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百無聊賴的坐在冷宮隔壁的宮殿裏,這裏很少有人來,多半隔壁是冷宮有關。


    她看了看四周,這個小院不大,布置得卻極其雅致,幾株成年的珍榕長得十分茂盛,墨綠的葉間開滿了如珍珠一般的白色花朵,有淡淡的清香飄來,讓人心神安寧。


    樹下還有一架小小的秋千,繩子綁得結實,還用許多的枝蔓植物細細的纏了,清香而不磨手,看得出來是動了心思的。


    秋千的不遠處是一麵小小的石桌,漢白玉雕刻而成,古樸大氣,四周擺著兩個小小的石凳。


    院子中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圃,裏麵的花大部分冷可情都叫不上名字來,隻是覺得分外的清雅好看,更關鍵的是,香氣也和她的鼻子對路,她突然想,若是把這裏搞成一個製香的基地也不錯。


    她正胡思亂想著,有兩個人從隔壁的宮牆上冒了冒頭,看到她坐在那裏,又縮了迴去,隨後時間不大,宮門處便響起了輕輕的叩擊聲。


    冷可情應了一聲,宮門輕輕開了,那兩個人走了進來,到她跟前施了禮道:“娘娘,事情妥了。”


    冷可情看了看兩個人,挑了挑眉道:“這就是血龍衛的工作服?”


    “嘎?”


    “本宮的意思是說,軍裝?統一服飾?”


    “……迴娘娘的話,正是。”


    “真醜。”


    “……”


    “這事兒迴頭再說,現在本宮顧不上這種和衣服相關的小事兒,那個家夥呢?給本宮弄到這兒來。”冷可情擺了擺手說道。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到底是誰先說起這個什麽衣服的話題的?是她自己好吧?


    不過兩個人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隻是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把肚子裏的話繼續壓在肚子裏,然後趕緊轉身去按照冷可情的吩咐做事。


    冷可情垂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手鐲,暗暗得意,第一次就取得這樣的成效,真是超乎預計,不過,說起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夠聰明,眼睛夠明亮,一眼便看出了問題。


    她正在那裏自戀自誇,腳步聲再次傳來,米開朗基羅和愛因斯坦兩個人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一位,兩個人把身上的血龍衛的衣服也給換了。


    冷可情擺了擺手,兩個人左右一分,露出後麵的那一個,那人垂著頭,頭發有些亂,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是梳得“太監頭”,冷可情發現容卿所在的這個朝代,太監的帽子造型比較特別,所以太監們要想把帽子戴正的話,就要把頭發梳得靠後一些,微微有一個傾斜度,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所以,就算是沒有戴上太監的帽子,還是能夠看出與其它男人的不同來。


    冷可情看著那個人,他依舊垂著頭,隻是臉龐的輪廓看起來有些熟悉,她沉聲道:“抬起頭來。”


    皇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腔滿肺都是李正未身上的血腥氣,她突然很想抽出一把刀來,把李未正殺死算完。


    隻是,不能。


    容卿還在這裏,她必須要保持著一國之母的大度雍容溫柔謙和,她的手上怎麽可以沾上血腥呢?


    她勉強的笑了笑,“皇上,您……”


    容卿慢步跨了進來,“朕想起來,前兩日南朝進貢了一株上好的千年血參來,給你養身子最好,所以就找了出來給你送過來。”


    “謝……皇上,”皇後說著,便掀開身上的薄被,在床上跪著道:“皇上,臣妾有罪。”


    “嗯?”容卿的聲調微微上揚,像是有幾分興致。


    皇後的臉色雪白,身子微微搖晃,像是在努力的支撐著,她的聲音低低,字字如訴,“皇上,臣妾……失了孩子,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蓮嬪和情妃被打入了冷宮,臣妾心中甚為難過,聽聞蓮嬪之事,臣妾心中甚驚,但皇上的旨意已下,臣妾不便多言,可……”


    她停了停,咳嗽了幾聲,容卿坐在美人榻上,手支著腮,嘴角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笑意,很淺,淺得讓人以為是自己眼花,他靜靜的聽著,淡淡的看著,保持著沉默。


    皇後最終平複了氣息,繼續說道:“如今慕容丞相已死,蓮嬪又被賜死,不日便將執行,想必是那些覺得慕容家冤枉之人,心中意忿難平,這才……才……才闖入了臣妾的宮中……”


    她話說到這裏,容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李正未也瞬間明白了,他立即會意,往容卿的跟前跪爬了幾步,帶著哭腔說道:“皇上!奴才有罪啊……奴才沒能夠好好的保護著娘娘,讓娘娘身子未養好時又受到了驚嚇,奴才有罪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頻頻伸出手臂來施叩拜大禮,手臂上的傷立即又冒出血來,血腥味兒更濃烈了一些。


