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青年站起身,手輕輕點著下巴,看著地上的少女笑出了聲。


    “不是問名字,而是問怎麽稱唿?那不是我隨便說個什麽諢號都可以?”


    “您隨意。”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朱鸞心道。


    眼前的男子聽到她的答話不知為何笑得更加愉悅。


    “你果然很有意思啊,”青年笑夠了,俯下身,將朱鸞抱了起來。


    朱鸞一動不動任他擺布。


    她渾身還凍得僵硬在的,如果再在冰麵上躺一夜,就連她的血脈恐怕也要凍住了。


    青年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女子。


    “顏朔夜,我叫顏朔夜,你叫我朔夜即可。”


    說完他走上湖岸,將朱鸞重新擺放在了篝火邊。


    身下這次墊著的變成了堅硬的凍土,但和冰麵比起來,真是什麽都好了。


    而那個自稱顏朔夜的男人像是不怕冷一般重新走迴冰麵,走到一半,卻又繞了迴來。,


    “怎麽了?”朱鸞問道。


    “我已經報出了我的名號,那你叫什麽呢?”顏朔夜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朱鸞笑了笑。


    “我叫朱……玥,朱玥。”


    “朱玥?”顏朔夜問道,“哪個玥?”


    真是個麻煩的男人。


    朱鸞指了指夜空,“王字旁加那個月。”


    “是嗎?”顏朔夜露出足以讓所有世家貴女迷醉的笑容,“天上的月亮,和我的名字很配呢。”


    “是嗎?”朱鸞微微一怔。


    同時她在一瞬間,明白了這個男人名字的寫法。


    八月朔日,日月交會。


    顏朔夜說完這句話重新踏上冰湖。


    “顏公子,”朱鸞在後麵喚道。


    “嗯?”顏朔夜迴過頭來,“不用加公子,直接叫我朔夜即可。”


    麻煩的男人。


    “朔夜……公子,”朱鸞本想改口,但總覺得這裏妥協了之後會有更麻煩的事。


    “是你把我從冰湖裏救上來的?”她問道。


    顏朔夜聽見稱唿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頭,但看著眼前少女沉靜的表情再次露出笑容。


    “的確是我把你從那個洞裏撈上來的。”男子看向湖麵。


    朱鸞隨之望去,隻見離岸邊十丈左右一個一人寬的冰洞。


    為什麽在那樣一個地方有個冰洞?


    朱鸞將疑問藏在心裏,笑了笑。


    “那真是感謝公子的恩情了。”她認真地說道,篝火映著少女的麵龐,看上去一臉真誠。


    “嗯,”顏朔夜點頭,隨後走到冰洞邊。


    “公子?”


    這大半夜的是要幹嘛?


    然而不等朱鸞出聲,隻見顏朔夜站在冰洞邊叉腰往裏麵看了一眼,一把扯下紮在腰間的衣服。


    朱鸞眼前一花,隨後隻見那男人手一揮,外衣卻劈頭朝躺在地上的朱鸞飛來,正要將將蓋到她的臉上之時——


    朱鸞一聲不響地舉起已經恢複知覺的右手,抓住那件油光水滑的男子外衫就往身邊的篝火扔去。


    “喂!”顏朔夜愕然瞪大眼睛,足尖一點,像是能在冰麵上滑行一般,倏然掠至朱鸞身邊,伸手一撈,挽救了自己即將葬生火海的外衫。


    “你就那麽喜歡看我不穿衣服的樣子嗎?”顏朔夜站穩腳步,穩住唿吸看著朱鸞微笑道。


    朱鸞也微笑。


    “抱歉,我沒有注意,還以為是其他什麽東西,”朱鸞道,“剛剛那純屬條件反射。”


    “反射?”顏朔夜疑惑,“你還真是喜歡說些奇怪的詞。”


    “不過……”他看了一眼朱鸞靠近篝火的右手,“你這恢複速度真是驚人。”


    “篝火很暖和,”朱鸞懶懶道,“所以公子你這是準備做什麽?”


    大晚上不烤火脫光去跳湖?


    如果不是這人把她從湖底撈出來,朱鸞倒也懶得問。


    “當然是去找切玉了,”顏朔夜理所當然地說道,理直氣壯到仿佛此時不做這件事簡直天理難容。


    好吧,所以切玉是什麽?


    不等朱鸞開口,顏朔夜確認將外衣擺放在了她夠不著的地方,隨後再次掠至冰洞邊。


    噗通一聲,男子消失在了洞口。


    跳下去了……


    朱鸞麵無表情地看著深不見底的冰洞。


    世界恢複了平靜。


    她默默地轉動眼珠,隻見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和荒涼。


    這裏的湖岸本就遠離車馬道,想來也不會有人經過。


    淡淡的月光照在晶瑩的冰麵上,湖水敲打冰麵的水聲襯的四周更加安靜。


    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朱鸞靜靜地躺在地上,一邊聽著身邊篝火的燃燒聲,一邊等待著自己解凍。


    她不斷地嚐試活動身軀,檢查知覺恢複的情況,偶爾想想在她麵前跳進冰湖的男子。


    這將自己救上來的男子行為實在是奇怪。


    不過不是這樣的人也無法將她從湖底撈上來吧。


    朱鸞想起湖底的最後一場廝殺,和她在失去知覺前一刻看到的畫麵,微微眯起了雙眼。


    先恢複知覺的是右手,然後暖意順著小臂而上,肩膀,腰腹,雙腿,腳尖。


    不知過了多久,朱鸞感到腰背和腿腳都恢複了知覺。


    她側頭看了一眼依然靜悄悄的冰洞,心中舒了口氣。


    看來她可以不發生任何衝突的離開了。


    朱鸞深吸了口氣,正想坐起。


    下一刻,冰洞邊突然傳來嘩啦一聲,一個雪白的身影破水而出。


    湖水從他潔白無瑕的身體上滾落,化作晶瑩的冰珠劈裏啪啦滾落到冰麵上。


    這時機,還真是剛剛好啊。


    朱鸞已經微微抬起的上身不動聲色地躺了迴去。


    月色下,她眯眼一看,隻見男子的手上提著兩條大白魚。


    朱鸞不禁扶額。


    原來如此。


    白魚如切玉,朱橘不論錢。


    看來這就是顏朔夜口中的切玉了。


    原來是這湖底的白魚……


    朱鸞對這個沒有研究,也不知這是什麽品種,卻隻見顏朔夜臉上揚起開心的笑容,光著身子朝她……篝火邊走來。


    “這就是切玉?”朱鸞保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問道。


    “是啊,”男子看上去心情極好,蹲下身將白魚提到朱鸞眼前,“每年隻有在這個時節,在這個地方的湖底才能找到。”


    那倒是很難得。


    “那真是恭喜你了,”朱鸞道。


    她用右手慢慢撐起半邊身體,“朔夜公子,再次感謝你之前的仗義出手,日後有機會定會迴報。”


    “小女子還有要事要辦,這裏就先告辭了。”朱鸞道。


    顏朔夜臉上的大笑漸漸變成神秘莫測的微笑。


    “你想要離開?”男子微笑道。


    “可是我之前剛為你殺了一個人,你現在就想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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