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嶽在縣衙外麵等了又等,越等他的心越是往下沉。最後眼看著太陽就隻剩下一絲餘暉了,他才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位欽差大臣真是膽大包天,不僅把他爹給抓了,就連叔父也沒有放過。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迴,叔父是不可能再走出縣衙了,蔣嶽目光陰狠的朝著縣衙的守衛看了一眼,調轉馬車頭也不迴的走了。


    而韓度卻沒有在意蔣嶽,在想著下一步的事情。


    蔣一儒等人被自己抓了,就連背後的陳堅都已經入套。可是韓度卻還是不能就此結案,因為主犯潘富還在外麵躲藏著。


    兩日後,派出去捉拿潘富的士卒急匆匆的迴到溧陽縣城。


    “侯爺!”


    看到一個校尉拜倒在自己麵前,韓度放下手裏的書冊,笑著問道:“潘富抓到了?”


    “沒有。”校尉抬起頭迴答。


    韓度的臉色一沉,有些不滿的說道:“本官給你們的命令是將潘富捉拿歸案吧,現在潘富沒有抓到,你們怎麽反而迴來了?”


    校尉正色說道:“侯爺,末將在追捕潘富的過程中,得知一個消息,不得不提前趕迴來稟報侯爺。”


    “什麽消息?”韓度耐心的問道。


    校尉抱拳一禮,“據末將得到的消息,這潘富跑到各縣,根本就不是為了躲避末將的追捕,而是為了相互串聯。他在各縣集結人手,想要對侯爺不利。”


    “什麽?”韓度猛然站起來,渾身一震。


    要不是校尉說出來,韓度都沒有想到潘富出逃各縣是假,串聯對付自己才是真。果然不能夠小看任何人啊,一個沒有什麽見識的衙差,反而給自己上了一課。


    “那依照你這麽說,各縣的地主豪紳也不僅僅是在庇護潘富,而是他們被潘富說動,想要聯合起來對付我?”


    校尉立刻點頭,“侯爺所言甚是,潘富和那些人的確是如此打算。他們現在已經糾集了各縣的地痞流氓和匪徒,正在朝著溧陽而來。”


    韓度聽著臉色沉了來,手指不由得張合幾下。問道:“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嗎?”


    “末將迴來的時候,已經聽說有一個販賣私鹽的豪強趙真帶著幾百地痞流氓朝著溧陽縣趕來。還有其他各縣幫助過潘富的人,也帶著人數不一的家丁和亡命之徒,朝著溧陽趕來。”


    一個趙真就有幾百人馬,李繼祖聯想到潘富去過的地方,心裏略微算了一下,就可能有近兩千被潘富鼓動的人,正在朝著溧陽趕來。


    李繼祖心裏頓時一驚,急切的說道:“侯爺,末將立刻護送侯爺離開溧陽。迴京向皇上稟明情況之後,再派大軍前來圍剿這些不法之徒。”


    韓度抬頭望向他,問道:“本官若是走了,先不說大牢裏的那些人會跑掉。本官就問你,這溧陽縣城的百姓該怎麽辦?你也聽到了,那些人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若是進了縣城,總不會是喝杯茶就走吧?”


    兵過如篩,匪過如梳!那些亡命之徒若是進了城,必然不會安分守己,肯定會朝百姓下手,遭殃的還是百姓。


    韓度雖然沒有溧陽縣的守土之責,但是卻也不願意看到百姓遭此大難。


    李繼祖答不上來,但是他自己並不畏懼生死,他之所以想要將韓度護送離開,也是為了韓度的安全考慮。


    “李繼祖。”


    “末將在。”聽到韓度發號施令,李繼祖立刻躬身迴應。


    韓度在仔細思量了幾息時間之後,下定決心,立刻說道:“派人將大牢的門給堵死,然後把所有人士卒集合起來,所有人穿上鋼甲。潘富不是要和咱們拚一把嗎?那咱們就和他拚了。”


    自己手上的人手本來就不夠,若是再分散一些去守著大牢,那簡直就是找死。既然如此,還不如將大牢暫時用東西堵住,將所有人全部困在大牢裏。


    若是自己勝了,那自然有功夫將他們給挖出來。若是自己敗了,那自然也有人將他們挖出來。


    至於在這其中,會不會有人被憋死,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另外,傳令下去,所有人可以隨時隨地使用火器。”


    “遵命。”李繼祖瞬間答應下來,絲毫不耽擱的轉身出去準備。


    士卒雖然帶著左輪,但是平日裏卻是被軍令禁止使用的。因為在韓度看來,左輪的威力太大,用來對付一些賊人,根本就是殺雞用牛刀。對付這樣的人,鋼刀和鋼甲足夠了。


    大明並不禁止民間擁有刀槍弓箭,隻是禁止民間私藏鐵甲鋼甲。


    一來是民間要弄到這些東西,實在是太簡單了,朝廷就算是想要禁止,也是禁不過來的。就拿刀來說吧,民間隨便找一個能夠打造鋤頭的鐵匠就可以打造出一把長刀來。區別可能就隻是長刀的鋒利程度,和想要刀的人能不能出的起價錢。


