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帶著維多利亞和米開朗基羅在府中逛來逛去,米開朗基羅戴了麵具,和平時在眾人麵前出現時一樣,隻是一個普通的侍衛而已。


    冷可情來到府門前,她掃了一眼那些長長的禮單還有那些被挑進庫房的禮品,不由得微微乍舌。


    這古人送東西……還真是闊氣啊,若是自己哪裏再穿迴去的時候,帶上一兩樣迴去,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文物了。


    她隨意想著,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無意間轉頭一看,不遠處兩個下人正忙著收拾,按照禮單上的名稱過了數,再重新擺放好,準備搬到庫房裏去。


    她的目光輕輕掠過,突然聽到身後的米開朗基羅輕輕“嗯”了一聲,她再轉過目光去,也不由得微微一凝。


    她迴過頭,和米開朗基羅對視了一眼,米開朗基羅立刻會意,慢步上了前,隨意的問道:“東西不少啊,誰送來的?”


    正在收拾的一人抬起頭來,一見是米開朗基羅,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品階,但是知道他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直起身邊,恭敬的說道:“迴您的話,這是吳大人的賀禮,小的正在點數入庫。”


    米開朗基羅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多作停留,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隻是腳下突然一滑,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另一個正在點數的家丁看他倒下來,臉上一驚,手中又拿著東西,下意識的抄手一轉身,穩穩的把東西放好,還伸腿攔下了米開朗基羅。


    米開朗羅慢慢直起身,那人急忙一笑,“您……沒事吧?”


    米開朗基羅手扶著腰,抽了抽氣,“閃到腰了……”說著,另一手伸出去,那人微愣之後急忙也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米開朗基羅由他扶著,慢慢的邁步走,一邊走一邊抽氣,抽完了氣掃那人一眼,若夫其事的問道:“怎麽沒有見過你?在哪個院子裏當差的?”


    那人垂著道:“奴才原不是在府中當差的,隻是這兩天太忙,從侍衛小隊中撥過來幫忙的。”


    “噢,原來如此,”米開朗基羅的目光中帶著讚賞,“看你的身手不錯啊,不如我跟大將軍提一提,讓你來跟著我?”


    那人扶著米開朗基羅手臂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笑道:“您……真是抬舉奴才了,奴才哪裏有什麽身手,不過是新來的侍衛隊長要求的嚴格些,奴才不敢鬆懈,最多也是靈活罷了。”


    米開朗基羅斂了眸光,抽著氣來迴走了幾步,過了一會兒好像好多了,他舒了口氣,對那人說道:“我好多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名喚李三。”那人迴答道。


    李三……米開朗基羅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了。”


    李三點頭答應,轉身退了迴去,依舊去禮品那裏忙碌了。


    米開朗基羅挪著步子,慢慢轉出了院子,看到冷可情正坐在涼亭下等著,他急忙挺直了腰背,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哪裏有還半分方才扭到腰的影子。


    “主子。”米開朗基羅行了禮道。


    冷可情點了點頭,“如何?”


    “屬下覺得那人果然是有問題的,”米開朗基羅說出自己心中的判斷,“首先他方才的身手的確不錯,雖然刻意隱瞞著,但是屬下卻依舊可以看得出,另外,他在扶屬下的時候,屬下仔細瞧過,那人的手上有繭,繭的位置剛好就是平時拿兵器的位置,並不是像平時幹粗重活致。”


    “還有……”米開朗基羅冷淡的一笑,“屬下問他在哪個院子裏當差,他說原來不是家丁,而是侍衛小隊臨時被調過來幫忙的,隻是,他開口閉口自稱卻是奴才。”


    冷可情聽到這裏也淺淺的一笑,“這就是平時無意中的習慣了,家丁等人才會自稱是奴才,若真是如他所言,是侍衛的話,無論如何,也用不到這個自稱。”


    “正是,屬下也是這樣想,”米開朗基羅點頭道:“另外,屬下還問他可願跟隨屬下,他居然拒絕了,雖然很婉轉,但拒絕就是拒絕。”


    冷可情轉頭看著園子裏的花朵,都開得正豔,亭子間也掛了一些紅色的綢布,看起來喜氣非常,隻是這喜頭的背後,卻是藏著許多讓人發冷的惡意和算計。


    她的目光也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熱烈的陽光撲進她的眼底,慢慢凝起了寒冷的冰,她的聲音也如同冰塊落地一般,“看好他,看他究竟想幹什麽,另外,看這府中是否還有和他一樣的人,若是奸細,定然不會隻派一個。”


