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瑞芝被冷可情嚇了一跳,後麵的話也不敢再說,溫情牌也不能再繼續往下打。


    眼前的女子臉上似笑非笑,燭火裏容顏豔若桃花,明明素衣黑發,沒有任何飾物,但她本身就是比飾物還要美,明明笑著,眼睛裏的寒星卻點點沉涼,逼視得人喘不過氣來。


    冷可情聲音溫婉,仿佛方才那句如刀如劍般的話不是她說出來的,“姨母,幸好此處沒有外人,若是你方才的話被人聽了去,你一個沒有品階的民女,和本宮在這裏你啊我的,成何體統?豈不是又要落人口實?不過……”


    她的臉上蕩出笑意,像是一個小小的漩渦,美麗而危險,“話又說迴來,你一個小小的民女,卻能夠入住將軍府,還讓府中的丫環婆子,甚至是姨娘都畏忌你三分,當真是有些本事。”


    喬瑞芝聽她說得直接,像是刀子般紮來紮去,沒有絲毫的顧忌,更沒有留什麽顏麵,心中不禁氣悶,喉嚨裏生生吞下一口血。


    在冷可情進宮之前是個癡傻之人,自己雖然痛恨她,但是那隻是在心裏,在人前可一直都是慈愛姨母的模樣,雖然自己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那股子慈愛勁兒卻是學了十成十的,按說冷可情就算是大好了也應該跟她親近才對,怎麽……


    喬瑞芝實在想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岔子。


    她自然想不到,冷可情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冷可情,一雙眼睛犀利無比,看這些虛偽做作的綠茶婊猶為擅長,隻需要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看得她入骨三分,怎麽能夠會她這樣的人親近?


    “娘娘說笑了,民女也不過是想念姐姐,承著姐夫的恩情,又念及之前娘娘年歲小,怕被那些姨娘們欺負,這才在府中住得時日長了些,大將軍可憐民女,便照顧有加,實在不是民女的什麽本事。”


    喬瑞芝聲音細柔,像是承載不起那沉重的委屈,她垂著頭,微微側著身,拉出側臉姣好的弧度。


    冷可情微微冷笑,這個女人真是到了什麽時候都不會忘記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麵,看看這角度,看看這眼神,若是放迴現代,這真是出色的自拍大師啊。


    “姨母既然想念本宮的母親,感念父親的恩情,就應該為母親和父親著想,母親過世多年,這府中隻有兩位姨娘,沒有正經的女主子,本宮又嫁入皇家,自然沒有人再替姨母的終身大事考慮,父親怎麽說也是個男人,雖然說我朝姐妹二人同侍一夫的情況不是沒有,但……”


    冷可情說到這裏,語氣頗有些為難,也有些不忍,但是她的眼神和臉上的微涼笑意卻沒有半分不忍的模樣,她看了臉色變幻不定如同變色母龍一般的喬瑞芝,繼續說道:“父親的身份擺在那裏,那些言官們都巴巴的醜著,就等著出一點錯好抓住父親的小辮子。”


    她望了望天邊的月,月色迷蒙,一團雲飄過,輕輕的擁住了月光,她的語聲也如同雲一般悠遠,“姨母您多年來又一心向佛,不理會這紅塵之事,為了您和父親的清譽,為了不落人口實,本宮會加派人手修葺房屋,若然您覺得這府中仍舊是瓜裏李下……”


    她的聲音一頓,喬瑞芝的心卻是微微一提,她的眼睛睜了睜,手指緊緊絞住帕子,帕子上精心繡製的花朵已經被扭得不成樣子。


    冷可情似乎笑了笑,眼波一蕩,如浩瀚的海潮,翻湧著莫名的情緒,讓人的心神都似飄在了浪尖之上,飄忽不定。


    “本宮記得父親為外祖父和外祖母在東柳巷買了處宅子,當年父親精心挑選,想必也是不錯,雖然價格必定不會低,但姨母是母親生前的好姐妹,一套宅子也算不得什麽,本宮就去迴了父親,讓姨母在那裏潛心修心,直到終老,這樣一來,世人和那些言官必定說不出什麽,還要讚一聲父親大義、姨母向佛之心誠。”


    冷可情聲音清淡的說完,把喬瑞芝高高的捧起,重重的摔下,喬瑞芝隻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緊--這是要把她逐出府了!


