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雖然薄紗遮麵,但那一身的曲線向敞的領口,緊窄的長裙,比什麽都具有誘惑力,她輕挪蓮步,姿態婀娜,身子像是軟弱無骨,即使不動,站在那裏都是風情。


    寺廟的和尚斷了七情六欲,似乎又隱隱連上了些,個個眼神飄忽,耳邊微紅。


    方丈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雙手合十對一旁的世子錚嚴烈道:“迴世子,寺中清苦,平時也少有女客來訪,老衲與一眾弟子實在無法照顧周全,還請世子不要責怪才是。”


    錚嚴烈的目光滑過前麵女子的身影,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師說得哪裏話來,能夠留宿一晚已經非常感激,待我等見到皇帝陛下,必當為大師請旨表達謝意才是。”


    “這便不必了,”方丈口頌佛號,“出家人大開方便之門,何況世子乃是貴客,小寺能夠為世子分憂是小寺的榮幸,如今時候不早,世子一路辛苦,還請早點休息吧。”


    “有勞方丈。”錚嚴烈點頭說道。


    方丈帶著一眾僧人退了出去,並嚴令所有僧眾不得隨意靠近這個院子,違者立刻逐出寺廟,絕不姑息。


    眾人從未見過方丈如此嚴厲,心中都以為這次是因為客人身份貴重,方丈比較緊張的緣故,都沒有必違背,一律稱是,各自散去。


    隻有方丈自己才明白,他心中的顧慮到底是什麽,他總覺得這一行人出現在這裏不是什麽好事,原因也並非他們自己說的那麽簡單,特別是這隊伍中出現這樣一個女子,讓他無論如何也難以心安。


    皇上的旨意上不是說,隻宣了錚嚴烈進京嗎?那個女子究竟是怎麽迴事?


    但這些不是他能夠管得了的事,他隻希望今夜能夠平安的過去,等到天亮,這些人便都速速離開寺廟,不要生什麽事端才好。


    但是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也不會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去發展。


    夜色漸漸深濃,天邊的星子閃動如人的眼睛,月光清亮如水,靜靜的灑在院中,像是給所有的事物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夜風來,影子搖搖,窗子上那道身影朦朧而曼妙。


    “郡主,”隨行的小丫環雙手捧過水盆,“一路辛苦,您淨淨麵吧。”


    女子應了一聲,抬手摘下麵紗,露出一張嬌豔的臉,她的肌膚潔白如雪,沒有一點瑕疵,烏眉如柳葉,眉下的那雙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在夜間的燭火中像是兩塊晶瑩的千年琥珀,閃耀著動人的光芒。


    她的眼窩有些深,所以襯著眼神比本朝的女子看上去更深遂,眼角微揚,自帶了幾分風情,微微轉動,波光閃動間,像是可以吸人的魂魄一般。


    她的鼻梁高挺,鼻頭有些尖,嘴唇微薄,嘴角不笑也自然的翹起,如兩瓣嬌美的花瓣在風中輕輕的顫抖。


    的確是一個美貌的女子,她的美帶著幾分異域風情,讓人覺得新鮮而特別,一看到那雙眼睛像是情不自禁的要被吸引,想要陷進去。


    她輕輕用水洗了洗臉,開口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本地話,錚嚴烈說本地話已經很好,隻是仍舊能夠聽出不同來,有說某些字的時候舌根依舊有些發硬,但是這個女子卻是沒有絲毫的痕跡。


    “都收拾妥當了嗎?那些東西很重要,務必要妥善的保管。”她擦幹了手,對丫環說道。


    “是,奴婢知道,郡主請放心。”


    女子擺了擺手,“下去吧,本郡主要休息一會兒。”


    “是。”小丫環端了水盆走了出去。


    女子坐在桌前,抬手拔下手中的釵子撥了撥燭火,燈光微微亮了些,她在燈下仔細的看著自己的手。


    那雙手生得極美,十指纖長,骨節精美似是精心的量過算過,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現在的完美,肌膚嫩白如脂,指甲上塗了鮮豔的紅色,修成了水滴狀,在燭光下像是一顆顆璀璨的寶石,光芒閃耀。


    她輕輕的笑了笑,這是用攻疆特產的紅拂花汁子加了幾味藥進去才成的甲色,顏色鮮豔不說,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還有奇特的作用。


    她正仔細的瞧著,門外有人道:“郡主,世子爺來了。”


    女子放下手,唇邊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請哥哥進來吧。”


    門應聲而開,錚嚴烈快步走了進來,隨手把門關上,女子站在燈下,並沒有相迎,隻是微微側身,淺淺的笑著看過來,目光在燭光中如晶瑩的寶石,眼角微揚,似栽了春風的葉,唇若迎風而開的花,整個人都像是帶了韻致的一幅春光圖。


    錚嚴烈迎著她的目光,微微笑著,走到她的麵前,“妹妹還沒有歇下?這一路上可辛苦了?”


