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側目。


    “進來吧,”朱鸞道。


    侍者走進來,徑直走到朱鸞麵前,將四張銀票遞給她,恭敬道,“朱九小姐,這是地字閣一貴人托我轉交給你的銀票。”


    朱鸞在眾目睽睽下接過銀票,清點了一下,微微蹙起眉頭,抽出最上麵一張道,“多了一張,應該沒有這麽多。”


    “是這樣的,”侍者含笑解釋道,“我們大少之前說了,暮雲樓不從地字閣一貴人贏的錢中抽成,所以最後折算出來比尋常客人要多一些。”


    “居然能讓雁過拔毛的暮雲樓不從中抽成,”司徒高義在一旁不禁咋舌,“這位地字閣一貴人到底是什麽人呐?”


    暮雲樓的包廂,最不缺的就是達官貴人,連一方巡撫的公子在這裏都撈不著什麽好處,其他底蘊深厚的世家公子們雖然能得到禮遇,但該抽成的還是得抽成。


    眾人紛紛看了一眼在一旁麵色如常的段氏兄弟,內心暗暗驚詫。


    畢竟就連在徽州地位非常的段家,朝廷正三品的尚書段浩初都尚且得不到這樣的待遇呢。


    這位地字閣一貴人的身份又該是貴重到了什麽程度?


    “難道是皇族嗎?”洪山一旁問道,“會不是晉陽公主?”


    “應該不是。”年華藏隱秘地看了一眼段氏兄弟旁邊桌的常服女子搖頭道。


    “那是誰呢?”司徒高義一臉好奇,看向站在朱戎身邊的朱鸞,“朱九小姐,既然你都和這位做過了交易,想必應該知道這位高足的身份吧?可否說出來給我們開開眼界?”


    聽到洪山的問話,原本端著酒杯正打算飲酒的段浩初的手頓了一頓。


    在一旁的段立崢察覺到後一怔,側目看向自己的兄長。


    段浩初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停頓的時間很短,隨後繼續將酒杯送到了唇邊,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飲酒。


    除了段氏兄弟之外,屋內所有人都看著朱鸞。


    朱鸞轉頭看著洪山,在眾人期待的視線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洪山和司徒高義等人大失所望,疑惑地瞪著她。


    “你不知道是誰還跟人做交易?就不怕人賴賬嗎?”司徒高義難以置信地問道。


    “本就是賭博,”朱鸞笑了笑,“哪裏有百分百把握的事?”


    司徒高義張口結舌,搖頭豎起大拇指,“行,你這小姑娘是真厲害。”


    起碼膽子大的可怕。


    隨後他同情地看向一邊的朱戎,“有這樣的妹妹,你這位兄長恐怕也是辛苦。”


    “不辛苦,”朱戎好脾氣地笑起來,臉色謙遜,“我妹妹很厲害的。”


    “的確厲害。”洪山看了眼一旁不知道說些什麽的司徒高義,向朱鸞問道,“之後還有很多場,小姑娘,你還下場嗎?”


    他一問,全場人都緊繃起來,連帶著屋裏的侍者都期待地看向朱鸞。


    隻是文鬥第一場這女子就把場子炒到這種程度,如果繼續下場,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朱鸞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上午就不再下場了。”


    “為什麽?”洪山睜大眼睛疑惑道,“現在我是相信那個在紫陽書院和南山先生對答的人是你了,”男子朗聲笑起來,“既然能跟上紫陽書院的小課,應該不僅會背詩吧?”


    魚斯年聞言神情有些複雜地看向這個女子。


    朱鸞垂下視線,邊將手上之前抽出的銀票遞迴侍者手上邊道,“上午是隻有文鬥是嗎?文鬥的話,我已經玩夠了。”


    隨後她抬頭對侍者說道,“既然是你家主人看在那位貴人的麵子上不抽成,這張銀票就是屬於那個貴人,我隻收之前約好的那部分,這張你拿迴去給那個貴人吧。”


    “這……”侍者為難道,“朱九小姐,可是那位貴人說把這些給你的……”


    朱鸞不再看他,將手上的銀票和之前所有的銀票放到了一起,迴到朱戎身邊坐下,一股腦塞到了朱戎的懷裏,隨後迴頭衝侍者示意。


    “你原話轉達就好,那位想必不會說什麽的。”她說道。


    侍者點點頭,帶著有些疑惑的笑退了出去。


    “九小姐還真是大方。”年華藏冷冷道,“送到手上的銀票居然還會送迴去。”


    “我隻拿憑自己本事贏來的錢,”朱鸞笑了笑,聽到男子明為誇讚實為嘲諷的話,一如既往,神情都沒有什麽變化,隨後看著朱戎,“大哥,給你。”


    在女孩子的反應的襯托下,年華藏的話反而顯得小氣了,本想譏諷一下這個愛財女子的年華藏張了張嘴,看到周圍同伴不讚同的眼神,最後閉上了嘴。


    朱戎看著被塞到自己懷裏的大堆銀票,有些驚訝,但臉上還是綻開燦爛的笑。


    “九妹妹,你贏了這麽多啊。”少年開心地說道。


    朱鸞對著他點頭笑。


    “不過是些金銀俗物而已,有什麽好高興的。那麽喜形於色未免讓別人看清了我們英國公府。”


    一個有些尖利的女聲傳來。


    另一邊的朱玫盯著朱戎懷裏的銀票,眼中的豔羨一閃而過,但隨後撇了撇嘴不滿地說道。


    “七妹,你這是什麽話。”朱戎轉向朱玫那邊,麵對著朱鸞時的笑意消失,皺起眉頭嚴肅地衝她說道,“這是九妹妹公平公正憑本事贏來的彩頭,是我們英國公府的榮耀,你一分錢都沒掙到在旁邊說什麽風涼話?”


    經常笑著的人如果不笑的話其實是很有些可怕的。


    這個時候的朱戎不再是之前那個溫和大方的兄長,而是甲姓世家的繼承人。


    沒有想到這個明明之前那麽溫柔的兄長居然對自己那麽不留情麵,朱玫的臉漲的通紅,淚盈於睫緊咬嘴唇不再說話。


    外麵傳來司儀的話聲,樂工們的擊缶聲,此起彼伏的下注聲。在朱鸞和魚斯年波瀾起伏的鬥詩之後不再有人下場,文鬥第一場就此結束了。


    隨後立即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繼續了下去,花樣百出的賭法刺激著賭徒們的神經,外麵的氣氛雖然沒有第一場那般灼熱,但第一場吸引進了很多新客人,整個上午暮雲樓內賭博的高台邊都川流不息。


    最後隨著一聲清脆的鑼聲,上午的文鬥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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