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從兵部衙門裏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身薄甲,淡淡的銀色甲衣在陽光裏光芒閃動,如同冷銳的劍光,頭上的銀盔閃著幽幽的白光,紅色的盔纓更添了幾分英氣。


    他的肌膚如玉,銀色的頭盔的壓著兩條長眉,一雙丹鳳眼眼角微揚,透出勃然凜冽之氣,他看了看四周,目光流轉間眉宇間的睿智盡顯,他腰間挎著一柄長劍,從劍鞘看上去要比一般的長劍還要長,還要寬。


    他的身影挺拔,映襯著身後黑色古樸的兵部衙門牌匾,透出沉冷和肅殺,門前的那些士兵身板挺拔,手中的槍在陽光下閃著幽冷的光,槍纓撲楞楞的在夏季的熱風裏飄動,像人恍惚間覺得那迎麵撲來的是熱血氣息。


    冷可情從窗子裏看著他,縱然見慣了容卿和司徒燁以及漠王這樣的美男,也不禁要讚歎一聲此人好樣貌好風度。


    他不同於容卿的冷銳厲烈、司徒燁的清傲疏離、漠王的風流俊雅,他本身有一種文武結合的獨特氣質,若一定要說和誰相似,冷可情倒想起三國裏的周公瑾來。


    難得儒將,沒有武將的粗獷豪放,卻也絕對不小氣,英氣中添了三分俊美,誰說武將就一定要是粗糙的?


    冷可情眯了眯眸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搖起扇子,馬路對麵的周東致忽然迴過頭來,往這邊瞧了瞧。


    冷可情若無其事的迴過頭看著自己桌子上的點心,心中卻驚歎,此人的感覺好生敏銳!隔著一條馬路,自己又是坐在茶樓中,茶樓裏的人來人往,他居然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目光。


    米開朗基羅一直垂著眼睛,眼角的餘光卻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不禁也覺得這周東致果然是個人物,單憑這份敏銳,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不過,咳咳……碰上自家主子這麽個臉皮甚厚的,對你注視的目光如無物的,你感覺再敏銳又如何?你怎麽證明主子看得是你?大街上的人多了!


    不出米開朗基羅所料,周東致的目光在冷可情的身上微微停了停,但看對方卻是一臉坦然的模樣,也便轉身走了開去。


    冷可情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看了看時辰,她心中明白,周東致這是要去往校武場了。


    既然要接觸一個人,自然要把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楚些,如果不是之前做了功課,她也不會能夠在這裏等到周東致現身了。


    冷可情剛剛站起身來,準備和周東致來一次“偶遇”,不想一迴頭的功夫,看到從馬路上跑來一個人,那人身穿青衣小帽,典型的小廝打扮,那人奔到周東致的身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道:“周大人,請留步。”


    周東致停下腳步,迴頭看了看來人,並不認識,“你是……”


    “小人是城門領馬世貴府中的,我們馬大人在醉雲樓備了一桌酒宴,特意讓小的前來請您。”小廝揚著臉,一臉的笑意。


    “噢?”周東致的長眉微微一挑,看不出什麽喜怒,“本官何德何能,竟能得馬大人相邀,實在不敢當。正巧本官也還有要事要處理,不如改日由本官做東,宴請馬大人吧。”


    這是拒絕了,小廝卻並不氣餒,笑道:“周大人過謙了,我們馬大人說了,與您同朝為官,雖然來往不多,但總歸是同殿為臣,何況令尊還與我們馬大人的胞兄一同上過戰場殺敵,自然更親近一步,還請周大人賞個臉。”


    冷可情此時已經從茶樓裏轉了出來,就來到周東致的不遠處,那小廝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冷可情的耳中。


    周東致心中快速的想了想,特別是聽小廝提到了他的父親周遠行和馬世強一同上過戰場的事,他不由得動了動心。


    最終他還是點頭說道:“如此,好吧,煩請帶路。”


    “您隨小的來。”小廝一邊說著,一邊眉開眼笑的引著周東致向前走去。


    周東致隨著那小廝走了,冷可情也沒有辦法再和他“偶遇”,她搖著扇子,看著周東致遠去的背影,臉上似笑非笑。


    街口處有一頂轎子路過,那轎子上沒有任何的標記,轎簾都放著,看不到裏麵的人究竟是什麽模樣。


    轎中之人正在閉目養神,轎身忽然微微一晃,那人睜開了眼睛,無意中往外一看,從轎簾縫隙上看到站在街上的晃著扇子正在小攤上挑東西的冷可情,他的目光便沒有再移開。


    她穿了一身男裝,烏發扣在玉冠裏,不同於平日裏的嫵媚風華,多了幾分勃發的英氣,她不施粉黛,烏眉微挑,一雙眼睛裏含著淡淡的笑意,目光在眼前的攤位上流連,不時的在與旁邊的人說著什麽。


