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棚裏待上一整天,中間沒有休息的時間,雖然比不上像是會試好幾天的連考,但絞盡腦汁寫上那麽些文章,還是在功名前途的壓力下,對考生的心理體力都是一個考驗。


    之前出來的考生,連交白卷的都是一臉菜色,但這個推門而出的少年,臉色如常,整個人看上去輕鬆自在。


    圍在考棚門口的眾人,還以為又是個作弊或者是交白卷的,原本興趣缺缺,結果看到這個少年,有人眼前一亮叫道。


    “這不是司徒少爺嗎!?”


    “不愧是司徒少爺,這麽快就寫完了!”


    這下圍在外麵的人放下心來,紛紛大聲道喜,這次遇上的可是真家夥了,不怕道錯喜。


    司徒高義臉上露出謙遜的笑意,欣然接受了眾人的賀喜。


    人群中有人喊起來司徒少爺定中案首,氣氛一時十分熱烈。


    “哪裏,哪裏,大家客氣了,”司徒高義笑著拱手。


    “高義那家夥,看來考得不錯。”茶棚裏,魚斯年看著考棚處的動靜,笑了笑說道。


    “是啊,”段立崢看著不遠處,一臉謙遜的彎腰拱手的司徒高義,實則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下去,也笑了起來,“他要是再不參加縣試,我簡直都成了罪人了。”


    “有什麽打緊,有洪山陪著他呢,”魚斯年淡淡道。


    洪山和司徒高義一樣,也一心想要拿到縣試的案首,遲遲沒有參加縣試。


    “再說他們那是和自己較勁,”魚斯年道,“縣試的案首有什麽好爭的,”魚斯年看了一眼段立崢,“等到鄉試的時候……”


    段立崢笑了笑,“看來今年大家都能一起參加鄉試了。”


    “是啊,”魚斯年道,“洪山那家夥五天後也會參加武試。”


    “是嗎,洪山也準備好了啊,”段立崢道。


    “你都要參加鄉試了,他們不可能一直準備下去,”魚斯年道。


    “希望他們的心願能夠達成,”段立崢道,“如果能在鄉試中和兩個案首較量,想必也是很有意思的體驗了。”


    “能和兩個案首較量是肯定的,但這兩人這次到底能不能成為案首……”魚斯年在“這次”兩個字上著重了一下,側頭看著段立崢的眼睛,“二公子怎麽覺得呢?”


    段立崢沉默了一下,看了眼不遠處誌得意滿的司徒高義,“高義和洪山早已爐火純青,肯定能取得上等的成績,這次縣試徽州境內我所了解的學子,能及得上這兩人者鮮矣。”


    魚斯年眯著眼睛看了眼段立崢。


    “是啊,”魚斯年點頭,“我也這麽覺得,畢竟是徽四院的首席。”


    “不過這次的縣試……”段立崢沉吟道,“本來國試就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結果未可知啊。”


    “不確定因素啊……”魚斯年重複了一遍。


    兩個男人坐在那裏,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那個不確定的因素是什麽。


    “我真的很好奇,她會走到哪裏。”魚斯年突然道。


    “我好奇的是另外的事,”段立崢看了一眼魚斯年,“隻是一場鬥詩而已,詩詞和製藝不是一迴事,難道魚公子覺得她有能力威脅到高義的位置嗎?”


    兩人絕口不提那個她是誰。


    “誰知道呢,”魚斯年道,“武試我不懂,不過一場演招而已,不知道二公子覺得她在武試裏,能贏上幾場呢?”


    段立崢再次沉默了。


    “我也不清楚,”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


    這是實話,因為除了最後那一招,她從始至終連本門武功都沒有露過。


    深淵之下到底藏著什麽,他居然無從知曉。


    就在兩人間陷入沉默時,不遠處的司徒高義終於寒暄完了,走到了茶棚邊。


    “真是稀奇了啊,”司徒高義人未至聲先到,少年爽朗的笑聲傳過來,“你們倆居然坐一起。”


    段立崢和魚斯年站起身來,向他道喜,“這次的題目怎麽樣,看你這樣子考得不錯,”魚斯年道。


    “中規中矩吧,”司徒高義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頭,“至於我考的嘛,等放榜那天,你們拭目以待吧。”


    “這小子。”段立崢和魚斯年笑起來。


    “話說立崢在這我能理解,斯年你一個天泉書院的秀才在這幹嘛呢?你親戚參加縣試啊?”司徒高義問道。


    “我們書院有學子參加。”魚斯年隱晦地說道。


    “你們書院,什麽學子重要到要首席來送?”司徒高義皺起眉頭,看了眼眼前並肩而立的兩人,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指著段立崢,“難道是那個……是立崢的那個……不對是你家先生新收的那個……”


    看著眼前突然語無倫次的少年,魚斯年無奈地點頭,“應該就是你想說的那位。”


    “果然,”司徒高義扶額,“我在考場裏看到她簡直嚇了一跳。”


    段立崢笑了笑沒有說話。


    “真是稀奇,”司徒高義迴頭看向考棚大門,在他之後逐漸有不少學子提前交卷引得讚歎和豔羨,不過就是沒有看到那個女子的身影,“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她行不行啊?”


    不遠處的高台上,也有人在關心著考棚內。


    南山先生坐在竹椅上,將千裏眼放到眼前,看著考棚內的場景。


    朱鸞一整天六個時辰坐下來,姿勢沒大有變,偶爾抬頭看看場中樹立的滴漏,嘴角帶著不變的笑意,提著筆不緊不慢地寫著。


    她身邊座位已經空了不少,不斷有考生交卷,但她依舊氣定神閑,看來對於提前交卷的風頭沒有興趣。


    直到暮色降臨,考試結束的鑼聲響起,朱鸞抬起頭,舒展了一下身軀,將手中的試卷交給監考官,和同樣沒有提前交卷的朱戎一起,混在考生的人流中走出了考棚。


    考棚一下空了下來,隻剩下監考官和衙役們整理著試卷,就在這個時候,高台上的宋明軒站了起來,說要事要迴官衙中了。


    高台上的眾人紛紛放下千裏眼,起身送行。


    南山先生正想放下手中的千裏眼,突然在視野裏,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了考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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