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世家小姐的悲哀,嫁給了自己最愛的男人,最愛的男人心裏卻從來沒有自己。大夫人的眼裏露出迷茫,伸手想把自己頭上的簪子拔下,最終還是頹然的放下了。


    這些年來,對於花長憶僅存的一思愛意因為花長憶的絕情,也早就化作了恨,因愛生恨,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大夫人站起身,換了一身衣物,雖然已經年近中年,可大夫人保養得宜,稍稍打扮了一下,少了年少時的稚嫩,多了一分成熟,大夫人滿意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玉簪在頭上尤為醒目,大夫人從櫃子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朝著花長憶的院子走去。


    到花長憶院子裏的時候,二夫人也在,花長憶在一旁逗著花月言,二夫人坐在一旁的涼亭裏溫柔的笑著,三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刺痛了大夫人,她開始恍惚了起來。


    曾幾何時,她也希望被花長憶這樣溫柔的對待,可事實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夢,花長憶不愛自己,他就不可能這樣對自己。


    一想到這裏,大夫人臉上的恍惚變成了堅定,坐在亭子裏的二夫人第一個看到了大夫人,臉上的笑意頓收,猶豫了一會,迎了上去,她可不希望月言的身子再出什麽差錯。


    “姐姐不在院裏吃齋念佛,為自己和兩個兒女祈禱,怎麽跑這裏來了。”二夫人心善,可是對著大夫人她卻怎麽也善不起來。


    大夫人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樣子,斂了臉上的怨恨,淡淡的說道,“我今兒來是有事要跟老爺說,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和老爺了。”大夫人這個樣子,倒是讓二夫人微微有些發愣,這要是在平時,她肯定老早就發火了,怎麽還會有這幅恭敬的樣子,難道說,她真的轉了性子?


    二夫人低頭想著,抬起頭的時候正好撞上大夫人眼裏來不及收走的嘲諷,是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夫人怎麽可能莫名其妙的轉了性子,這裏麵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姐姐這話說的,妹妹也不說那不懂事的,老爺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姐姐有話大可以去跟老爺說,不過姐姐,老爺願不願意聽,那我可就不能保證了。”二夫人的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在大夫人的眼裏卻是那麽的刺眼,“老爺,大夫人找您有話要說,那我就帶著月言先迴去了。”


    二夫人說著,牽過了花月言的手,正打算走,花長憶卻拉住了兩人,二夫人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花長憶,卻聽到花長憶衝著大夫人說道,“我與你沒什麽話好說,趕緊迴去吧,別出來丟人現眼。”


    花長憶的話說得絕情,把大夫人心裏唯一的一點奢望都打破了,“老爺,我……”


    “趕緊迴去。”花長憶連看都不願意看大夫人,臉上滿是不耐煩。


    大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她精心打扮,在花長憶的眼裏卻是一文不值,苦笑一聲,“老爺,今日我所說的事,都與那海棠有關,就是這樣,老爺也不願與我多談嗎?”


    聞言,不論是二夫人還是花長憶,臉色都變得古怪了起來,花長憶朝著二夫人看了一眼,二夫人知趣的衝著兩人說道,“老爺和姐姐有話慢談,我和月言先迴去了。”


    “不用了。”這一次叫住她的,卻是大夫人,原本她是想著來這裏找花長憶談的,可走到這裏卻又改變了主意,既然花長憶這樣對她,那就別怪自己不念舊情。


    “老爺,今天晚上我在院子裏備下晚宴,您要是想知道海棠的事,您就來,您要是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勉強你,反正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您想清楚了。”大夫人冷笑著,她在賭,賭海棠在花長憶心裏的位置。


    大夫人說完,看了一眼花長憶身邊的二夫人,“妹妹,今兒我沒什麽空跟你說閑話,改日一定請你過去聊聊,今兒你就多陪陪老爺,我就先走了。”


    大夫人說完,邁著高傲的步伐離開了花長憶的院子,一出院子,臉上故意做出來的笑容立馬就垮了下來。


    到現在,或許隻有跟海棠或是花滿蹊扯上關係,花長憶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了吧。


    “老爺。”大夫人走後,花長憶臉色鐵青的坐在亭子裏,二夫人給他倒了杯茶,花月言早就被下人帶了下去。


    “月嬋,你說蕭氏到底想說什麽?”花長憶抬起頭,衝著二夫人問道,二夫人微怔,雖然心裏有些醋意,不過她一開始就知道,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海棠在花長憶心中的地位,所以很快也就釋然了。