    女子微微咬唇,頭微微一垂,“妹妹知道,哥哥定會來看妹妹的,又怎麽能……先歇下了?”


    二人聲音溫婉,卻不知在窗外對麵的房坡上正趴著兩個人,其中一人已經是寺廟中的常客,來來迴迴幾次了。


    米開朗基羅偷眼看了冷可情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這位主子別的毛病不說,就是這晚上偷窺的癮就挺大的,細細數數,自從出宮之後,主子能夠安心在家裏睡覺的晚上還真是不多見。


    光是這寺廟就來了幾迴了?


    冷可情卻沒有心思去琢磨米開朗基羅怎麽想,怎麽看她,她的心思都在屋中的那一男一女的身上。


    聽著院子上方才那小丫環的話,這個剛剛進去的男人就是攻疆世子錚嚴烈,而那個身份神秘的女人此時也沒有什麽可神的,是個郡主,聽她還是喚這個錚嚴烈哥哥的。


    是……錚嚴烈的妹妹?


    不過,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冷可情一時說不上來,離得太遠也隻能看到窗子上的影子,聽不到說話聲。


    她指了指那間院子的後房坡,示意米開朗基羅跟著自己過去那邊瞧瞧,那裏長了成年的梧桐樹,葉子肥大,若是揭下一塊瓦來也有葉子擋著,月光灑不進去,正是偷聽偷看的好去處。


    冷可情打定了主意,身子一躍,向著那邊而去,米開朗基羅急忙跟上,他瞧著冷可情的身手,總覺得有些奇特。


    其實他早就覺出冷可情的身手步伐的特別來,他是一等一的高手,暗衛的身份讓他熟識很多門派的獨到功夫,但是他曾經無數次在腦子裏想過,冷可情的身手他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何門何派?看不出來。


    冷可情也並沒過刻意掩飾過自己的身手,來這異世這麽久,剛開始小心翼翼,到了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反正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很多地方自然會有所不同,與其處處遮掩,整日搞得自己神經緊張和神經病一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露出來。


    老娘就這樣,誰有意見!


    此時,她輕飄飄的落在後房坡上,對著米開朗基羅指了指上的瓦,拆炸彈她是一把好手,拆這玩意兒卻是幹不來的活計。


    米開朗基羅點了點頭,從身後的布囊裏拿出一些工具,冷可情定睛一看,竟然是小鏟子小鉤子一類的東西,正疑惑著,隻見米開朗基羅手指靈活的用著那些工具便聲音皆無的把一塊瓦片周圍的土給挖了個幹淨。


    挖幹淨之後,又從腰間扯出一塊錦塊蓋在瓦上,十指輕輕扣住瓦片,快而穩的把瓦片飛快的抽離,而那方錦帕卻比瓦片大很多,還輕輕的蓋在瓦片揭起之後的洞上。


    錦帕遮住了屋子裏的光線和天上的月光,一切,就像是擋住了所有的秘密。


    冷可情不由得睜了睜眼睛,她不得不佩服米開朗基羅的這一手,她原來以為自己想得夠周密,有樹葉遮擋,足以擋住月光,卻忘記了房間裏的燈光也會因為這一塊的瓦片被掀開而衝出房間。


    那樣的話,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米開朗基羅示意冷可情接住錦帕,就算是不看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麽,單憑聽聲音也足夠了。


    冷可情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不由得在米開朗基羅身後的小布囊上落了落,那裏麵……有多少好東西?改天一定要找機會瞧瞧。


    米開朗基羅看著她的目光,心頭突然跳了跳。


    冷可情微微俯身,房間裏的聲音此刻毫無阻礙的,清晰的傳來。


    “雪凝,你覺得……這裏怎麽樣?可還住得慣嗎?”錚嚴烈輕聲問道。


    “妹妹無妨的,有哥哥在的地方,便是最好的所在,雪凝都受得住的。”女子聲音如水,悅耳動聽。


    但此時聽在冷可情的耳中,總覺得……有幾分怪異,方才那種覺得不對勁的感覺又來了,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像一根草,逗弄著心尖,癢,又卻抓不著。


    “雪凝……”錚嚴烈的聲音再次想起,比起剛才來似乎更溫柔了些,“你最是乖巧懂事,也不枉哥哥如此疼你。”


    “嗯。”雪凝聲音溫軟,如流過的池水,“在雪凝的心中,哥哥也是最重要的人,從來不曾改變過。”


    冷可情的頭皮一麻,她終於知道自己總感覺不對的原因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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