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會如此……”


    在朱鸞連續拔劍斷掉宋雪鬆所有劍路的時候,觀景台上大人物們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朱鸞擋下上百劍,才有人難以置信地出聲。


    即便是不了解神詭劍來路的神都武官,此時都能明白這場對戰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在看到那兩人的劍無數次碰撞後,不得不承認,場麵看似焦灼,但戰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應該是巧合罷……”銀甲衛遲疑道,“真的能做到這樣的事嗎?”


    “在那之前,首先是誰會去這麽做,”杜昊乾目光沉沉。


    他也幾乎從未見過,這樣破解劍法的方式。


    如此變化多端的劍法,誰會第一時間去想摸出所有劍路以備後招?


    更何況還是用那樣的方式。


    連他都被騙到了,還真以為那女子是一開始陷入了劣勢。


    “但就算封住了劍路,也不過是防守,”這時有武官小聲道,“這樣如何分出勝負呢?不過是離不開劍鞘的拔刀術而……”


    眾所周知拔刀術是被動的招式,主動進攻很難取得優勢,而現如今宋雪鬆自然不可能近身……如果這樣耗下去,誰勝誰輸還……


    下一刻,朱鸞就丟掉了刀鞘。


    武官的神情變得非常精彩。


    高台下段立崢睜大了眼睛。


    朱鸞抽劍這可是稀奇事,這個舉動直接引起了台下民眾的高唿。


    考生們緊緊盯著台上,從未覺得一個拔劍的姿勢居然能如此扣人心弦。


    隻不過這個女子沒有給人評論和驚唿的時間。


    果然她還是她。


    朱鸞身法驟變,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還是那樣的劍。


    真的快!


    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


    所有看過她與梁子涼對戰的人都有心理準備,明白這個女子反守為攻那一刻的劍有多快。


    而段立崢直接聽到了不遠處梁子涼倒抽一口涼氣,看來是迴憶起什麽不好的迴憶了。


    洪山瞪大眼睛。


    她拿著鐵劍尚且能做到那麽快的速度,現在手持赤子劍肯定……


    嗯?


    就在此時,已經瞬間掠至宋雪鬆身前的朱鸞卻側身旋轉,往左側踏去。


    不是正麵?


    之前對戰梁子涼時,朱鸞隻是執劍向前刺去,正麵當胸,無比直接。


    但此時,她卻沒有選擇正麵,而是最終出現在宋雪鬆的側麵。


    “那是當然了,宋雪鬆手裏還有半把短劍,”麵對洪山不解的眼神,段立崢無奈地解釋。


    梁子涼低下頭。


    想起自己至始至終沒能拔劍的那一戰,真的是心理陰影。


    不管是側麵正麵,朱鸞已經來到了宋雪鬆近身。


    這次宋雪鬆的劍光再也沒能劃破全場。


    因為少女已經在劍光裏。


    居然是想近身戰?


    在如此大的境界差下?


    宋雪鬆出離憤怒,提起手中短劍,拚著被刺中的風險割向朱鸞咽喉!


    高台上再次響起聲響,但這次不再是劍擊聲。


    噗嗤一聲,落到實處的聲音響起。


    再然後是比之前更為尖銳的碰撞聲。


    這是金屬的聲音,是實打實的,劍與劍的碰撞。


    風卷過,驟雨停。


    眾人瞪大雙眼,原本難解難分的兩人身影分離。


    宋雪鬆飛速後退三丈有餘站定,而朱鸞神色不變站在原地。


    此時他半邊的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


    這讓沒有看清這兩人對戰過程的民眾都明白了。


    朱鸞的劍已刺中宋雪鬆肩頭。


    這是宋雪鬆在這次鄉試中第一次受傷。


    身邊響起女子的尖叫聲,洪山嫌棄地看了站在段立崢身邊的宋玉雪一眼,心想原來大家閨秀是這麽吵的嗎?


    但在如此緊張的對戰中他實在沒時間再去關注這種小事,碰撞聲再起,他隻覺眼不夠用,再次緊盯。


    這個女子這種單純的劍真是可怕。


    朱鸞依然站在原地,但實在是很難判斷出她是否身上再增新傷。


    “沒有,”此時出聲的居然是年華藏,“雪鬆的劍……短了。”


    洪山睜大眼睛,宋雪鬆大吼一聲,再次朝朱鸞撲去。


    兩人再次短兵相接。


    隻見宋雪鬆旋身斜刺,以一記看上去絕妙的劍法,直接格開赤子劍,再次刺向朱鸞的咽喉。


    而洪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子像是事先計算好的一般仰頭,短劍劍茬從她咽喉上擦過,同時手腕翻轉,赤子劍再次劃過宋雪鬆胸口。


    宋雪鬆再中一劍。


    可怕的撞擊聲和真元相衝引起的氣流填充整個高台,兩人以招換招,短兵相接。


    眼前少女的應對方式是洪山沒有料到的強硬直接。


    即便受到宋雪鬆的真元衝擊,少女臉色有些發白,但宋雪鬆的臉更慘無人色。


    他身上已經都是血。


    一寸短一寸險。


    說的就是宋雪鬆現在的情況。


    宋雪鬆即便劍已斷,但境界實在是高,強大的真元壓製能帶給眼前少女絕對的衝擊,換做其他的儀天巔峰,在宋雪鬆這般不計後果的爆發下,恐怕早就身受重傷無力再戰。


    但台上的少女沒有倒下。


    之前身中數劍都沒有倒下,應對反而更加強硬,竟像是想和宋雪鬆拚劍到底的姿態。


    而在拚劍中,眾人終於發現,她總是能險之又險地避開宋雪鬆的劍,而她手中的劍卻能準確無誤刺中對方。


    年華藏麵無表情地說道,“斷劍的長度不可能刺中她。”


    “一切一開始都計算好了,”此時五曲隱屏峰的半山腰的亭子裏雪齋和尚念了一聲佛號,


    神情有些複雜。


    在他看來,無論是拔刀術斷幻劍,還是看破神詭劍的劍路,都不是最令人驚訝的。


    最可怕的事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掌握在這個女子手裏。


    一開始的斷劍,破招,再到最後一步的拚劍。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女子的計算中,無論宋雪鬆的劍招再精妙,比平素練劍明顯短了一截的斷劍無法碰到她,而先期耗損太過的真元也無法完全全場壓製。


    正如她所說。


    在幻劍劍斷的那一刻,就在注定宋雪鬆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她已經做好所有準備。


    局已布好。


    她說的真是真話。


    這個女子的戰鬥。


    一開始就是一環套一環。


    雪齋和尚再念一聲佛號。


    到底有多少人能看出來。


    最可怕的,是這份掌控力。


    ……


    觀景台的大人物們也保持著沉默,雖然隻是登極境以下修行者的戰鬥,但這個女子所展現出來的遠超年齡的冷靜與意誌,讓他們此時真的找不到能說的話。


    杜昊乾沉默著,眼中有一絲動容。


    但同時他也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


    究竟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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