    “老爺不是一直懷疑大夫人跟海棠姐姐的死有關嗎,既然她主動提起了,您不如去看看,或許會從她的話裏知道些端倪,您覺得呢?”其實花長憶心裏是想去的,可是又怕知道事實的真相,二夫人要做的,就是推他一把。


    良久,花長憶不曾說話,好半天,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仿佛都染上了一絲悲涼,“你先迴去吧,一會我過去看看。”


    二夫人安靜的退下,出了花長憶的院子,卻沒有迴自己那兒,而是直奔花滿蹊的海棠苑,海棠苑裏,花滿蹊正為自己拙劣的繡工著急。看到二夫人的時候,急忙迎了上去,“二夫人,快過來看看,為何我繡出來的鴛鴦總是怪怪的,就好像是……鴨子。”


    花滿蹊極不情願的說出這兩個字,原本信心滿滿,躊躇滿誌,覺得自己什麽都會,可真的拿到針線,卻發現,一個小小的繡花針竟然難倒了她,想到幾個丫鬟鄙夷的眼神,她忍不住想仰天長嘯,是以看到二夫人過來的時候,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二夫人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帕子,忍著笑把帕子扔到了一旁,“滿蹊,這些事日後我再教你,今兒來找你,可是有急事要告訴你。”


    花滿蹊幽怨的坐到一旁,“二夫人請說。”


    二夫人坐到了花滿蹊的身邊,把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包括大夫人約花長憶去她院子裏用膳,以及她所要說的話,似乎是與花滿蹊的娘有關。


    “滿蹊,依你之見,她到底是想幹嘛?”二夫人眉頭緊蹙,衝著花滿蹊問道,哪知花滿蹊竟然搖了搖頭。


    “二夫人,我猜不到她到底要怎麽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晚上,一定是場鴻門宴。”照大夫人的性子,怎麽可能吃齋念佛靜心悔過,恐怕是用來麻痹府裏的人的。


    “二夫人,大夫人對爹爹的感情如何?”花滿蹊似乎想到了什麽,衝著二夫人問道。


    二夫人皺起眉頭,“若說她對老爺,那可真是沒的說,這京城內外無人不知,當初那麽多人追她,可她偏偏嫁給了你爹,這十幾年來,至少表麵上,她把花府治理的緊緊有條,對於你爹,更是麵麵俱到。”


    二夫人不明白花滿蹊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卻還是照實迴答。花滿蹊聽著二夫人的話,心裏似乎有些想法隱隱成型,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抓住,“滿蹊,你既然說今天這頓晚飯是鴻門宴,那無論如何,你都得幫幫你爹。”


    花滿蹊皺著眉頭,“二夫人放心,他也是我的爹爹,我不會讓他出事的。”話說的容易,可花滿蹊卻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難,她到現在根本不知道大夫人想要做什麽,又該怎麽救花長憶。當初從玉梨口中得知,大夫人與海棠的死絕對脫不了關係,不管怎麽樣,她也一定要為海棠和真正的花滿蹊報仇,好讓她們安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迴去了。”二夫人這才安心離去,花滿蹊坐在院子裏發呆,正思來想去不知如何是好,耳邊卻傳來錦繡的聲音,“怎麽了這是,愁眉苦臉的樣子,莫不是墨修染那廝給你氣受了?”


    花滿蹊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錦繡,錦繡湊近了,繼續說道,“早勸過你你偏不聽,要不這樣好了,本狐勉為其難的收了你,你嫁給了我,就再也不必受墨修染的氣了。”


    錦繡的話說的眉飛色舞,似乎已經想到花滿蹊嫁給自己以後的日子,花滿蹊當頭潑了他一盆冷水,“臭狐狸,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敢調戲我,迴頭讓修染把你皮剝了,給我做件狐裘,好讓你日日待在我的身邊。”


    花滿蹊血腥的說著,錦繡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身旁傳來木槿毫不留情的嘲笑聲。她似乎是用全身在嘲笑錦繡,前仰後俯的樣子讓錦繡的臉色更加難看。


    “臭丫頭,笑什麽笑,小心我把你的皮剝了。”錦繡惡狠狠的威脅著木槿,可惜這威脅不帶絲毫威懾,木槿還是在一旁笑的花枝亂顫。


    “錦繡哥哥,你看看她,人家根本不喜歡你,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迴去成親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木槿說著還拍了拍錦繡的肩膀,那樣子像極了女土匪,錦繡的臉色就像調色盤,更加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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