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看著自己依舊有些微腫的嘴唇,立即便明白了怎麽迴事,牙關一咬,天殺的冰塊臉,讓自己著了半天急,在那裏還騙了自己,點了睡穴還不算,今天一早還把房間布置成這副德性,讓自己誤以為是做夢!


    真是誰願意忍誰忍,反正她冷可情不忍!


    她扯下一件外袍,自從上次的衣服發現不妥之後,她便隻是當夜行衣來穿穿,另外又畫了一些圖樣,重新做了幾套,這些是經過改造的,有些像這個時代的男裝,但又不是,比較偏向於中性的。


    冷可情一邊走著一邊係上了腰帶,又隨手拿起一支玉釵把頭發一挽,大步的向外走了出去。


    維多利亞愣了愣,急忙去追,但是她哪裏追得上冷可情?眼睜睜的看著冷可情出了宮門,想著昨天晚上冷可情被容卿抱迴來時的樣子,不由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皇上親口吩咐過的,無論是誰,都不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泄露出去,有自己這個活樣版在眾人的麵前,誰都知道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將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所以,安慧和自己把房間裏以及情妃娘娘身上的衣服都換成了平時的樣式,今天一早也按照皇上的囑咐,就和平時一樣,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便好。


    如今看來,根本沒有瞞住,維多利亞無奈的笑了笑,其實,從一開始,她便沒有想過,這一切能夠瞞得住娘娘。


    冷可情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容卿的上書房台階下,站在那裏的布公公看到她,急忙快步下了台階,低聲說道:“娘娘,皇上不在書房,今天一早下了朝便出宮去了。”


    “出宮?”冷可情一愣,“去哪兒了?”


    “不知道哇,”布公公搖了搖頭,“昨天晚上老奴伺候皇上睡下的時候皇上就說過了,今天要出宮去,但沒有說去哪兒,當奴才的自然也不敢多問。”


    “等等,”冷可情打斷他的話,“你說,昨天晚上是你伺候他睡下的?”


    “對啊,皇上批折子批到很晚了,若不是老奴催促著,仍舊不肯休息呢。”布公公迴答道。


    冷可情的眉頭皺了皺,“你昨天晚上一直在這裏?”


    “正是,”布公公麵露疑惑,“娘娘……此話何意?”


    冷可情抬手,慢慢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咬了咬牙道:“沒事。”


    說罷,她轉身離開,向著自己的宮中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影剛剛消失之後,不遠處的樹後閃現一片玄色繡金龍的袍角,他的目光深深,帶著幾分笑意。


    並不是朕想騙你,而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實在情勢所逼,就知道依你的性子一定會追究個沒完,索性便來這麽一出吧,但願幾天之後,你的氣能夠消了。


    冷可情迴去之後又愣了半天的神兒,仔細的想了想,又問了宮中的人,再加上布公公的話,大家的答案都是一致,難道……真是自己有問題?


    不,不會,冷可情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做夢哪裏有這麽真實的?難道是夢遊?更不對,她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毛病啊,這件事情一定有蹊蹺。


    接下來的日子裏,冷可情也不再去想這件事,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容卿也沒有來過,去找過他兩次,不是說忙著見大臣就是出宮不在,她也一直沒有遇上。


    越是這樣,冷可情越覺得有問題,不過,她表麵上也就越裝的沒事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將近一個月了,此時,冷可情也終於聽說了一個消息,慕容蓮從暴室被放了出來,迴到宮中了。


    她的位份被降,但是依舊住在原來的宮中,冷可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心頭微微的一跳,想起之前在護國寺的時候聽到皇後和漠王所說的話,她預感到,恐怕這太平的日子過不了幾天了。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要和容卿商量一下,隻是去了兩次,布公公依舊告訴她,容卿出宮去了。


    冷可情恨得咬牙,這貨明擺著就是在躲著自己,他越是這樣,越證明那件事情有鬼,當她是傻子嗎?能夠讓這麽多的人同時撒謊聯合起來騙自己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冷可情暗暗生氣,她決定今天晚上吃過晚飯再去一趟,如果布公公還說他不在的話,就硬闖上書房!


    因為心中有事,她晚飯也吃得潦草,越發覺得時間過得慢,她換了衣服,正準備起身,忽然聽到院子裏有腳步聲和說話聲。


    隨即便聽到布公公在屋門口說道:“老奴給情妃娘娘請安。”


    “有什麽事嗎?”冷可情心中一喜,莫非那貨也得了消息,來找自己商量了?


