮?直接揮兵逼近便是!”


    “大將軍,你……”秋尚忠又急又氣,臉色有些發白,他豈能不知道,冷肅並不是嚇唬他,做為一等武將,在血火沙場裏走出來的,那一身的傲然殺氣和錚錚鐵骨自然是容不得這些的。


    但是,剛剛緩和一些的局麵,又因為冷肅這一番話而雪上加霜了。


    他偷眼看了一下漠王,漠王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方才的那話是他說的,秋尚忠隻是附和了兩句,冷肅雖然是衝著秋尚忠說的,但是無疑是打了他的臉。


    今天的事兒似乎有些不對,孫丞相和冷肅這一文一武,像是左右開弓,本來準備好的事兒,怎麽到了現在卻發現無力迴擊似的?


    漠王心中起疑,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垂著眼瞼,不再看任何人,隻等著容卿的反應,事情已然出了,城門處也有了迴稟,錚嚴烈那裏不見隊伍迎接,不拿出點派頭來他是不會進城的。


    若是……容卿妥協了,到時候那些其它的遠疆藩王勢必會心有所動,他們心動了,便就隨之行動,一旦動了就會給邊鏡造成騷擾,給朝中製造麻煩。


    冷肅你不是願意出兵打仗嗎?那你就去,看你去了之後,容卿的腰杆還能不能那麽硬!


    漠王心中正陰毒的翻滾著他的那些心思,忽然聽到容卿在上麵道:“如果眾卿沒有其它的本奏,那便這樣吧,退朝。”


    眾百官皆是一愣,不由得眼角亂瞄如抽風,眼風亂掃成一片,這是……什麽意思?皇上走的什麽套路?不管了?


    偏偏沒有敢出頭去問,方才秋尚忠碰的那一鼻子灰眾人瞧得分明,現在哪裏還敢往上湊?


    別人忍耐得住,姚尚、秋尚忠和漠王可忍耐不住,三個人的心思各異,但總歸是目標都是攻疆世子的,如今放任不管,是怎麽迴事?


    漠王甩了一個眼風給馬世貴,他是城門領,現在也隻有他能說話了,馬世貴會意,他上前一步,“皇上,那關於城門外的攻疆世子……”


    “孫丞相不是說了嗎?就著禮部辦理此事吧,”容卿聲音平靜,卻是語意微涼,讓人聽著總覺得平靜裏似乎藏著什麽暗暗的波動,心中有些不安。


    “如果……攻疆世子實在人困馬乏,”果然,容卿的目光沉沉的在九龍寶座上掃來,“連入城的力氣都沒有了,大將軍,”他轉頭看向冷肅。


    “臣在,”冷肅出了隊列施禮道。


    “漠王說得對,攻疆世子遠來是客,怎麽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漠王和秋尚忠等人聽到這話不由得心頭一喜,垂下的眼眸中飛快閃過一絲喜色。


    隻是那喜色還未閃完,隻聽容卿又繼續說道:“就由你著兵部……也不用走後部了,想必攻疆世子帶來的人也不會特別多,就著你從軍營中抽調幾頂軍帳由禮部送予攻疆世子及其衛隊使用吧,用過之後如數歸還便是。”


    “是。”冷肅立即說道。


    眾人聽著這一番話,瞬間覺得像是被雷劈中,驚愕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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