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小姐贏了?


    那個女子真的贏了?


    台下聽清段立崢說了些什麽的修行者瞪大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原本安靜的人群再次爆發出尖叫。


    之前猜測是一迴事,聽段立崢親口說出這句話,那衝擊力又是另一迴事。


    民眾們原本被之前的場麵嚇的一動不能動,現如今終於重新活泛起來,議論聲甚囂塵上。


    “怎麽迴事?段二公子怎麽就認輸了?”


    “不是認輸,段二公子是說朱九小姐贏了而已,肯定是因為他現在受傷過重不得已而為!”


    比起爭吵不休的民眾,更多的高階修行者則是保持了沉默。


    他們自然能從之前兩人出的那一劍裏感覺出不一樣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的確存在的某些意味。


    這個沉默保持了很久。


    直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了不起。”杜昊乾站在人堆裏道,身邊的木心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認出杜昊乾的修行者紛紛側目,目光隨著杜昊乾看著台上的兩人,不知這位來自神都大官,到底是在誇讚哪一位。


    “這兩人……實在是……”大槐樹下少年們也看著台上的兩人。他們不是有意保持沉默,而是實在找不到話說。


    洪山憋了半天,才看著台上的段立崢和朱鸞憋出一句話來。


    “這兩個人,靠的也太近了吧?”


    他剛說完就收到了身邊梁子涼鄙視的眼神。


    洪山努力瞪了迴去,但他真的覺得他的問題提的很中肯。


    戰鬥已經結束,演武台周圍的欄杆碎了個幹淨,連擋住的樹都全斷了,一片廢墟裏段立崢和朱鸞的聲影看著就格外顯眼。


    段立崢躺在地上,這沒什麽,但很明顯的是,少年的頭枕在朱鸞的膝上。


    李文曜皺了皺眉,心中不適,也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妥。


    “這兩人在幹啥呢?”洪山無語地問道,“段立崢那家夥爬不起來了?”


    “就算爬不起來他不會叫人幫忙啊?”


    梁子涼白他一眼,“朱姐姐和立崢哥哥之間有婚約,這又怎麽了?”


    不是,就算有婚約,這兩人之前打的六親不認的,怎麽轉眼間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比對戰開始前離的還要近了?


    而且這……這可是那個段立崢!


    那女人怎麽樣洪山不知道,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能看到那個木頭一樣的段立崢安靜地躺在女人身邊的一天。


    這可真是……


    原來生死對戰可以促進未婚夫妻的感情?


    洪山正想調笑幾句,卻隻見台上兩人,低頭交談了幾句,朱鸞彎下腰,像是偷偷拿出了什麽。


    即便隔的那麽遠,他都能感覺到段立崢在看到那個東西時,一瞬間的僵硬。


    那是什麽?


    ……


    ……


    朱鸞和段立崢兩人之前的確在交談。


    在段立崢說完那句話後,朱鸞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後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剛剛那個算是意外,”朱鸞看著段立崢道,“其實……”


    “其實如果要真的搏命你早就贏了。”段立崢打斷她道,“隻不過你有太多東西要顧忌。”


    她隱藏的東西實在太多,隻憑他一人並沒有辦法讓冰山露出水麵。


    單看她在麵對危急時刻的反應,段立崢就明白她實際的手段多了去了。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但在看到她真實的世界後,段立崢連心中最後的一絲芥蒂也消失了。


    “你我都是修行者,就都應該明白,”段立崢看著她,“這個世上沒有偶然,有的隻是必然。”


    她遠比他了解的更好。


    他輸的很甘心。


    連道心都不會受到影響。


    “這樣啊,”朱鸞看著躺在膝上少年清澈透亮的眼睛,有些怔楞地問道,“我真的贏了?”


    段立崢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千真萬確。”


    朱鸞聞言微微笑了起來。


    這次換段立崢有些怔楞。


    看她淡淡的笑心就變得很平靜。


    自己果然如洪山所說……是沒救了。


    但下一刻段立崢就平靜不了了,因為少女在自己的口袋裏摸索起來,掏出了一個他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口袋來。


    陌生是因為上次看到它,這個口袋還是完整的,此時卻隻剩下了一半,從裏麵露出皺巴巴一截紅紙,顯得越發寒酸。


    這是……


    少女的動作很隱蔽,但除了槐樹下的少年們,還被一個人捕捉到了。


    “哎喲,段夫人這是怎麽了?”在距離演武台有段距離的,精心搭就的一排觀景棚子裏,中年婦人們大驚小怪的聲音傳來。


    “二公子的傷沒事吧?怎麽段夫人這手都在抖啊?”


    旁邊其他命婦,看著注視著演武台身體顫抖的秦氏,有些擔憂地問道。


    秦氏遲遲不願將千裏眼放下,有些勉強地說道,“沒事,我就看看。”


    “段二公子境界高深,肯定不會有事的,”其他命婦寬慰她道,“至於這功名嘛……”


    婦人們的臉色有些古怪,最後還是笑著道,“我們真是比不得段夫人命好,”其他命婦掩著嘴,“這解元啊,不是您兒子的就是您媳婦的……”


    “您啊……怎麽也不用擔心是不?”


    不是我兒子的就是我媳婦的?


    秦氏捏著千裏眼的手攥的發白,這是什麽話?


    她聽得耳邊那些刺耳的笑聲正想反駁,卻沒想到一抹熟悉的紅色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


    秦氏心頭一跳。


    這難道是……


    那個被她和女兒嘲笑許久的荒唐約定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那個丫頭……當初難道是說真的?


    “約定?”此時此刻,段立崢看著朱鸞手心的紅紙難以置信地問道。


    “對,”朱鸞笑起來,“當初我和你母親有約定,”她說道,“如果我在鄉試大比贏了你,就解除和你的婚約。”


    朱鸞把手裏的婚書朝他那裏推了推,“然後把婚書還給段家。”


    贏了他就解除婚約?


    他好像聽說過,又好像沒有聽說過。


    段立崢絞盡腦汁才想起來,好像有一次,段芷雲在嬉笑怒罵中,把這件事當做笑話和他說過一次。


    段立崢怔怔看著少女手心的婚書,不知說什麽是好。


    那……


    居然是說真的?


    段立崢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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