    轎中人的目光一寸一寸深了下去,像是無邊無垠的海,洶湧的海底深處似有無限的波光,隻映著她一人的身影。


    不過是一瞬間,轎子被抬過,冷可情的身影也不見,他再次慢慢閉上了眼睛,眼前卻總是浮現出方才冷可情的模樣,他的嘴角泛起一絲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她總是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但每次看見他,心中卻總有淡淡的驚喜。


    他如此想著,坐在微晃的轎子中,像是坐在起伏的浪尖,滿滿都是冷可情的影子。


    腦海裏的思緒像是跨越了時光洪流,從遇到冷可情時起至今為止發生的和她有關的一切都像是在此刻蘇醒了過來,陸陸續續的浮現出來。


    轎子突然停住,打斷了他的思緒,外麵有人低聲說道:“王爺,到了。”


    他睜開眼睛,從轎中走了出來,一身的王袍玉帶,頭戴紫玉金冠,映在日光裏的眉目風流無雙。


    漠王,容漠。


    漠王下了轎子,快步走入王府中,他剛入府,風炎就迎了上來,低聲說道:“王爺,派去的人還是沒有消息,也不見蹤影,屬下覺得,一定是出了岔子。”


    “那幾個人一個也沒有迴來嗎?”漠王的臉色微微一冷,烏眉一挑,露出幾分淩厲之色。


    “是的,”風炎點了點頭,心中覺得這幾個人恐怕已經遭遇了不測,隻是現在還沒有求證罷了,“王爺,要不要再派人去探查一番?”


    “不必,”漠王搖了搖頭,神色愈發沉冷如冰,“再去也隻會是一個結果,這些人都是廢物,還找他們做什麽!”


    “可是,王爺,”風炎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若然他們還有活口,那……”


    “且隨他去,”漠王沉吟了一下說道:“現在先不去管這些,之前查的關於秋府那根獨苗的事,如何了?”


    風炎似乎笑了笑,微微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光華,“王爺英明,所想不假,海離魄果然不是給秋老頭子用的,而是給他們秋府的那根獨苗用的。”


    “噢?”容卿一聽便來了幾分興致,“給他?他可是得了重病急症?”


    “自然不是,”風炎的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他的聲音沉沉散在風中,“之前被一旨聖意送去了寺廟中,聽聞時間不長,周圍的村子裏便時常丟一些妙齡女子,村子裏人人自危,眾人都深受其害。”


    風炎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寺廟裏的人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隻是秋家少爺所在的院子別人一般不去,也進不去,所以,並沒有抓住實質的證據。”


    “欲蓋彌彰,”漠王抿唇笑了笑,一雙眉目似映在筆墨淡淡的江南雨情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屬下聽說,”風炎垂下頭,聲音淡淡卻是分外的清晰,“聽說他……得了病,身子也不如從前,秋大人四處求醫,但似乎收獲甚微。”


    “得了病?需要海離魄,”漠王的手指掐住手邊的一株芍藥,嫩嫩的枝杆被他握在指尖處,輕輕的一折,便把那朵嬌豔浴滴的花掐斷落在手中。


    花朵輕輕一顫離了枝杆,他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唇色比那芍藥花還要豔上三分,“恐怕這病,病得有些讓秋尚忠無法開口吧?”


    “王爺英明,”風炎淺淺的一笑,“隻是,這秋公子的病來得蹊蹺,海離魄治療天閹倒是可以的,隻是……不知道對待後天的治法又能起到什麽樣的效果。”


    聽出他話裏的含義,容卿心頭一跳,沒有來由得想起今日在集市上看到冷可情時的模樣,她的笑意雖淺,但卻是發自內心的。


    這件事情……徹底的毀了一個男人一生幸福的事兒,真是她的手筆嗎?


    漠王擺了擺手,“派人繼續跟蹤,看看他的身上是否還有不恰當的事兒,一旦發現速速來見本王。”


    “是。”風炎立即點了點頭說道。


    空中有翅膀滑過的聲音,漠王迴過頭,眯了眼睛看過去,隻見在藍天之下,白雲之間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快速而來,時不時的咕咕中兩聲。


    漠王伸出手,那抹白色的影子刹那到了眼前,收了翅膀落在他的掌中,雪白的羽毛紅紅的嘴喙,在他的掌心裏輕輕啄著幾粒吃食。


    漠王看著手中的信鴿,它的腿上綁著淡紅色的信筒,代表機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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