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劍。


    觀景台上騰起巨大的氣流,這是大宗師帶動的天地異變!


    代表著此時西涼劍聖心情的巨大波動。


    在人仰馬翻的尖叫聲,杜昊乾一隻手抓住段浩初,一隻手牢牢抓住欄杆。


    但他的眼睛,卻牢牢看著台上。


    鬼劍。


    這是鬼劍?


    這就是鬼劍?


    怎麽會是鬼劍?


    是的,他聽見了,聽見了西涼劍聖親口所說,但他卻依舊不敢相信。


    但正因是西涼劍聖親口所說,他卻不得不相信。


    他一直在想那名少女到底是什麽,但他卻不曾想到這名少女居然會有這樣的師承。


    觀景台搖晃的愈發劇烈,世界飛沙走石宛如末日。


    試問這世上到底還有多少東西能讓一個大宗師震驚至此?


    真的很少很少。


    連高階的修行者都隻知道那個名字。


    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認出這個劍法。


    所以杜昊乾不得不相信。


    因為封印了那個修行界的禁忌的人。


    正是西涼劍聖。


    而那名少女的師承。


    是從古至今整個大周與西涼修行界。


    最大的背叛者。


    ……


    ……


    西涼雪原之上,有一劍閣。


    劍閣有一師兄,為劍聖。


    有一師弟,為劍鬼。


    西涼劍閣為天下劍道之首,本該如此。


    但有一大周太祖,創天策十三劍,盡克西涼十三密劍。


    這是西涼劍閣千年以來最大的恥辱,故兩師兄弟,爭名劍,練本領,力爭打敗大周太祖,打敗天策十三劍。


    卻不曾想,那一師弟,為了爭強好勝,為了創造世上最為頂級的劍法,入了邪道。


    為求究極劍術,他遍尋大陸,融多家劍法,尋天地奧秘,甚至……融入了後金王庭的邪劍。


    終成一代劍鬼。


    人不人,鬼不鬼。


    被成為西涼劍閣新閣主的師兄,趕出師門,從此,杳無音跡。


    而他的劍法,被稱之為。


    鬼劍。


    這就是,世人皆知的,西涼劍鬼的故事。


    觀景台上,西涼劍聖握緊腰邊長劍,眼如曠古凝結的冰山,隻凝視著高台上那名纖細的少女。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真實呢?


    ……


    ……


    段立崢不知什麽是鬼劍。


    但看著那個飛身而立的少女,他的眼前模模糊糊卻現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身影。


    他的耳邊響起兄長斷斷續續的聲音。


    一點一點的敘述,構建出那個少女拿劍的身影,和神出鬼沒的劍法。


    那個如流星一般璀璨,也如流星一般短暫的公主啊。


    她是否此時此刻,也活在這個高台之上呢?


    刀光被絞殺,但下一記刀光已至。


    這是最頂級戰術意識的廝殺,這是白熱化的殺氣縱橫舞台。


    那個男人絕不會退後一步。


    縱然那個少女手上握著他渴望已久的東西,卻絲毫沒有削減他的戰意。


    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宋懷竹的攻擊卻愈發淩厲,淩厲到人們再生刺目之感。


    眼前的一切都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朱鸞展現的劍法之詭譎的同時。


    還有宋懷竹展示出的天策十三劍之廣博。


    他不是會。


    是精通。


    有輕微的哧聲傳來,宋懷竹的背上突出了金針的針頭。


    雪齋和尚在高台下目眥盡裂。


    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師兄調動真元到了什麽樣的程度,連如此嚴防死守的金針封穴都要控製不住了。


    烏雲狂卷,高台上十寸磚盡碎。


    樹木折斷,銅鍾瘋鳴。


    “這真的是登極境之間的戰鬥嗎?”


    所有人都喃喃出聲,他們已經無暇思考太多,如同要被眼前這幾乎引起山河劇變的對戰吸入其中。


    毫不留情地粉碎。


    閃電在雲層中撕扯,如同高台上對戰的兩人。


    “這劍法太可怕了,居然能與登極中期的宋懷竹戰的不分軒冕。”洪山死死捏著段立崢的肩頭。


    但誰能知道宋懷竹隻是壓抑境界至此。


    段立崢嘴裏滿是血腥味。


    憑借完全克製的劍法,那名女子居然跨越這世上近乎不可能的障礙,與宋懷竹纏鬥至今。


    但他依然不知道她要如何去贏。


    境界是修行界最可怕的東西,人力終究不可逆天,哪怕是再逆天的劍招也必須在境界的輔助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技術不可且不能橫跨如此大的橫溝,否則人類的修行就毫無意義。


    那麽,她要怎麽才能贏?


    她已經引發了如此奇跡,但她到底要如何去擊敗一位宗師?


    她的這場豪賭,她暴露出那麽多的東西,真的隻是為了一場近乎絕望沒有可能實現的戰鬥?為了那無望的未來……


    而就在段立崢深深感到絕望之時。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那一切。


    隻是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極快,極快的一瞬之間。


    朱鸞輕聲開口,伸出胳膊,擋在宋懷竹的刀前,而瞬間刀劍出,劍柄從懷下而出,將長刀一把架開。


    宋懷竹旋身後撤,朱鸞長刀遞上,宋懷竹迅雷不及掩耳立刻偏身,躲開要害,長刀以不可能的角度繞出,刺向朱鸞的後心。


    一切發生的太快,下一招,要害不中的隱劍承影當迴劍自護……


    不。


    那把劍沒有動。


    朱鸞手中的劍直直向前。


    沒有去往要害。


    而下一個刹那。


    白玉的柔光與劍光交融。


    雪齋和尚瞳孔距離收縮!


    難道!難道!難道!怎麽會?怎麽會……


    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在這裏打敗他。


    少女的神情平靜如水,刺出她推演了三千零八次的一劍。


    隱劍承影的終點是。


    宋懷竹臉上的,白玉麵具。


    朱鸞輕聲開口,說出那個劍招的名字。


    “人生幾何。”


    錚的一聲輕吟。


    世界在一瞬之間,陷入死寂。


    而在這安靜的世界裏,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高吼。


    “文試成績出!”


    “大周文會元!”


    “天泉書院,朱瑛!”


    朱瑛。


    與那聲高吼一起響起的,還有玉石碎裂的聲音。


    就在麵具碎裂的一瞬間。


    滔滔日光透入。


    少年仰起頭,日光灑在他光潔的臉上。


    人生幾何,一如那年他碎裂的人生。


    那一年,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劍法。


    那一年他六歲。


    那一年他不是宋懷竹。


    那一年他是高沉淵。


    大周太祖第四子成宗幼弟高元第五子。


    義陽王。


    高沉淵。


    ……


    ……


    【神都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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