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裏?”站在段夫人秦氏身邊的段芷雲驚叫出聲,眼神不善。


    原本就傳言不斷的英國公府在這次的晉陽公主出巡中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先是朱九小姐大鬧靈岩寺,竟然當場冒犯晉陽公主,然後朱七小姐居然被傳出在巡撫府旁邊的小巷旁被強人綁架,全城的捕快都出動了,鬧得沸沸揚揚。


    聽說朱九小姐從靈岩寺迴來就被老國公夫人禁足了,之後就會送到莊子上去。


    消息傳來,段家母女私心裏都十分快慰。認為終於擺脫了這個聲名狼藉的女子


    段二公子一迴到徽州,家中凳子還沒有坐熱就去了族學,連續三日都沒有迴家,這讓滿心滿眼盼著兒子迴來的秦氏不免有些失望。她原本打算好好和兒子談談他的婚事,但未曾想到,話還未說到一半,段立崢就被新安郡王叫走了,偏偏她還不能說什麽。


    在家枯坐兩日都不見兒子迴來,秦氏不免有些著急,就帶著女兒重新來到了靈岩寺拜訪晉陽公主。


    兒子既然問不到,她可以先摸摸未來兒媳的底。秦氏在心裏打著算盤,就算公主滴水不漏,也可以讓女兒在公主和宮中的女官麵前露個臉,對段芷雲將來出嫁是極有好處的。


    然後讓秦氏失望的是,晉陽公主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指婚的事,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隻是隨口誇讚了段立崢和段芷雲幾句,賞賜了些綢緞珍玩,就不再發話。


    秦氏帶著段芷雲不好久坐,告辭出來,沒想到居然見到朱九小姐活生生站在門前。


    真是禍害遺千年,秦氏心說。


    “你不是被禁足了嗎?”耳邊女兒略顯尖刺的叫聲打算秦氏的思緒,她有些不滿的看了女兒一眼,宮中的女官就在不遠處,女兒的做派還是太不穩重了。


    “公主殿下對我家二郎多有照顧,此次是專程來感謝公主殿下。”秦氏輕輕咳了一聲,和藹的答道。


    她預備著聽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出言不遜,正好公主身邊的女官就在眼前,讓她們認識到這個女孩子無恥的嘴臉也好。


    沒想到朱九小姐隻是輕輕一點頭,隨後視線就從她們兩人身上移了開,視二人於無物,揚聲朝二人身後喊道,“素娘!你等一下!”


    誰?


    秦氏和段芷雲都狐疑的迴頭,卻沒有看到其他人。


    而二人身後,剛剛轉身打算離開的陶女官一臉驚訝的轉過身來,直直盯著十步開外的女孩子。


    她難道是在叫公主身邊的女官?


    話一出口,朱九小姐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似的,遲疑著又補了一句,“素……陶女史,能和公主殿下通報一聲嗎?說朱瑛來了,馬上過去。”


    來了,不是求見?


    何等的無禮!


    秦氏母女詫異的看著朱九小姐,即便知道朱九小姐不懂禮儀,沒有教養,但卻未曾想到能無禮到這般田地。


    兩人都等待著下一分鍾宮中女官的斥責傳來。


    宮中的女官是禮儀的典範,對於不守禮儀的小姐和女眷都會毫不留情的斥責。


    然而陶女官沉默看著不遠處的朱九小姐,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目光複雜。


    隨後她輕輕額首,一言不發的快步走到公主所在的禪房,推門而入。


    秦氏母女杵在原地,朱鸞偏頭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


    眼神清淡,但裏麵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你們怎麽還不走?”


    “朱九,你……”段芷雲被朱鸞的眼神看的心頭火起,開口正待發作,秦氏抬起一隻手,急忙製止了女兒。


    陶女官已經從禪房裏出來了。快步走到朱鸞麵前,審視的看了朱鸞一眼,輕輕說道:“朱九小姐,殿下喚你進去。”


    朱鸞點點頭,轉身看著跟在身後的玉瑩和衛勇,對陶女官說道:“素……陶女官,這是我的丫頭和護衛,麻煩你給安排個能歇腳的地方。”


    陶女官應了聲,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朱鸞抬腳邁步,從秦氏母女身邊走過,目不斜視,帶起一陣清風。


    朱鸞和陶女官離開了。


    秦氏母女還站在原地。


    “母親,她……”段芷雲氣鼓鼓的剛想向母親抱怨,但一轉頭,發現母親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峻,眉頭輕鎖,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隨後她聽到母親輕輕歎了口氣,似是做了什麽抉擇。


    “走吧。迴府。”她聽見母親的說道,整個人恢複了平靜,抬腳端莊的向寺門口走去。


    段芷雲隻好跟上。


    ……


    ……


    陶女官將朱鸞引到禪房前,為她打起簾子,朝裏麵喊道,“殿下,朱九小姐到了。”


    朱鸞彎腰走進禪房,發現原本樸素無華的禪房已經被布置一新,隻見原本除了蒲團空無一物的裏屋已經擺上了被擦拭的幹幹淨淨的桌椅幾架,各式精巧器物擺放的整齊大方,羊角宮燈放在床頭小幾上,紫檀玉腳的圓桌上擺著一套青玉葵瓣的暖瓷茶具,壺口還微微冒著茶香,一聞就知是新上的貢茶。


    “你這哪裏是來參禪的。”朱鸞隨口調笑道。


    “本來就不是。陛下是讓我來找人的。”依然一身大紅衣裙的晉陽公主懶洋洋的倚靠在美人榻上,手邊掉著一本經書。


    朱鸞走上前去拾起來一看,正是金剛經。


    “說吧,”晉陽公主打了個嗬欠,端起身邊小幾上的茶盞,“你來做什麽?”


    “找你要幾味藥材,”朱鸞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眯眯的說道。


    “什麽藥材?”晉陽公主疑惑道。


    “莽牯、鳳膏、縈香、雪英、毛地華……”


    朱鸞每說出一味,晉陽公主的臉色就陰沉一分,還未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你要做什麽?”她盯著朱鸞的眼睛問道,“要用到這幾味藥材,難道是……”


    她的聲音又驚又懼。


    “你猜到了啊。”朱鸞輕輕唿出一口氣,笑容有些苦澀。


    “嗯,”她輕輕點頭,“我要幫人解鬼鴆。”


    話音剛落,一盞裝滿茶水的瓷盞迎頭向她的臉上飛來。


    晉陽公主勃然大怒,劈手將端在手上的茶盞向她扔來。


    “你想死嗎?!”她憤怒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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