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修斯感覺周圍的世界仿佛混沌未開,自己漂浮在宇宙空間當中,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


    腦袋發漲,體內還時不時傳來陣陣的劇痛。


    可他連察覺到到“痛”的意識都幾乎要消散了。


    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無法感受到自己身處何方。


    諾爾瑪還在攻擊嗎?波士可多拉在哪裏?自己已經安全了嗎?


    昏昏沉沉當中,耳邊傳來了若隱若現的聲音。


    “是他沒錯吧?”


    “嗯,他就是我說的‘珀爾修斯’......明明沒有外傷,但怎麽感覺已經快咽氣了?”


    “內傷很嚴重,精神也受到了極強的損傷。如果不是意誌力驚人,加上及時服下了一根元氣根吊著性命,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看來那些未來人打算先將他清理掉了......”


    ......


    聲音傳到珀爾修斯的耳中,他好像恢複了一絲知覺,但無法去思考這些聲音的含義。


    奮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


    在反複的“醒”與“睡”之間掙紮了良久,終於感覺到有一束光在他的眼前出現。


    珀爾修斯緩緩的睜開眼睛,他正躺在一個白色的病床上,床頭點著昏暗的燈。


    床好柔軟,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用這種東西睡覺的嗎?這也太奢侈了......


    這是珀爾修斯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


    感覺到手臂上插著什麽東西,用力的轉過頭,發現一根軟管通入自己的體內,上麵連接著一個吊瓶,有著透明的液體正在為自己提供營養和藥物。


    這叫做“點滴”,珀爾修斯是知道的,是一種通過把藥物持續注射入體內來維持生命的方法。


    這種方法在未來也有,但除了少數的幾個大規模人類聚集地的統治者以外,其他人沒有使用的資格。


    在末日當中,哪怕最基本的消炎藥都無比的珍貴,能夠用來恢複的傷藥都是隻有會出門探索的擁有寶可夢的人才能偶爾獲得一瓶。


    一般人意外受傷,隻能憑自己的身體痊愈。


    就是在那樣的世界中,一名叫銀河的救世主帶著他們開拓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土裏,甚至新建造了一些工業體係。


    不過收到能量侵蝕的土壤無法再種植藥物所需的樹果,隻能繼續將工業和科技往戰鬥的方向發展。


    好在末日中什麽都缺,唯有“能源”遍地都是。


    路邊隨便撿一塊石頭,就能提供一個機械甲製造工廠一天所需的能量。


    甚至能發現被稱為“許願星”的隕石,連“時光機”這種吞噬能量的大戶都能被一塊比拳頭還小的石頭供應。


    珀爾修斯迴憶著過去的一點一滴,愈發的感到不真實。


    自己竟然躺在這樣柔軟的床上,接受著這樣的治療,這是過去永遠也沒法想象的東西。


    “看來我來的剛好,你終於醒了。”


    一個聲音吸引了珀爾修斯的注意。


    頭發中帶著一絲灰色的少年站在他的身邊,笑嘻嘻的朝他打了個招唿。


    “燕天王......不對,燕鵬羽?”


    珀爾修斯有些錯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被諾爾瑪折磨的那一刻,雖然好像有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攻擊諾爾瑪,但他完全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麽。


    “阿諾德爵士救了你,把你送到了這裏來。放心,你的來曆除了阿諾德爵士和林輝天王外沒人知道,也就隻有我偶爾會來看看你。”


    燕鵬羽隨手將一個芒芒果放在珀爾修斯的床頭,雖然探病帶樹果感覺很奇怪,但燕鵬羽就隻有這個。


    而且,樹果也勉強能算水果,芒芒果的甜味也挺好吃的,燕鵬羽也偶爾會拿來解嘴饞。


    就是自己的零食被訓練家吃了的比雕偶爾會生氣,然後用翅膀扇燕鵬羽。


    “是嗎,看來還是被這個時代的訓練家給救了啊......”


    珀爾修斯盯著陌生的天花板,輕聲說道。


    本來他極力的避免與這個時代的訓練家接觸,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介入引起太多的蝴蝶效應。


    畢竟對於時間,即便是研發了時間機器的未來人也知曉甚少,隻能聽首領銀河的命令和猜想。


    身為戰鬥人員的珀爾修斯,自然對這些理論一竅不通,隻能單純的避免而已。


    不過,既然從鬼門關被拉了迴來,自己也不能抱怨什麽。


    之後天王有什麽想問的就如實迴答吧,隻能請求他們別聲張,以及他們的行為不要對曆史產生太大影響就好了。


    “對了,波士可多拉呢?它怎麽樣了?”


