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時代沒有眼鏡這種東西,在那個男人說出這句話之後,此時此刻現場定會上演大跌眼鏡這一幕。


    聽到男人的這句話。


    不光是空氣,連所有人都凝固了。


    “我沒有聽錯吧?”


    洪山的嘴張大的仿佛能塞進去一個拳頭,而其他徽州少年們也呆若木雞。


    “他剛剛說……誰的女兒?”


    連平素最為穩重的李文曜此時也慌了,正要去看段立崢,而有人捷足先登,一把抓住了段立崢的肩膀。


    “這是怎麽迴事?你……你這個未婚夫……”慕大公子已經許久沒有那麽磕巴了,而他正逼問的徽州第一公子也完完全全怔住了。


    “我也不知道……”


    段立崢能說什麽?


    說他的未來嶽父是……


    怎麽可能呢?


    “這不可能!”蘇晴一聲驚叫,所有人如夢初醒。


    而她的話也說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高台上隻有一個女人。


    而剛剛戴著鬥笠的那個男子說的是,“你想對我的女兒做什麽?”


    那兩位大宗師的對峙先放到一邊,這句話的的確確隻有一個意思。


    就是高台之上,那位迄今為止引發了無數事件,連天都要捅下來的那名徽州少女。


    被這個戴著鬥笠,疑似大周第一位國士古石喚作女兒。


    等等……這都什麽跟什麽?


    人們的思路完全無法整理,老人和年輕人們各種議論甚囂塵上,所有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麽。


    都無法接受這個突然出現的衝擊性事實。


    這也正常,因為高台上的當事者自己都無法接受。


    連剛剛整理好心情,以為要進入新的人生的宋懷竹都驚到了,霧靄迷深的眼睛愕然看著自己身邊的麵對麵站立的那個男人和那名少女。


    就在鬥笠男人說完那句話後,他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那名少女,摘下了頭上的鬥笠。


    那個男人的容顏,暴露於日光之下。


    他有一張如同刀斧劍刻一般的麵容,冷硬,倔強,如同海上的礁石,乍一看甚至很難引起人的注意,唯一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眼睛。


    黑沉,內斂,如同深陷的墨玉。


    然而,就算他的麵容再普通,他依舊可以引爆全場。


    眾人嘩然。


    “國士大人!”


    “古石大人!真的是古石大人!”


    “天爺!天爺!古石大人迴來了!”


    “能再次看到古石大人,老爺子我不虛此生了!”


    人們的驚唿和興奮的叫聲甚囂塵上,明明眼前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黑瘦的男人,卻足以讓所有的修行者瘋狂。


    因為這個人隻要活著,就是一個傳奇。


    但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活到現在,承受了什麽。


    看著眼前,在她的記憶深處存在著,她一路上不斷拚殺隻為見上一麵的,那個人的麵容。


    她原本以為她會憤怒。


    然而當她真的看見了。


    朱鸞卻是一怔。


    隨後伸出手,攥緊了胸口的衣服。


    退境。


    退境!


    她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明白了。


    他看上去模樣沒有什麽變化。


    但他卻居然退境了。


    那個她記憶裏無所不能最強的存在,身上的氣息,居然還出現了倒退!


    到底是什麽樣的痛苦,能在給如石頭般堅硬他帶來如此大的影響。


    而又是多麽可怕的心痛,能讓已然通神的大宗師的境界都出現了倒退?!


    朱鸞凝視著眼前熟悉的麵容,順著那個人瘦削的臉龐,朱鸞的目光落到他的頸項,眸光一震。


    那裏有著深深的掐痕,被那個人自己的手,留下的掐痕。


    宛如一個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事實上那就是一個枷鎖。


    朱鸞咬緊了嘴唇。


    在許鳳娘口中,當年在讓他與桑榆的驚天一戰,讓他從半空中墜落的。


    元兇。


    她找到了。


    到底發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想必真的有很多很多,但現在首先……


    她有一件事要先確認一下。


    在詭異的空氣裏,朱鸞和那個男人互相對視著。


    她看著他。


    他看著她。


    高台上的宋懷竹和高台下的眾人看著他們。


    古石大人已經發話了。


    人們都等待著那名徽州少女開口。


    在萬眾矚目下,那名少女終於開口了。


    而朱鸞看著眼前的男人,開口第一句話是。


    “我不是你的女兒。”


    ……


    ……


    ……


    高台下洪山一個踉蹌。


    “啥?”


    這也是所有民眾的心聲。


    古石大人當眾認女,而之後的結果是……


    被當場拒絕了?


    高台上,本來就很像石頭的大宗師一瞬間變得更加僵硬。


    空氣一時透著十分尷尬的氣息。


    “否認了,”段立崢麵無表情地看著高台上的少女開口道。


    “是,一點猶豫都沒。”慕恪之麵無表情地看著高台上的少女開口道。


    “到底怎麽迴事?”西涼劍閣那邊,莫寒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一旁的阮清,卻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


    一如高台上那個少女。


    “我不是你的女兒。”朱鸞看著對麵的古石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丟的是十一歲到十四歲的記憶,不是從小到大所有的。


    請恕她實在是沒有自己是眼前這個人女兒的記憶。


    她說完了。


    宋懷竹看向僵硬在對麵的大宗師。


    而麵前的大宗師僵硬地開口,“你就不可以配合一下嗎?”


    “承認又怎麽樣呢?”


    這句話乍一聽非常像一個拋妻棄女的男人會說的話。


    “可是,理論上,我沒有父親。”朱鸞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擾地開口。


    這句話乍一聽非常像一個被父親拋棄的女兒長大後憤怒中會說的氣話。


    “而且,”朱鸞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記得您也沒有娶親。”


    宋懷竹仿佛清晰地看到眼前男人臉上的裂痕。


    而下一刻,他聽見那個男人無比認真地開口道。


    “我如果娶親,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隻會娶你母親一人。”


    哦哦哦!


    高台下聽到這兩人對話的群眾沸騰了。


    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憑這高台上兩人之間的對話,群眾們已經清晰地勾勒出一個未婚生子還拋棄女兒的父親和多年後長大的女兒不願認父親的故事!


    實在是太曲折,太精彩,也太出人意料了!


    然而就在眾人興奮之時,卻有人驚唿出聲,人們發現,高台上的少女揚起了一隻手。


    就要朝眼前男子的臉上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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