    果然,布公公在外麵說道:“老奴奉皇上的口諭,請娘娘過去說話。”


    “好,”冷可情磨了磨牙,好啊,今天晚上就新仇舊恨一起算!“你先去,本宮片刻便來。”


    “娘娘,老奴還是給您帶路吧,”布公公的聲音沉了沉。


    冷可情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恐怕此時容卿並不在上書房,或許他是發現了什麽異常,直接去了某個地方,特意讓布公公來帶自己過去。


    她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好。”她說著,邁步向外走去,桌子上的燭火突然跳了跳,她停下腳步,下意識的拿起首飾盒中的一隻手鐲套在了手上。


    光影中屋門口的布公公像是迴了迴頭,冷可情沒有多想,低聲說道:“走吧。”


    布公公在前麵引著路,冷可情在後麵跟著,她看著四周,走的路她並不太熟悉,這宮中的路太多,又是互相交錯,房屋建築也差不太多,她隻是對去上書房還有迴自己的宮中的路,再就是對去往廢棄宮殿的路比較熟悉。


    今天晚上的月光不是特別好,有淡淡的雲飄過,遮住了月光,星星的光芒也似乎有些弱,四周的樹木在地上投下更加濃重的影子,微風過,樹枝搖擺,那些影子也在地上搖晃,像是張牙舞爪的鬼魅。


    冷可情突然想起一句話:“月黑風高殺人夜”,她挑了挑唇,看著那些不遠處影影綽綽的房屋亭閣,她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娘娘,您跟著老奴來吧,皇上正在等著您呢。”布公公沒有迴頭。


    冷可情看了看前麵,似乎遠遠的有一座亭子,隱約還有流水聲,走著走著終於近了,她覺得那亭子的造型有些別致,水聲也似乎更大一些,她不禁有些好奇,瞄了一眼看到那亭子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有三個大字,但是她卻不太認識,那上麵不知道是狂草還是繁體,反正感覺很複雜的樣子。


    冷可情不禁問道:“哎,這是什麽亭?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布公公聽到她的話,側首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是聽雪亭,還是皇上的親筆。”


    冷可情聽到他的迴答,又迴頭看了看,果然在牌匾的角上還有幾個小字,不過她更不認得了,想必就是容卿的落款了。


    她收迴目光,看著布公公的後背道:“布公公,還有多遠?”


    “迴娘娘的話,馬上就要到了。”布公公迴答道。


    冷可情的目光清亮如水,深處卻湧現幾分警惕,她直著腰背,一雙耳朵仔細的聽著四周的動靜。


    除了風聲,其它的什麽都沒有。


    “到了。”布公公突然指著前麵的一座宮殿說道。


    冷可情抬眼望去,黑暗中有一方屋簷挑起,在黑暗中如同展開的翅膀,宮門前掛著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擺,那宮門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樣,可是究竟哪裏不一樣,冷可情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冷可情走到宮門前,上麵並沒有牌匾,她問道:“這是哪兒?”


    “這是皇上經常來的地方,隻是……其它的妃嬪很少來,皇上也隻是為了躲個清靜,今夜恐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差老奴請您前來。”布公公恭敬的說道。


    “噢,”冷可情點了點頭,側首看了看站在門側的布公公,“你不為本宮了嗎?”


    布公公垂首說道:“迴娘娘的話,皇上有旨,隻讓您一人進去,老奴不敢違抗聖命。”


    “好吧。”冷可情也沒有再勉強,她抬腿正要跨過門檻,突然似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她急忙伸出手,抓住了布公公的手臂。


    她的指甲尖而長,雖然沒有戴著護甲,但這麽用力的一抓,還是有些疼,布公公微微皺眉,但也不敢說什麽,隻是低聲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冷可情站直了身子鬆開了手,“本宮進去了。”


    “請。”布公公彎了彎腰。


    冷可情沒有再做停留,轉身進入了宮院內。


    布公公看著她走了進去,輕輕的關上了門,稍等了片刻,一甩拂塵,轉身快步離去。


    隻是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不遠處的樹下閃出一道人影,那人穿著宮裙,裙擺輕輕的在風中翻飛如花,她靜靜的站立,眼睛裏閃著怨恨的光,狠狠的盯著那扇關閉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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