    珀爾修斯忽然想起了什麽,焦急的問道。


    “放心,它是寶可夢,恢複速度比你快多了。隻用了一天半就恢複如初,倒是你躺了一個星期。”


    燕鵬羽擺了擺手,見到珀爾修斯如此關心波士可多拉反而露出了一個微笑。


    看來那天自己的話,也讓珀爾修斯有了一些改變嘛。


    不錯不錯,羈絆很重要。珀爾修斯能這麽關心波士可多拉,說不定就是培養出了一些羈絆了。


    “一個星期......是多少小時?或者說是多少......天?”


    珀爾修斯有些迷茫,他對於時間的觀念還是不怎麽明確。


    迴到這個時代以後,他才第一次看到藍色的天空,看到晝夜的變化。


    一切都讓他那麽的不適應。


    “一百六十八個小時......末日連‘天’的概念都沒有了嗎?”


    “這麽久啊......”


    珀爾修斯喃喃自語。


    燕鵬羽搖了搖頭,沒想到未來居然連時間計算都這麽模糊了,隻通過小時、分鍾、秒來粗略判斷時間的流逝。


    真不知道,那個末日究竟有多嚴重,才會使得人類文明變成這樣。


    “時間沒有什麽意義,大家都是能活多久就活多久,聽聚集地的鍾聲起床去領食物然後工作,再聽鍾聲休息、聽鍾聲睡覺。”


    珀爾修斯苦笑著,哪怕是燕鵬羽也是沒辦法理解那個世界的。


    “那還真是可憐......”


    燕鵬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平時滿肚子的話現在一句都用不上。


    “我是戰鬥人員,雖然要麵臨一些危險,但待遇已經算比較好的了。”


    然後珀爾修斯扯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的說道:


    “至少,還有一些過去流傳下來的故事能夠在閑暇之餘欣賞......我最喜歡的那一個殘篇,就激勵了我許多,或許我和那個把風車當巨人的騎士很像吧。”


    聽了他的話,燕鵬羽有些疑惑的問道:“把風車當巨人的騎士?堂吉訶德?”


    “沒錯,我感覺我和他很像。一味的樂觀,挑戰著絕對不可能的敵人。”


    珀爾修斯迴想著自己朝著諾爾瑪發出的最後一擊,那個用盡了波士可多拉全部力量的金屬爆炸招式。


    和那個朝著風車衝鋒的騎士何其的相似,一樣的天真,一樣的魯莽。


    隻不過,自己隻是稍微讓諾爾瑪顯得有些狼狽,就當成無上光榮的勝利了。


    現在迴想起來,又覺得有些可笑。


    燕鵬羽沉默了片刻後,忽然發出了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堂吉訶德......你居然是這麽看自己的啊?”


    珀爾修斯有些無奈,他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取笑的。


    畢竟就算隻有殘篇他也能看出,那個故事是諷刺那名騎士的喜劇。


    然而,燕鵬羽卻平息了笑聲,走到他的身邊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


    “你可不是堂吉訶德,你和他完全不一樣。”


    珀爾修斯剛想反駁這隻是一個比喻,卻聽到燕鵬羽接著說道:“你絕不是堂吉訶德,你是珀爾修斯。”


    珀爾修斯愣住了,不明白燕鵬羽的意思。


    珀爾修斯是他的代號,或者說他加入開拓者組織後被賦予的全新名字。


    但燕鵬羽想說的並不是他的這個名字亦或是代號。


    眼前的這個即使明知不敵,也用盡全力與敵人戰鬥的男人,絕對不是那個被幻想充斥、被世人嘲諷、因打擊而放棄信念的堂吉訶德。


    他是珀爾修斯,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總有一天,你會斬下‘美杜莎’的頭顱,成為真正的英雄。”


    燕鵬羽正色說道。


    雖然珀爾修斯聽不懂燕鵬羽話語中的含義,但依舊感到一陣無形的力量從心底裏湧出。


    啊,沒錯,就是這樣。


    像無數故事裏記載的那樣,能靠語言鼓舞著人們,也能靠語言欺騙敵人。總是在感染著身邊的人,激勵著別人,帶給大家信心和勇氣。


    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那個他所崇拜所向往的那個飛行係天王。


    即便現在還未成長起來,但已經能隱約看見故事中的那個影子了。


    “這段時間,你就安心的在我們這邊吧。好好看看這個時代,好好看看這個時代的訓練家。然後......像一個真正的訓練家那樣去訓練寶可夢,去和寶可夢相處試試吧。”


    燕鵬羽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本書,放在了珀爾修斯的床頭。然後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珀爾修斯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自己就不再多打擾了。


    不過等他稍微恢複了一點,了解一下自己名字的含義,也是不錯的選擇。


    燕鵬羽早就料到,珀爾修斯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具體意思了。


    在病床的床頭,一本《希臘神話全集》,靜靜的躺在芒芒果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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