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有暮雲樓的侍者敲門,送來了上一場贏家們的贏錢。


    天字閣裏洪山年華藏等人都有下注,但拿到最多的當然是下注了一萬兩的朱鸞。


    扣除掉之前下注的一萬兩還有幾千兩銀子。


    “也挺能贏錢的,”朱鸞看著手上的銀票,中肯地評價道。


    所以到底是把這個未婚夫當成了什麽。


    洪山司徒高義等人心道。


    “沒你能贏錢,”一旁晉陽公主說道,“還是你自己下場贏得多。”


    朱鸞點點頭,隨後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晉陽公主看著朱鸞,意有所指地說道,“如果是想要去……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什麽太早了?


    年華藏等人注意著這邊女子們的一舉一動,隻覺得現在這兩個女子像是在打啞謎一般。


    “遲早都要對上的,”朱鸞抬頭望向窗外,“而且他的劍法……”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晉陽公主蹙起眉頭,“的確是令人在意,但以你現在的境界……”


    “正是因為如此才需要確認,”朱鸞認真地說道,“他比我想象的要強一些。”


    縣試之後緊跟著就是鄉試,她沒有什麽時間可以浪費,一定要參加這次的鄉試。


    縣試無所謂名次,但三元及第是從鄉試開始算起。


    所以她沒有選擇,她隻能拿第一名。


    而在這條道路上,她一定會遇到段立崢。


    朱九小姐和段二公子,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妻。


    可朱鸞和段立崢,是對手,是敵人。


    這才是他們兩人之間真實的關係。


    就段立崢目前表現出的力量來看,區區儀天境的自己和他之間此時有著巨大的天塹。另外朱鸞還懷疑段立崢隱藏了一部分什麽。


    她想要看到這部分。


    她也需要在鄉試開始之前看到這部分。


    所以縱然飛蛾撲火,現在的機會她也不能放過。


    朱鸞拿起了侍者之前給她放到桌麵上的酒杯。


    因為在沒有定下挑戰者之前,都是挑戰者給自己下注,所以此時閣內的其他人終於意識到她要做什麽。


    “朱小姐……你是想要下注嗎?”司徒高義看著朱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朱鸞點點頭。


    “可,現在下注隻能下給自己,如果是想要給二公子下注你要等到挑戰者選出來……”少年遲疑地說道。


    “不給他,”朱鸞笑了笑,“自然是為自己下注。”


    原本矜持地低頭喝茶的年華藏洪山李文曜等人霍然抬起了頭。


    連一直對朱鸞沒有好眼色的段芷雲,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想下場挑戰二公子?”年華藏眯起眼睛,冷冷問道。


    朱鸞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抬腳朝門口走去。


    “你這個自不量力的女人,莫不是指望立崢為你手下留情?怎可無恥到……”年華藏看朱鸞沒有迴話,意識到自己的猜想居然是真的,忍不住開口斥道。


    可迴答他怒濤般斥責的是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沒有說出的話被噎住,年華藏的眉頭緊緊皺起。


    ……


    ……


    樓下的高台上,賭注已經加到了一萬三千兩,各個包廂唱注的侍者已經換了一批,但新侍者的嗓子也已經嘶啞了不少。


    高台上,司儀看著站在原地耐心地聽著下注的段立崢,笑著道,“沒想到今年的下注如此激烈,二公子真是處變不驚啊。”


    “許是有段時間沒有迴來的緣故,”段立崢笑了笑,“承蒙大家厚愛。”


    “真期待這場的挑戰者會是誰,”司儀說道,“明知會輸還下如此之高的注,這可不是厚愛才能做到的。”


    “武道之途,沒有什麽一定會贏會輸的說法,”段立崢平靜地說道。


    司儀愣了下,隨後笑起來,“二公子也太過謙了,隻要您拿出真本事,誰能贏過您?”


    段立崢笑了笑,正想答話,原本此起彼伏的下注聲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難道結果出來了?”司儀探頭,四處張望,“到底是誰……”


    他的話戛然而止,神情古怪地看向樓梯的方向。


    “怎麽了?”段立崢也發現了氣氛的詭異,隨著司儀的視線轉身望去。


    然後他看見了,那個讓場麵瞬間陷入寂靜的原因。


    在樓梯上,原本川流不息的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在人群的間隙裏,那個女子正一階階走下來。


    無數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投到了她的身上,周圍於是安靜了下來。


    看著這樣的場麵,段立崢突然有些感慨。


    在她上一次走下這個階梯,前往司馬浩身前的時候,無人注意到這個小女子。


    而她第二次走下這個階梯的時候,已無人不曾注意到她。


    不過同時,也有不少人的視線投到了他身上,還帶著一言難盡的複雜。


    段立崢的心情也很複雜。


    準確的說,他現在有點緊張。


    完全心靜如水的人是不存在的,或者說這樣的人反而不能成為優秀的修行者。


    在天策書院裏,和那裏的人進行的每一場比試,他都是緊張而嚴肅的。


    但是在老家徽州,他很少緊張,所以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情緒。


    這種緊張的情緒,已經不是今天第一次出現,在上午文鬥的時候,在兄長下注的時候,在司馬浩撲過去的時候,在黑衣老者出手的時候,他都曾經緊張過。


    而所有這種緊張和焦慮的異常情緒,一切的源頭都是她。


    他以為她會和之前一樣,哪怕不像是個普通女子那樣,哪怕又高額下注也無妨,但會坐在包廂裏,看著他的武鬥。


    但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她走了下來。


    她來了。


    觀戰的話,在包廂裏就能看的很清楚。


    段立崢沒有忘記,她在是他的未婚妻之前,是個修行者。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那麽她的到來意味著什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沒想到,從正麵看著她走過來的感覺是這樣的。


    和之前他在樓上看到的一模一樣,不疾不徐,來的悄然無聲。


    如同一股清風,徐然而至,一步步走到了高台之下。


    然後她仰起頭,他低下頭。


    這一刻,段立崢在高台上看著她。


    她看著高台上那個看著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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