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眉頭微皺,看著感慨頗多的太子,很是不解道:“大王為何如此庸人自擾,徒生悲戚?”


    當初之所以選擇支持李亨入主東宮,高力士看中的就是對方秉性純良,純孝至親。


    但也正是因此,李亨的秉性之中,又有著為君者不該有的優柔寡斷。


    李亨卻好似不知高力士所言深意,繼而輕聲道:“如今安西正盛,高仙芝有滅國小勃律之功,與安西結親,本宮能諒解。”


    “大王!”聽到這裏,高力士不禁提聲正色:“大王如今已是龜茲、涼州、鄯州三地大都督,這便是聖人的信任,亦是西北三道歸附。大王若是如此心生疑慮,如何令三道真正歸心?”


    “三道大都督?”李亨嗤笑一聲,看向一路匡扶於他多年的高力士:“大將軍,某在這皇城之下,又該如何都督三地事?聖人此番舉措,難道大將軍還看不明白?”


    高力士不大在意:“看明白如何?看不明白又如何?大王該知曉,聖人如今是信賴大王的便可。”


    “可這座朝堂,還是過往那座朝堂!”


    李亨猛的站起身,注視著高力士,臉上青筋暴露,低吼出聲。


    高力士稍顯不怠,挪揄道:“大王是要老奴帶著監門衛,血洗朝堂?還是要聯絡西北三道,來一場清君側?聖人垂拱天下,不過稍顯老態,大王便坐不住了嗎!”


    說著話的高力士,提步上前,逼視李亨。


    手握權柄多年的高力士,哪裏是尋常內侍太監,這一番舉措威嚴不凡,不禁令李亨失神後退兩步,落在了身後的凳子上。


    高力士歎息一聲:“大王如今該做的,便是一路扶持西北三道。想必此次王忠嗣重返西北,必會請奏長安。大王要做的,便是替他們說服聖人。如此,方能顯示大王都督三地,亦能令西北知曉東宮決心。”


    聽著高力士的建議,李亨隻能是訥訥的點頭:“大將軍所言極是,本宮照做便是……”


    見李亨不再胡思亂想,高力士點點頭,鼓勵道:“大王純孝,這是聖人願意看到的。其中如何權衡,大王該是清楚。”


    叮囑完一番,高力士已經退出庭院:“老奴還需伺候聖人,大王當安心。”


    說完,施禮一番,高力士便就此告退。


    李亨一直幹坐庭院中,直至良久之後,方才冷哼一聲。


    再看其人,早無先前的躊躇,麵色剛毅,眼含陰沉。


    “去!今日的功課再做一遍!”


    李亨衝著還在庭院中嬉戲打鬧的孩子們喊了一嗓子,一種宮娥內侍當即領命,帶著皇儲子嗣歸入宮中學堂。


    少頃之後,四下無人。


    李亨卻好似自顧自的說道:“大將軍啊,本宮卻是純孝,卻也恭順,若非如此,你有如何願意全力相助於某?”


    想著自己這些年的境遇,李亨對高力士卻是心存感激,但同樣清楚對方為何會選擇支持自己。


    無非是他一直表現出來的優柔寡斷和遇事舉棋不定。


    如此,高力士便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決定他這位東宮接下來究竟要去做什麽。


    “一個聽話的國本,才是最合意的吧……”


    李亨幽幽長歎一聲。


    在無人察覺的地方,幾道身影卻是默默的暴露出來,到了李亨近前。


    “啟稟大王,高力士先前出宮,並無停留,是往興慶宮去的。”


    李亨點點頭:“大將軍勞苦功高,你們要多加注意,莫要讓大將軍出事。”


    低頭跪在李亨麵前的幾人,不由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其中一人更是開口道:“屬下等定然不會讓大將軍出事。”


    “如此便好……”李亨這時再無先前的懦弱表現,背靠向身後,斜視跪在自己麵前的幾人:“王忠嗣今日出城,重返西北,聽說不單家小,那高水寒也去送行了?”


    聽到東宮的詢問。


    在場又有一人迴道:“除王忠嗣家小妻兒,另有大理司直元載,監造船使高水寒到場。城西十裏涼亭處,王忠嗣與高水寒獨身進入涼亭,期間有所言語,似是高水寒有所籌謀,王忠嗣最後或也同意。”


    聞言,李亨輕笑起來。


    搖頭道:“他就不是個善於籌謀的人,想必此次西北,會有頗多籌劃,都要經由咱們這位造船使之手而出了。”


    聽不出太子對高水寒,究竟是讚賞,還是另有心思。


    那人思慮之後,又道:“高水寒此人秉性謹慎,屬下等屢屢想要安插人手到身邊,幾經周折都未曾得逞。其府上所用仆役,雖皆從西市購進,卻難以收買。”


    李亨冷笑一聲,忽的問道:“去歲之前,你們可曾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


    眾人不知太子為何有此一問。


    仔細迴想一遍之後,紛紛搖頭。


    李亨嗬嗬的笑著:“這便是了。既然他能藏在安西十數年,謹慎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高仙芝已是安西節度,再此之前也是從軍多年,身居高位,為何要藏匿此子智勇之名?”


    “是否要往龜茲安插人手?”有人小聲進諫。


    “愚鈍!”李亨頓時申斥道:“安西是何等地方?徒然有陌生麵孔前往,必定引起高仙芝注意。隻要那高水寒還在長安城,安西這對父子就翻不起甚風浪來!”


    說完之後,李亨繼而轉口道:“平康坊那邊現在作甚?”


    “今日朝中開衙,各部司正在將近日各地奏章送往平康坊。”


    “禦史大夫王鉷、會同吉溫、羅希奭、劉駱穀,入平康坊,許久未出。前番商議勾結吐蕃之事,已然做下。”


    “場間,劉駱穀放言,若朝堂失衡,可令範陽、平盧兵馬入關長安,被李林甫訓斥之。”


    “老賊想賣吐蕃一個好?”李亨冷笑連連:“也不想三道舉兵,乃是何等大的動靜,吐蕃臥榻之處,豈有充耳不聞之說。高水寒既然敢放言三道征討吐蕃,必定早有籌謀,可使吐蕃難防。”


    對於平康坊的那點小手段,李亨很是嗤之以鼻。


    但又想到那劉駱穀所說之話,臉色不禁有些憤懣。


    “安賊乃一丘之貉,獻媚宮廷,厚顏無恥,包藏竊國之心。本宮恨不能手刃此賊,以泄心頭之恨!”


    聞聽主上之辱,眾人皆麵色羞愧。


    “屬下等罪該萬死,至今未能出關,仍舊困守關中。”


    李亨咒罵了一番,稍稍泄去一絲心頭憤恨,長歎道:“此非爾等之過。本宮困守東宮,無以相助,能得長安各處於手,已然不菲。”


    感歎之後,李亨站起身,走到幾人麵前,激昂澎湃開口許諾。


    “待本宮來日登臨大寶,爾等皆位列公侯,本宮絕不辜負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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