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神情的男人和。


    後麵跟著的和尚。


    徑直走向朱鸞……


    身邊的座位。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兩人一路走來,直走到一半,眾人才察覺他們兩人路線的終點。


    這又是哪一出?


    全場寂靜,直到那對師兄弟快走到澹州桌邊之時,高台下的禮官才最先反應過來。


    “澹州解元,澹州亞元,你們要先向皇後娘娘行禮方可入座!”


    全場嘩然。


    “這就是澹州解元?”


    “麵見皇室還戴著麵具?”


    “那後麵的是亞元?怎麽是個和尚?”


    “這到底怎麽一迴事?”


    高台上司馬皇後臉色也不太好看,然而下一刻一位打扮不起眼的人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向她耳語了幾句。


    下一瞬,那人一閃的走,仿佛憑空消失一般,存在感異常稀薄。


    明明出現在那裏,卻難以被任何人注意到。


    高台下朱鸞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就是皇後身邊的暗衛麽。


    大殿裏的舉子大多沒有察覺到這人來過,兀自議論著。


    聽完耳語的司馬皇後,臉色緩和了一些,看向站在澹州桌邊的兩人。


    “你們就是澹州解元和亞元?”


    宋懷竹點了點頭,雪齋和尚則是雙手合十。


    “既然來遲了,就快點坐下。”司馬皇後淡淡道。


    大廳裏再次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愕然看著高台上的皇後。


    “謝皇後娘娘。”雪齋和尚的聲音迴蕩在大殿裏,而宋懷竹張了張口,權當是說過了。


    大半張臉都被擋住了,他說不說話也難以追究了。


    禮官覷著皇後不太好的臉色,適時地宣布天策會開始。


    舉子們再滿懷疑惑和不滿,此時也紛紛收到了心裏,調整坐姿,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環節。


    想到之後的獻藝,也沒幾個舉子有心情關心別人。


    畢竟之後獻藝出了什麽問題,丟臉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文試學子口中默念,武試學子手臂也開始無意識揮動。


    整個大殿裏,除了禮官衛兵,還站著的就隻剩三個人。


    “晴姐姐,你怎麽了?”


    安寧公主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死死盯著台下的蘇晴,疑惑地問道。


    但平素待自己分外殷勤的蘇晴,卻像沒聽到一般,頭也不迴地看著台下。


    安寧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皺起眉頭正要開口,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晴兒。”


    那聲音不大,卻像蘊含著看不見的力量。


    蘇晴渾身一震,迴過頭來。


    “父親。”


    西涼劍聖隻是平靜地看著她,聲音平淡。


    “坐下。”


    蘇晴的臉有些發紅,胸口起伏,像是想說什麽。


    但在劍聖的目光下,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甘心地坐了下來。


    但她的眼睛依舊沒有離開高台下依舊站著的兩人。


    更準確的說,無法離開那人正低頭與之交談的那個女子。


    從宋懷竹邁入大殿之時,蘇晴的眼睛就無法離開他,她從小就是如此。


    即便他沒有看她,從小就是如此。


    在這樣的場合,她知道按照她的身份需要微笑,在看到他的瞬間,她也曾想展現出最完美的笑容。


    但就在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她能夠容忍他不看她,甚至專門挑西涼劍閣進殿之後才出現。


    因為蘇晴知道,那是因為他心裏有她。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她,又何必要躲開自己?


    隻不過那個人,和和尚在一起待久了,素來看不清自己的心罷了。


    傑出的修行者好像都有這樣的毛病,看的懂天道,卻不懂人心和感情,蘇晴能夠體諒。


    這一點其實挺好,曾經也讓蘇晴很放心。


    因為他不會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女子。


    除了那個不存在的影子。


    不過既然不存在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自己才是他的當下。


    但蘇晴不能容忍任何異常。


    她能接受他不看她,但絕不能接受他看別人。


    她聽不見這兩人在說些什麽,但想來定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在巧言令色。


    蘇晴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雖然很想現在就下去揭破那個女人的謊言,但此時她是劍聖的千金,是所有舉子注目的焦點,是女修行者的典範,不好失態。


    蘇晴看著台下交談的兩人,盡量讓自己的神情冷淡。


    暫且讓這女人得意一會兒。


    但她不會讓這個無才無德女子蹦躂太久。


    絕對。


    ……


    ……


    隻可惜以師妹的境界聽不見此時朱鸞和宋懷竹的對話。


    雪齋和尚站在宋懷竹身邊,有些同情地抬頭看了一眼高台上臉色看似冷淡實則扭曲的蘇晴。


    如果聽見了不知會是什麽樣一個心情。


    在皇後下令讓他們坐下之時,雪齋鬆了口氣,看了一眼滿桌眼中隱含怒意其他澹州學子,在心裏歎了口氣。


    雪齋和尚一直跟在宋懷竹後麵,當他發現師兄朝那個女子走去時,還是有些驚訝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澹州舉子的圓桌邊。


    就隻有這個女子身邊還空著座位。


    說起來澹州和徽州是鄰州,坐席相鄰很正常。


    但其他澹州舉子像是躲避瘟疫一般,恨不得離這個女子遠遠的。


    最後剩下的,可不是隻有這女子身邊的位置。


    雪齋和尚的視線從宋懷竹肩膀滑下,落到宋懷竹袖子下微動的手指上,在心裏歎了口氣。


    同時有點幸災樂禍。


    為了不和西涼劍閣遇上宋懷竹堅持選擇遲到,連帶著他都遭受了一番尷尬。


    現在好了吧。


    因為是圓桌相鄰,剩下的兩個位置離朱鸞都挺近的。


    雪齋和尚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看著僵立在座位邊的宋懷竹,打定主意不開口。


    宋懷竹頓了頓,走到座椅邊準備坐下。


    下一刻朱鸞抬起頭,看向他。


    “你要坐這裏?”


    宋懷竹動作停頓,霧靄迷深的眸子凝視著朱鸞的眼睛。


    “沒位子了。”


    “去換。”


    這就是這兩人交談的主要內容。


    不知為何雖這少女麵無表情,但雪齋和尚卻覺得能猜到她在想什麽。


    因為她看上去……和當時不想和劍閣撞上要求遲到的宋懷竹一模一樣……


    嫌麻煩的眼神。


    朱鸞的意思很清楚。


    她參加天策會並不是為了坐在這裏迎接高台上女人們的注目禮。


    不過沒想到她表達的如此幹脆。


    雪齋和尚雖覺得對不起自己師兄。


    但此時此刻。


    他非常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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