    長槍就更加簡單了,打造一個槍頭然後去林子裏弄根筆直的木頭裝上就是。


    弓箭更加沒有辦法禁止,木弓裏麵畢竟有名的就是桑木弓了。顧名思義,這東西其實就是桑木做的弓身。而江南是什麽地方?盛產絲綢的地方。這地方的桑林成片成片的,一望無際。百姓想要做弓箭,隨隨便便弄上一截桑木,陰幹之後綁上麻繩就是一張強弓,朝廷又如何能夠禁的過來?


    更何況,刀槍弓箭這些東西就算是普通種地的農民用不到,但是那些獵戶呢?他們可是靠著這些東西活命,若是將這些東西禁了,那豈不是逼得他們沒有了活路?


    大明真正禁止民間擁有的東西,其實是鐵甲。私藏鐵甲是重罪,足以滿門抄斬。因為鐵甲的威力遠比常人想想的要大的多,一個壯年人沒有穿鐵甲,或者隻能以一敵一,但若是讓他穿上鐵甲那就能夠以一敵十,甚至以一當百。


    不要想著用弓箭把身穿鐵甲的人當成是移動靶來射,甚至妄想著從鐵甲的縫隙裏麵將箭矢射進去,一箭斃命。鐵甲的縫隙有多小,別說是常人了,就算是神射手都難以做到。


    再說了,別人都身披鐵甲了,又怎麽會沒有弓箭,會傻傻的頂著你的箭羽衝過來?按照魏武卒的裝備標準,一個武卒除了身披鐵甲之外,還要背一張硬弓五十支箭羽,一把長戈和一把短劍。


    戰國時候就是如此,更何況是大明?


    而山字營的士卒更是如此,隻是韓度將他們沉重的鐵甲,換成了更加輕便,防禦力卻是更高的鋼甲。也沒有讓他們背負弓箭和箭羽,而是換成了左輪和子彈。


    山字營規定,一個士卒最少要攜帶一百枚子彈。


    當然,左輪和子彈這樣的近戰神器,每個士卒都是愛不釋手。他們根本不會才帶一百,隨隨便便都是一百多,有的甚至會帶到二百左右。


    李繼祖剛剛在縣衙裏將士卒集中起來,就聽到縣衙外麵的大街上傳來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聲。


    “不可能,他們怎麽會來的這麽快?”向韓度稟報情況的校尉頓時大聲咆哮起來,轉身朝韓度請罪道:“末將在得知潘富的意圖之後,便即刻趕迴來向侯爺稟報。他們不可能緊跟著某將身後,他們不可能這麽快就進城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守衛衙門的士卒急急忙忙的跑進來,稟報道:“侯爺不好,有人朝著縣衙殺過來了。”


    韓度的心頓時一沉,立刻問道:“有多少人?”


    “數十人。”士卒毫不猶豫的迴答。


    聽到隻有數十人,韓度頓時一愣。瞬間反應過來,這麽少的人肯定不是潘富串聯起來的那些,多半是縣城內的地主豪紳,見自己抓了他們的家主,才不自量力的想要劫獄救人吧。


    就在韓度想清楚這麽簡短的功夫,那些人已經從縣衙大門衝進來了。


    當先一個年輕人,手裏提著一把長刀,大踏步的走在最前麵。看到韓度的瞬間,頓時朝著韓度一指,喝道:“狗官,還不快放了家父!”


    聽到此人一聲大吼,韓度頓時明白自己猜對了。這些人,竟然還真的是縣城內豪紳的子弟,前來劫獄救人的。


    一隻羊也是宰,兩隻羊也是殺。既然你們撞上了,那自己就不客氣了。


    韓度心頭發狠,高舉起手猛然揮下,大喝道:“攻擊縣衙,罪同謀反,殺!”


    李繼祖猙獰一笑,立刻抽出長刀,厲聲道:“所有人,著甲!”


    士卒瞬間將麵甲拉下,抽出長刀朝著對麵殺去。


    這個時候,那些人才發現,這些人竟然人人都穿著鐵甲。鐵甲的威力有多麽恐怖,他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也聽說過,那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瞬間,蔣嶽帶來的人就驚慌失措起來,前麵的人想要往後退,而後麵的人不明所以,心裏卻惦記著賞錢而要往前衝,陣腳頓時大亂!


    可是李繼祖卻不會和他們客氣,趁著他們慌亂之餘,已經一馬當先帶領著所有士卒,如同一個箭頭一樣直接衝進人群當中,左右劈刀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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