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官員前來,核實朱鸞等人身份後,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這群少年人一眼。


    稷下學宮外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一團團散布在廣場上。


    那些聚在一起的士子們,都是一個州出身的鄉試首榜。


    同鄉同榜抱團,不管之前認不認識,這些年輕不年輕的士子們互相間早就打好了關係,稱兄道弟一派和睦。


    這是要踏入官場的人的基本素養,吏部官員看的多並不稀奇。


    但吏部官員沒想到這樣的情景,會同樣出現在徽州首榜士子中。


    徽州這一屆首榜,在整個大周都非常出名。


    別的不說,單年紀就獨樹一幟,鄉試首榜居然全被少年郎包攬,看的其他州學子紛紛咋舌。


    但今年最出名的,莫過於徽州文武首榜解元是個少女。


    在其他州士子眼裏,這對於徽州首榜其他士子來說,想必是莫大的屈辱。


    少年人本就最為自傲,更何況是少年天才,屈居女子之下,怎可容忍,必是滿腹怨氣。


    在吏部官員和其他州學子猜想中,那位徽州的女解元,在舉子中尤其是首榜舉子中,定是非常不受待見的。


    怎麽說都該一個人孤零零呆在牆角,被其他人厭棄,才符合她的身份。


    吏部官員雖受了自家的大人的嚴令,不得對這女子另眼看待,但多少存在些看熱鬧的心。


    準備在這女子孤立無援時前去安慰,之後也好向大人表功。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女子居然和其他首榜學子一起親密無間地前來。


    而那些本該清傲的少年天才們居然毫無芥蒂地和她交談。


    甚至呈現出隱隱環繞在她身邊之態。


    這景象簡直讓其他偷偷觀察著這邊的州的學子目瞪口呆。


    吏部官員也難掩驚訝,他們做官多年,不難看出,徽州的這些少年郎是真的把這女子放在了眼中。


    甚至話裏行間,居然有奉這女子為首之態。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這女子是解元,本來各州首榜在這種場合的確是文武解元帶隊……


    說起來這徽州的文武解元還是一個人……


    連牽製這女子的人都沒有……


    說到文武解元是一個人,本來愣愣看著朱鸞他們這邊的吏部官員一拍腦袋,看向身邊同僚。


    “澹州解元來了麽?”


    稷下學宮廣場前一靜。


    其中最小的那一團人神情有些尷尬。


    “那就是澹州的學子們,”司徒高義小聲道,“一、二、三……”


    “咦?這澹州人也太少了吧?”


    “的確,就算他們文武解元是一個人,但算起來還是少了三個人。”年華藏皺眉道。


    其他州的學子紛紛看去,形單影隻的澹州學子們不少臉都紅了。


    “其實也沒少多少,”一直沉默著的魚斯年突然開口,“和我們徽州人不是差不多麽。”


    “哎?”司徒高義怔了怔,環視了下四周,“但我們人來齊的話,應該比他們多。”


    正說著一個瘦高個的少年從馬背上幾乎是滾了下來,朝朱鸞等人走來。


    “啊,阿玄來了。”司徒高義道。


    徽州鄉試亞魁,白鹿書院楊玄。


    沒多久,和司徒高義他們不是一撥的剩下兩個武試經魁亞魁也到了,司徒高義一對比,發現和澹州隻差了兩個人。


    “對啊,我們不僅有文武雙解元,還有雙亞元,”司徒高義恍然大悟。


    “恭喜你想起來了,”魚斯年淡淡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澹州應該也是一樣,”他頓了頓道,“文武雙亞元。”


    朱鸞有些意外地睜大眼睛,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等少年們反應,廣場上響起吏部官員的高喊。


    “各州的人都齊了嗎?齊的州解元舉手!”


    學校軍訓點名麽……


    朱鸞默默地舉起了手。


    其他州也紛紛舉手,徒留澹州舉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大人,澹州解元和亞元都還沒來……”


    澹州經魁和亞魁的表情看上去都快要哭了。


    看來那位宗師大人真是坑人不淺。


    朱鸞同情地看向澹州的學子。


    “吉時就要到了,不可讓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久等,”吏部官員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大手一揮。


    “按照我剛剛說的順序先進場。”


    朱鸞也是剛剛聽說了這天策會的規矩,是貴人們先在殿裏入座,再一個個召見各州學子按順序上殿。


    這做法,和上朝似的。


    朱鸞一聲輕笑。


    不管她如何作想,在其他舉子激動的眼神裏,稷下學宮柱廊下的十六座大鍾被同時敲響。


    鍾聲莊重悠揚,所有人神情一凜。


    天策會正式開始了。


    “徐州首榜舉子進殿!”


    “荊州首榜舉子進殿!”


    ……


    ……


    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唱名,各州舉子魚貫進殿。


    下一刻。


    “徽州首榜舉子進殿!”


    來了。


    “走吧。”段立崢輕聲對身邊的朱鸞說道。


    “我們跟著你。”


    朱鸞怔了怔,輕輕一笑,轉身大步登上白石鋪就的台階。


    段立崢跟在她的身後。


    而段立崢的身後,跟著慕恪之年華藏等人。


    朱鸞就這樣,帶著新的身份,大步走進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宮殿。


    而就在她走入稷下學宮的瞬間,原本騷動的大殿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就是……”


    就在徽州被叫到時,大殿內就騰起了一股騷動。


    原本不少坐定的學子紛紛忍不住探出身。


    這是大周第一位女解元,第一次出現在全大周最優秀的舉子前。


    同樣也是第一次出現在,現如今的皇室前。


    一個女人,闖入純粹的男性力量的世界。


    這該是多麽滑稽的一幕。


    她必定恐懼不安連頭都不敢抬吧。


    不管能寫出什麽樣的文章使出什麽樣的劍法。


    她都是這裏的異類,理應遭受心裏折磨。


    所有人如此想著。


    人們以為會看到一個畏縮惶恐的小女孩,跟在男人的後麵哆哆嗦嗦地走進來,最好是連滾帶爬。


    所以他們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好奇和嘲諷。


    然而下一刻。


    大殿天井裏的光傾瀉而下。


    她從日光中走來。


    前路無從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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