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環摸了摸頭,心中有些茫然,但是三姨娘又說道:“走吧,紀大夫說了,沒有什麽大事,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要早些迴去了。”


    “是。”


    主仆二人上了車,一路向著秋府而去。


    到了秋府的門口,剛剛下了車,便看到另一輛馬車也奔門口而來,馬車停下,車簾一掀,露出秋夫人麵帶怒色的臉。


    看到柳裳,秋夫的臉色更是沉了三分,她冷哼了一聲,“你好興致啊,這種時候還有興致出府,也不怕萬一動了胎氣,掉了孩子。”


    她的語氣惡毒,一字一字,恨不能咬出血來,柳裳微微低頭,目光在她身邊的丫環手中掠了掠,輕輕提了提鼻子,唇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意。


    見她不答話,樣子又恭謹,也挑不出什麽錯來,何況又是在大門口,人來人往,讓人看見了也不好,秋夫人恨恨的一甩袖子,怒道:“好自為之吧。”


    柳裳看著她的背影,在心中暗道,身為一家主母,連個表麵上的功夫都不願意做,這秋府……也真是沒救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對丫環道:“走吧。”


    小丫環引著路,到了院中,柳裳道:“這兩日夫人的氣兒似乎不太順,沒事還是少出去,省得招惹到她。”


    “是。”小丫環低聲說道:“姨娘,奴婢也覺得這兩日少招惹夫人為好,若是您想吃些什麽,盡管告訴奴婢,奴婢為您端到院子中來便是。”


    柳裳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有些乏了,我要先睡一會兒,你出去吧,把門帶好。”


    “是。”


    柳裳慢慢站起身來,走到梳妝台前,隨意看了看,做到心中有數,又在其它的地方瞧了瞧,也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就是一般的妾室房間罷了,最多也就是富貴了幾分,多了一些貴重的擺件罷了。


    她轉身坐到床上,閉目養神,在心裏把計劃重新梳理了一遍。


    門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有人挑簾走了進來,柳裳沒有睜開眼,她感覺到那人在不遠處停了停,隨後腳步更輕的走了過來,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腮。


    柳裳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人穿著一身便裝,圓錦的淡灰色錦袍,領口繡著繁瑣的花紋,他的發束起,扣著赤金束發冠,耳邊的發有些斑白,眉梢眼角處的皺紋細細密的展開來,像是無數的魚尾在肌膚上輕輕擺動。


    “醒了?”秋尚忠的聲音溫柔如水,微紅的眼睛裏光芒一閃。


    “嗯,”柳裳點了點頭,抬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腮邊的手,“老爺的眼睛都熬紅了,為什麽要這麽辛苦?”


    “不辛苦,”秋尚忠一笑,順勢坐在床邊,“看見你,便不覺得辛苦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另一隻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感覺如何?”


    柳裳一樂,眉宇間百媚自生,“哪裏就有什麽感覺了?大夫說才兩個月而已,奴家除了有些困倦,總是想睡之外,並無其它的什麽感覺。”


    “那平時沒事就不要隨意走動了,好生休息,”秋尚忠的手指在她光潔的手背上摸來摸去,體驗著那份絲滑,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香氣,看著她笑起來眉眼間的媚光,他的心不由得動了動。


    他的身子往前一俯,氣息落在她的耳邊,正要吻過去,柳裳嬌嗔了一聲,“老爺……不行呢,大夫說了,前幾個月……不可以的,會影響到胎兒的……”


    秋尚忠本來興趣更濃,有些不太高興,一聽到最後一句,心情又好了些,現在頭等大事是孩子的事,他笑著直起了身子道:“你說得對,還好有你提醒我,否則的話,傷到了孩子可不行……”


    柳裳溫柔的一笑,眉眼彎彎似天邊的月,握住秋尚忠的手在腮邊摩挲了片刻,“老爺最疼奴家,奴家知道的……”


    秋尚忠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摟在懷中,摸著她的背,“老爺最疼的當然是你了,不然的話還能有誰?”


