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車沿著鐵路緩緩行駛時,京都的某處日式宅邸裏,一名須發半白的中年人跪坐在一副書法字帖前,雙目緊閉,表情似乎在作著某些內心掙紮。


    隨後,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拿起了身前的武士刀。壯膽似的大吼一聲,寒光出鞘,盡全力劈在牆上掛著的書法上。


    “忠義”,這副用漢字寫著的書法作品一分為二,半截紙落在地板上。


    中年人又是兩個深唿吸,平靜的坐下,將武士刀收迴刀鞘。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斷了。”


    一個女聲在他的背後響起,言語間帶著笑意。


    “你成功說服了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完全猜中了我心中所想......”中年人沒有轉身,冷淡的說道,“能告訴我你怎麽知道的嗎?”


    他身後的女聲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像是憋不住笑一樣,噗嗤一聲,肆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是怎麽知道的?你看看你自己的名字,羽柴藤一郎。瞞著所有人把自己的姓氏改成‘羽柴’,難道你沒有再改成‘豐臣’的想法嗎?”


    羽柴藤一郎聽到陌生女人這樣的笑聲,猛地握緊了拳頭。


    知道他原本姓氏的人,應該要麽已經成為了他最親近的部下,要麽以為他已經死了才對。


    可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卻輕鬆的說出了他隱瞞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你以為有人背叛?噗噗,你還真是和你的偶像一樣多疑,放心,沒有任何人背叛你,隻是簡單的讀心術罷了。”


    女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捶著地板。


    羽柴滕一郎緊緊的握著刀柄,恨不得轉身一刀就將身後的女人的腦袋給砍下。


    但他還是壓製住了內心暴戾的衝動,雖然緊握著刀柄,但理智還是占據了上風。


    還需要利用這個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等事成之後......


    “嗯,很聰明,如果你真的敢對我拔刀的話那我隻能換一個合作者了。明天的報紙上也會出現將軍的家臣因心髒麻痹而去世的新聞。”


    身後的女人又一次道破了他的內心,隻不過這次她的聲音無比的冷漠。


    甚至......還帶有一絲遺憾的感覺?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羽柴滕一郎感覺如墜冰窟,他原先一直以為有讀心能力的人類超能力者隻是個傳聞,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遇上了。


    還好,還好對方想要利用自己,甚至願意予以幫助。


    要不然他長年的布置與計劃,就要泡湯了。


    “放心,你的野心對我而言沒有意義。你對我的目的也不會感興趣。我們合作各取所需,沒有任何的衝突。”


    女子笑道,她就喜歡和這些野心家打交道。


    雖然一個個都有著各種陰謀,但一旦知道了他們真正的目標,那利用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單純和方便。


    而且這種野心家完全不會在意無辜者的傷亡,如果以更多的傷亡就能換來野心的達成,像羽柴滕一郎這種人會笑著將無辜者逼到絕路,隻要事成之後將髒水潑到別人身上就行了。


    正好,她也不介意其他人將髒水潑到她的身上。


    “那麽,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以及該如何聯係你。”


    羽柴滕一郎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謀劃了數年的野望似乎近在眼前。


    “你不需要聯係我,你隻需要拿到由將軍掌管的鎮寶交給我。我自然會賜予你等同於一位天王的力量。至於我的名字......你就稱我為‘諾爾瑪’好了。”


    諾爾瑪伸出戴著蕾絲手套右手,輕輕的在羽柴滕一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羽柴滕一郎下意識的迴頭,想看看與自己合作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樣。可身後卻空無一物,好像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若非眼前被他用到劈成兩半的書法帖上閃爍著粉色的光芒,黑色的墨跡像是活過來一樣在遊動,他恐怕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在日式宅邸的上空,諾爾瑪俯瞰著地上的城市,幻想著城市變成廢墟的樣子,露出了陶醉般的神情。


    隨後眼睛逐漸失神,瞳孔渙散,有如提線木偶一般站起身。提起刀,僵硬的朝著門外走去。


    ......


    “什麽‘不要在曆史上留下太多痕跡’啊?真是無聊,早點對著燕鵬羽所在的建築集中天王級戰力進行無差別攻擊,早就可以結束這項任務了。”


    諾爾瑪抱怨著,伸出手指朝著幕府所在的方向輕點。


    粉紅色的超能力光點落在幕府上空,驟然掀起陣陣的漣漪,似乎有著無形的防護罩守衛著幕府一般。


    “耿鬼!”


    “胡地!”