    “噢?”容卿總算是有了一些反應,他放下手,眼睛看向跪在那裏哭訴的李正未,神色在跳躍的燭火中忽明忽暗,“你什麽時候會武藝了,朕倒是不知。”


    皇後的唿吸微微緊了緊,寬大袖袍下的手指緊緊一絞,麵上卻努力不變幻顏色,她的眼睛垂著,眼風卻忍不住在容卿和李正未的身上掃來掃去。


    李正未的哭腔也斷了斷,抽泣了兩聲說道:“奴才……奴才是怕,將來有一日娘娘身處險境,奴才無能為力,會無法救駕,那樣的話,還不如讓奴才死了的好,所以……所以……奴才就利用一些閑功夫,偷偷跟著侍衛們練了幾手。”


    “嗯,”容卿點了點頭,“你倒是忠心,知道護著你家主子,不過……”他的身子微微往前俯了俯,語氣悠遠的像是天邊飄忽的雲,“你怎麽知道有朝一日皇後會身處險境?你今夜又是如何得知,預先穿了這夜行衣?”


    “……”皇後霍然抬頭,眼神一閃,又飛快的低下了頭去。


    李正未的額角有濕意慢慢滲了出來,他的唿吸也微微有些急促,抿了抿嘴唇說道:“奴才……奴才今夜本該當值,但是皇後娘娘睡下的早,奴才想要偷懶,又怕被人發現,所以就……就偷偷換了這身衣服。”


    容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他慢慢的理了理袖子,袖口上的銀色龍紋在燭光下閃著幽幽的光。


    房間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連窗外的風聲都似乎跟著停了停,燭火輕輕的晃動,在地上投下濃濃的影子,不知道怎麽的,李正未垂頭看著那晃動的燭影,眼前突然又浮現血龍衛刺向自己的那道劍光,仿佛能夠從那光芒裏看到血光一閃。


    他微微打了一個寒顫,頭垂得更低,眼角隻看得到容卿身上月白色的長袍袍角,白色的袍角,青色的磚石地麵,如同冬日裏的那一抹雪色,讓人的骨頭一涼。


    皇後握緊了雙手,長發散在腦後和胸前,如一團無力的散落的綢緞,她提著那一口氣,望著容卿那雙熟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永遠平靜無波,永遠黑沉似乎無星的暗色,她看不透,猜不出,而此時,那雙眼睛裏竟然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波瀾起伏,似乎有淺淺的笑意,隻是這樣的眼神為她所不熟悉,他明明淺笑著,卻讓她覺得危險。


    此時的他真的如一條盤在雲端的蒼龍,俯首看著地上微小的眾生,輕輕的收了利爪,目光清亮而冷然的看來,帶著森然之氣,遙遠的凝望,懾人的逼迫刹那而來,帶著殺氣微微。


    皇後想要為李正未再多上兩句的解釋,突然就碎在了喉嚨裏,讓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你這衣服倒是準備的齊全,”容卿終於理完了袖子,慢悠悠的開了口,語氣淡得好像剛才的事情和詢問還有李正未的解釋都未曾發生。


    李正未吞了一口唾沫,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解釋不了,皇後張了張嘴,容卿卻已經站了起來,“罷了,皇後沒事便好,明天朕會派人來守衛,確保你的安全,放心。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說罷,他不等皇後說話,也不等其它人的反應,快步出了殿門。


    他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皇後立即遞了一個眼色給周嬤嬤,周嬤嬤會意,急忙到了殿門口,看著容卿的身影出了院子,直向宮門。


    她急忙把殿門關好,又隔著門往外望了望,這才迴到皇後的床前,低聲說道:“娘娘放心,皇上已經走了,老奴關上了門。”


    聽到周嬤嬤如此一說,皇後緊繃直直跪在床上的身子才猛然一鬆,如同失去了力氣的皮筋,慢慢的鬆馳下來,周嬤嬤急忙扶著她躺下,又給她蓋上了薄被。


    皇後微閉著眼睛緩了半晌,才又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依舊跪在那裏的李正未,“那幾個侍衛,要趕快處理,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李正未打了一個寒噤,急忙低聲說道:“奴才知道,天亮就去辦。”


    “不要再等天亮了,”皇後的聲音微微一厲,“恐怕皇上已經起了疑心,萬一他去傳人問呢?到時候必然會泄露,稍候便去處理,就算是他懷疑,死無對證,也說不出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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