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藏一直堅持最好的修行者要用最好的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對於那些想要彰顯自己的能力,故意用些普通的劍的修行者,他也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而整個太平山房的人都知道,年華藏現在的配劍是他在拿到縣試案首的時候,郭教習賜下的寶劍。


    此劍名喚逆鱗,是太平山房的鎮山之寶,傳說太元朝開國皇帝斬蛇用的就是這把劍,是一把無上鋒利的利刃。


    據說此劍自帶戾氣,隻消碰破一點油皮,都能傷到對方內裏的經脈


    孟姓少年兩股戰戰,但還努力著讓上半身的顫抖不要太劇烈。


    他甚至不敢偏頭,就怕誤觸到脖子邊的劍鋒。


    剛剛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他什麽都沒看清,原本站在廊下的年華藏就已經站在他的麵前,手中劍已出鞘。


    既然年華藏站在他的麵前,那意味著……那把逆鱗劍,現如今就架在他的脖子邊。


    這個認知讓孟姓少年差點嚇的撲通一聲跪倒。


    他強行提氣,才沒讓自己癱軟下去。


    “首席師兄,你這是做什麽……”少年被嚇的一動不敢動,言語中全是委屈。


    周圍其他的學子都被驚到了。年華藏對太平山房感情極深,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對後進的師兄弟都多有照顧,無人料到他會突然發難,都湧到了兩人身邊。


    “孟茂才,你小子犯什麽事了?”


    “年師兄,有話好好說,孟茂才這小子膽子小,你還是把逆鱗放下吧。”


    也有學子轉頭,求助地看向站在廊下的郭教習。


    郭教習負手而立,隻是麵無表情看著草地上的場景,似乎打算對年華藏的任何舉動都聽之任之。


    因為年華藏的舉動就是他的意思。


    年華藏總是能在他出手前發現他的意圖,總是會代他完成,即便年華藏自己沒有興趣。


    “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年華藏冷眼看著孟茂才。


    逆鱗劍往下壓了壓,孟茂才脖子上繃出了青筋,額角有冷汗滴落。


    “首席師兄,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早上就是和以前一樣來了書院……衣服上沾的不過是老鼠血……”孟茂才一邊牙關打戰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看上去可憐兮兮。


    平素護短的年華藏卻不為所動。


    “你看到什麽其實不重要,”年華藏淡淡道,“但道行不夠,還是別想著胡說八道。”


    他頓了頓,“你腳邊的血,是人的血。”


    周圍頓時嘩然,孟茂才渾身一抖,眼中透出絕望。


    年華藏繼續說道,“我平素待你不薄,但太平山房不需要在師長麵前還謊話連篇的小人。”


    話說完,他閉了閉眼睛,手中微動,手中的劍也動了。


    孟茂才原本就煞白的臉頓時更白了,簡直是麵無血色,大聲喊道,“我說,我說,首席師兄你別動,別動劍!”


    年華藏手停下看著他。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首席師兄在那的話,恐怕也會那麽做的,”孟茂才囁喏道,“畢竟說起來首席師兄你才是最討厭她的人……”


    “她?”年華藏心底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就是那個女人,”孟茂才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情,“之前我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有輛馬車停在那裏,有一群黑衣人像是在和什麽人打鬥。”少年說道。


    年華藏臉色一黑,盯著孟茂才,“然後呢?”


    “然後我就來書院了,”孟茂才理直氣壯地說道,“首席師兄,你還是把劍放下吧,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什麽都沒做?”年華藏放下劍,看著眼前的少年,“什麽都沒做?”


    逆鱗一離開,孟茂才立刻往旁邊平移了一步,如蒙大赦,一邊喘氣一邊道,“對啊。”


    他自己都覺得晦氣,隻是想要轉換下心情走了不常走的路,誰知道快到的時候碰到一群黑衣人在圍著一輛馬車打殺。


    他原本以為會被發現,結果發現那群人隻對馬車裏的那個女人感興趣,就趕緊從旁邊走開了。


    沒人追上來他還舒了口氣,就是沒想到,居然有染血的雪花飄到了他腳邊,染到了衣服上。


    “喂,孟茂才,你這還算男人嗎,也不知道搭把手啊!”旁邊有學子叫道。


    但眾人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多緊張。


    “那可是縣試武試的案首,被那些小嘍囉圍攻又算什麽,”孟茂才梗著脖子道,“我這點水平,上去也是拖案首大人的後腿。”


    孟茂才笑嘻嘻道,“首席師兄你那麽緊張幹嗎,讓那個女子吃點苦頭也沒什麽不好嘛。”


    沒想到自己心裏的猜想居然是真的,年華藏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也許是看到年華藏的臉色不對勁,孟茂才連忙繼續道,“我都看了,就五個人,英國公府還有暗衛在,絕對沒事的。”


    沒事的?


    迴想起剛剛聽到的那聲離得極遠,但在修行者耳中無比清晰的長嘯,年華藏心裏的感覺更加不妙了。


    他對那個女子的安危沒有興趣,覺得她那樣狂妄自大不知收斂的女人,受到報應也是正常的。


    但為什麽哪裏不發生,偏偏發生在來太平山房的路上。


    像是在印證他之前不好的預感,身後突然傳來郭教習的聲音。


    “華藏,你去看看,去迎一迎你師妹。”


    “啊?”年華藏轉頭,看著廊下神情嚴肅的郭教習。


    “這種天氣,去的人多反而危險,今天來的人你的境界最高,你一人去看看,發生意外也好脫身。”他的恩師如此說道。


    郭教習一臉凝重,“希望我猜的不是真的,如果真的碰見比你境界還要高的人,記得見機行事,不要莽撞。”


    比他的境界還要高……


    年華藏的臉更黑了。不是,居然還要他去接那個女人?


    雖然他對孟茂才這種慫貨的舉動也看不起,但他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和那個女人有所接觸。


    畢竟上個書院都能遇到這種事,這個女人果然是瘟疫。


    “我知道你不願意,”郭教習道。


    年華藏施禮,“弟子並不是……”


    “也許沒什麽大不了,真發生了什麽你搭把手就可以了,”郭教習道,“她畢竟是你的師妹,不能就這樣任她自生自滅。”


    年華藏收劍入鞘,低下頭,歎了口氣。


    “學生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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