    “是,屬下明白。”米開朗基羅立即恭敬道。


    米開朗基羅剛剛要轉身離去,冷可情忽然又道:“慢著。”


    恆先達今日很是高興,下了朝,外麵有不少的人對他祝賀,他的大哥恆先強的臉上也浮現幾絲笑意。


    恆先達拱著手,對那些向他恭喜的人笑臉相迎,一雙眼睛都隱在了笑紋裏,騎上馬快速迴了府,剛把馬甩給家丁走進後院,便看到坐在涼亭裏的妻子。


    恆夫人坐在亭中,表麵上是來亭子裏乘涼賞花的,但一雙眼睛四處張望,明顯是在等恆先達迴來,如今見他進了院,急忙從丫環手裏接過托盤,快步迎了上去。


    恆先達看到她,臉色沉了沉,恆夫人看到他的臉色,心頭有些不高興,但麵兒上卻沒有表露,走到他麵前,端著托盤微笑道:“今天天氣這麽熱,一路迴來辛苦了,我一早親手熬了些綠豆甜湯,你喝一些吧。”


    恆先達微微皺眉,“一大早喝這些甜膩的東西做什麽?還是……”他還未說完,又把話咽了下去,想著大哥說過的話,端過托盤裏的湯碗,一昂頭,幾口喝了下去一抹嘴,把湯碗放迴托盤中道:“行了。”


    說罷,也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像一道風一般,迅速的從恆夫人的身邊刮過。


    恆夫人微微一愣,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轉手“啪”的一聲摔了托盤,盤裏的碗骨碌碌轉了兩圈碎裂在石磚路上,碎片上還有未喝幹淨的湯汁,在熱烈的陽光裏閃著諷刺的光。


    光芒映入恆夫人的眼底,如同冰淩一閃,冷意逼人,她的牙齒咬得咯咯響,“賤人!”


    恆先達快步進了院子,婉柔正在院中的樹下擦著頭發,她的發剛剛洗過,還有一點濕潤,如同上好的絲綢散著瑩潤的光,淡淡的香氣混著潮潤的微濕,迎麵撲來,讓恆先達的心像是舒展在春風裏的綠草。


    他一把摟住婉柔的腰肢,隻覺得她的腰驚人的細,她身上的香氣淡雅卻讓他迷醉,總覺得就算是花園裏的百花聚在一起,也不如她身上的好聞。


    婉柔一聲嬌唿,輕聲的笑了起來,“大人,這是怎麽了?奴家的頭發還沒有幹呢……”


    “那怎麽了?”恆選達一邊笑著一邊在她的臉上蹭了蹭,“小美人……你不僅美,還是爺的福星,爺一定要好好的疼你……”


    “大人有什麽高興的事嗎?”婉柔的臉上帶了淡淡的驚喜,一雙大眼睛看著恆先達,眼睛裏的天真和喜悅那樣清晰,恆先達被她的目光照得心頭恍惚。


    “自然,今天在朝堂上,皇上已經下旨,升了我的官職了,今天再去天牢那邊交接一番,日後再也不用去那個鬼地方去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了。”恆先達的語氣雀躍,他等升職這一日,已經等得太久。


    他心中歡喜,把婉柔又往懷裏摟了摟,他的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那微潤的濕和沁人的香讓他覺得迷醉,他微微合上了眼睛。


    因此,也沒有看到,此時婉柔溫軟的笑意微微一頓,眼睛裏的光芒一冷。


    升了職?怎麽這樣快……


    “今天便升了職?”同樣的話,出現在漠王的書房中。


    漠王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微皺著眉頭,房間裏坐著的正是秋尚忠,而問出這個問題的,正是那日在暗室中為秋鑫茂等人提著燈籠引路的男子。


    秋尚忠有些疑惑道:“王爺,下官今日來是和您商量一下明天要不要去冷府參加冷肅的壽宴。”


    漠王抬頭看了看他,“自然是要去的,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說不定太後也會去,連太後都去,秋大人,您不去,覺得合適嗎?”


    秋尚忠眉頭微皺,他明白漠王說得有理,但……從心裏來講,他又實在不願意去,因此,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漠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在心中暗罵他如此不曉事不爭氣,若然這秋家沒有了秋鑫茂坐陣,這秋尚忠還有他那個扶上不牆的兒子,不把秋家給敗了才怪,為這麽一點小事兒也值得到自己這裏巴巴的來一趟,真是小題大作!


    雖然心中如此想,但是漠王臉上卻不能露出什麽不悅來,他壓下心頭的煩躁,“秋大人還在苦惱什麽?”


    “啊……”秋尚忠抬起頭來,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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