    東柳巷的那所宅子再好有什麽用?現在一個人也無,別說冷肅,估計到時候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潛心修行……修的哪門子行?若然是見不到冷肅,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


    但喬瑞芝聽得分明,冷可情是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根本沒有和她商量的意思,對著別人的時候就說讓她去後院的廢屋,現在隻有兩個人當麵,便又說讓她去那所舊宅。


    不用想也知道,將來傳出去的消息一定就是自己深明大義,心地良善,又極看重清譽,所以從冷府搬了出去,迴到原來的舊宅中。


    的確是顧全了名聲,符合她多年來一直維護的形象。


    冷可情拿捏她的心思拿捏得非常準,喬瑞芝在乎形象,在乎名聲,要在世人麵前造一個完美的形象。


    但是,麵子和形象不是什麽人都能要,不是什麽人都要得起的。


    冷可情冷冷的笑起來,長裙擺輕輕的在風中拂動,如徐徐盛開的花朵,又似翻滾的水浪,她在花間在水上,笑意涼涼,在夏季中綻放。


    琪姨娘小心的派人打聽了消息,冷可情的院子向來口風緊得很,可是她太想知道喬瑞芝最後的結果,萬般無奈之下,她派人去了喬瑞芝的院子。


    得到的消息很讓她滿意,喬瑞芝是暈著出了冷可情的院子的,是真暈,不是裝的,冷可情派人把她抬了迴去,連個伺候的意思都沒有,把人放下就走。


    而喬瑞芝身邊的丫頭都被發落了,冷可情不發話,也沒有人敢去那院子裏伺候,何況……喬瑞芝在府中的人緣也不怎麽樣,雖然她表麵上寬和大度,但是,平時的那種高高在上以為自己是聖潔蓮花的作派,眾人雖然嘴裏說不出來,但心中就是覺得別扭。


    琪姨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情暢快了不少,也怪喬瑞芝自己沒眼力,居然敢去惹冷可情,她也不想想她是什麽身份!


    淩姨娘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很後悔自己沒有趕上那一出好戲,但是轉念一眼,另一場好戲馬上就要從自己的手下導演而出,也是一件讓她心情愉悅的事。


    轉眼便是次日清晨,一夜的風波過去,第二天照常太陽升起,又是一個好天氣,冷肅的壽宴終於來了,昨天晚上的陰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這一天的喜慶。


    霞光衝破了雲層,照亮了天空,黑暗一點點的退去,光芒籠罩了大地,府中的家丁丫環們都早早了起了身,在院子裏灑掃忙碌,人人都得了一身新衣服穿,個個臉上喜氣洋洋。


    淩姨娘也比平時起得早,洗漱完畢穿好昨天晚上就準備出來的新衣服,豔麗的緋紅之色,花團簇簇的開放在裙擺,裙擺極大,遠遠望去像是人走在花叢裏,花朵由下往上慢慢減少,到了腰間基本成了素色,這極大的反差,看上去顯得極為特別。


    她今日的妝也化得淡而精致,之前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隻在額角邊隱約有些淡淡的痕跡,不過有頭發和發間的釵子流蘇擋著,倒也顯不出什麽來。


    鶯兒站在她的身側,討好的說道:“姨娘,您今天真美,一定能夠豔壓群芳。”


    淩姨娘一笑,心情也似乎不錯,“都這把年紀了,還壓什麽群芳?”


    “您現在正是好時候呢,正是最具風情的年紀,不說別人,就是那院的琪姨娘,跟您都沒法比。”鶯兒笑著,伸手在首飾盒子裏拿了一對耳環,在淩姨娘的耳邊比劃了一下,“您瞧這對怎麽樣?”


    琪姨娘今日的裝扮和平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也就是換了一套新衣,戴了一套貴氣寶石頭麵,她心中明白得很,今日可不是什麽鬥豔的好時機,雖然來得人多,但有冷可情在,且輪不到自己出什麽風頭呢。


    隻要大方得體,富貴得當,不出挑,也不丟了將軍府的人便可。


    冷可情醒來的時候維多利亞正在房間裏輕手輕腳的收拾,看到她醒了,便快步到床邊來伺候。


    冷可情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外室,低聲道:“辦妥了?”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冷可情起了床,心中想到今天早上的裝扮肯定要相當的花費時間,她微合著眼睛,讓維多利亞在她的頭上折騰,不想,不過片刻的功夫,維多利亞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睜開眼,見鏡中的人已經梳好了發,隻是簡約的樣式,烏發上抹了潤發的香油,愈發顯得濃黑柔順,在腦後一挽,又用一支羊脂玉釵子別住,釵子溫潤通透,沒有一絲瑕疵,頂端是一朵小小的綻放的花朵,晶瑩透亮,栩栩如生。


    花心中鑲嵌了一顆圓潤的珍珠,淡淡的少見的粉色珍珠,似染了一層薄薄的霞光,從素雅中透出幾分豔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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