    兩人正你儂我之儂之時,忽然聽到外麵有一個婆子隔著屏風說道:“老爺,老太爺派人來請您去一趟。”


    “噢?”秋尚忠轉頭說道:“本官這就來。”


    “老爺……”柳裳一聽說他要走,不禁嘟起了嘴,一臉不情願的模樣,手指輕輕的勾住了他的腰帶,指尖如筍,嫩白如脂,如同勾住了人的心尖。


    秋尚忠心頭一顫,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咬了咬,“你乖乖的啊,父親找我恐是有事呢,這些時日府裏事情多,等我一有了空閑,便來好生的陪你,你說好不好……”


    柳裳縱然有萬般不忍,也隻好輕輕的點了點頭,秋尚忠看著她不舍的模樣,心花怒放,在她的腮上又輕輕擰了一把,這才大步離去。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柳裳臉上的笑意就一點一點的淡去,如同溫柔的雲散開,露出清冷入骨的月光。


    冷可情迴了大將軍府,沒有迴院子,而是直接奔了冷肅的書房,不出所料,冷肅依舊在書房裏研究兵法,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的注釋小字。


    見到冷可情迴來,正要開口,冷可情一揮手,維多利亞退了出去守在門口,又低聲說道:“父親,你可知道馬世強是個什麽人物?”


    “馬世強?”冷肅微微一愣,看冷可情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也正色說道:“他是九門提督,掌握著全內城的安全,他是先帝在位時的武探花,當年與為父不分伯仲,隻是後來有一次兵敗,他為人傲氣,隻那一次失敗之後便很少再上戰場,先帝就封了他九門提督之職,直到今日。”


    冷可情的眉頭越皺越深,她聽冷肅說著關於馬世強的往事,覺得這個人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為人傲氣,又身手不錯,還帶過兵,想必手下必定有一些忠誠之士。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和柳裳有什麽幹父女的關係,而這一層關係,還是為了幫助秋尚忠。


    很微妙啊……


    看著她的神色,冷肅心中也有些疑惑,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情兒,可是有什麽不妥?”


    “目前還沒有,”冷可情搖了搖頭,此事幹係重大,在不知馬世強的內心想法之前,還不適合打草驚蛇。


    “不過,父親,”冷可情抿了抿嘴唇,雙眸微微一眯,露出幾分淩厲之色,如同在晨霧中閃著的兵器的冷光,“這個馬世強,要格外注意一下,九門提督,掌握著全城的安全,包括……皇宮,這權力……可不小啊。”


    冷肅的臉色一凜,“你說得極是,隻是我一直想著他為人剛正,又是武將出身,這性子……”


    “人性總會改變,”冷可情淡淡打斷他的話,目光平靜無波,“特別是在官海沉浮中,久不上戰場,熱血或者早已經被這官海洗涮的不剩什麽熱度,而那一次的失敗,或許一直如鯁在喉,橫在心間,要想去除,恐怕隻有再次操刀。”


    她的語氣沉冷,如冰凍的玉珠,粒粒滾落,聲聲脆響。


    冷肅微微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你說是極是,說得極是,這件事情還是要盡早告訴皇上一聲才好。”


    “朕已經聽到了。”門外聲音一響,容卿大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姿挺拔,窗子裏流泄進來的日光就撲在他周圍,刹那間燦若天神。


    冷肅急忙過來行禮,容卿擺了擺手,轉頭對冷可情說道:“可是察探到什麽風聲了?”


    “秋尚忠的三姨娘,原來是個青樓女子,被他贖了身之後,便養在外宅,為了躲過秋閣老的眼睛,能夠讓她有個好出身,認了馬世強為幹爹。”冷可情簡短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容卿的臉色越發陰沉了幾分。


    “原來便覺得馬世強不是個省心的,果然如此。”容卿冷冷的一笑,隻是眼中黑雲翻湧,隱隱的全是壓下的怒色。


    冷可情的目光一亮,心中的擔憂頓時沉下許多,“這麽說……你有安排?”


    她聽出容卿的話中意思,像是早已經對馬世強有了戒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事情還沒有到特別糟糕的地步。


    現在秋府和漠王聯手,正在四處搜羅聯係人馬,她和容卿這樣按兵不動,任由他們妄為,為的也不過就是把隱藏著的那些人給一網打盡,是冒險了些,但向來富貴險中求,何況他們求的不是富貴,而是這天下大業。


    如何能夠不冒險?要冒險就要把那些可以預見的危險一一擺平。


    容卿點了點頭,看到她清亮眼神中的急切,那一晃的波光,似乎流過他堅硬如實的心,再錚然如鐵的骨頭,也軟了軟,她……在為自己擔心嗎?


    看到她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似乎都像被一隻手握了握,他收迴心神,繼續說道:“早在五年之前,朕就做了安排,馬世強為人狂傲,且又有幾分多疑,安排進去的人不多,留下的就更少了,不過,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入腹之劍,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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