    兩道紅光閃過,兩隻寶可夢瞬間出現在幕府的上空。


    可環顧四周,完全察覺不到有入侵者的到來。


    “怎麽迴事?”


    一名年輕武士打扮的男子皺眉。


    “剛才確實有未知的超能力攻擊。”


    另一名身穿華麗和服的少女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迷茫。


    “將軍!將軍!”


    忽然遠方的街道上傳來了一聲急切的唿喊,一名中年佩刀男子急衝衝的趕來,身後一直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陰影。


    “止步!”


    年輕武士上前一步,半空中的胡地驟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中年人也不見惱怒,氣喘籲籲的停下腳步,捂著腰喘著氣。


    而他身後的陰影也終於現出了真麵目,是一隻瑪狃拉。


    “羽柴先生,什麽事那麽急?”


    和服少女用扇子遮住半張臉,語氣裏極盡嫵媚,軟糯的聲音傳入中年人耳中,令他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


    中年人像是喝醉酒了一樣,腦袋暈暈乎乎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家......遇到了襲擊,所有人,都死了......將軍有危險,前來......護......”


    雖然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樣語無倫次,但還是可以讓人聽懂他話語中的意思。


    年輕武士看了和服少女一樣,後者點了點頭,唰的一聲收起了扇子。


    中年人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身影猛的一頓,隨後驚慌的朝著周圍張望。


    視線定格在和服少女身上,麵容逐漸浮現出惱怒。


    “你......”


    還沒等指責的話說出口,和服少女就打斷了中年人的話語。


    “羽柴先生,我不是想質疑你的忠誠,隻是職責所在,加上剛剛確實有宵小之徒試圖對將軍不利。不得以出此下策,我已經通過催眠確認過你確實值得信任了。”


    “羽柴先生家中剛剛遇襲,第一時間卻想到的是將軍,先生的忠誠毋庸置疑。”


    和服少女與年輕武士一唱一和,中年人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加上關鍵時刻,不能與之交惡,加上自己也不一定打得過......


    “哼,等見了將軍,我會如實稟報!”


    中年人值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走進了兩名年輕人身後的建築當中。


    昏暗的房間裏,中年人的腳步越來越急,他總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


    越是想不起來,就越是為了將軍的安危而感到擔心。


    來到了一處和室門口,中年人停下了腳步,跪在了門口。


    “滕一郎,是你嗎?”


    屋內傳來了蒼老的聲音,雖然語氣充滿了虛弱,但依舊威嚴滿滿。


    “將軍!你沒事太好了。”


    羽柴滕一郎驚喜的說道,他的聲音發自內心的感到喜悅。


    “不要責怪那兩個孩子,他們隻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


    幕府將軍似乎知道先前在門口會發生的事情,淡淡的說道。


    羽柴滕一郎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恭敬的說道:“遵命。”


    “嗯。”


    將軍沉默了半晌,忽然用力的咳嗽了幾聲。


    就當羽柴滕一郎的心逐漸收緊,為了將軍的身體而感到擔心時,將軍終於停止了咳嗽。


    “我時日無多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以後要靠你來輔佐。假如真的有人行刺,你就先保證他的安全。”


    聽到將軍這托孤般的話,羽柴滕一郎心中一驚。


    “這怎麽可以!我......”


    “無需多言!”


    將軍打斷了他的話,又咳嗽了兩聲。


    “我餘命三月了,就算遇刺也不過少活一段時間。但未來還要靠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華夏的交流團,已經來了嗎?”


    羽柴滕一郎思索片刻,恭敬的迴答道:“他們應該已經快到雛見澤了。”


    和室內再度陷入了沉默。


    隨後,那名被稱為“將軍”的老人長長的歎了口氣。


    “如果我真的被奸人所害,那就去請華夏的天王,懇請他幫忙查出兇手便是。不知道來的是誰,如果是林輝就最好了......”


    聽了將軍的話,羽柴滕一郎本能的皺起眉頭。


    忍不住問道:“他們剛來,便有人行刺。他們真的值得信任嗎?”


    聞言,和室內的老人又歎了一口氣。


    “他們如果要殺我,無需這樣鬼鬼祟祟。隻需要淩焱出手,即便三大聖地齊出也攔不住他。陰謀,隻是弱者所為。我看兇手的目的不在我,而是在華夏的交流團才對。”


    羽柴滕一郎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他仿佛感覺到置身與無可抗拒的洪流之中,完全沒有辦法抵抗。


    同時,更令他感到驚悚的是,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甚至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麽樣的記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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