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搖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想要拓土千裏,哪裏有那麽容易?”


    在史書上能夠拓土千裏的那都是幾百年才一出的猛人,就哈德那樣韓度看著他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湯鼎一聽,下意識的點頭,笑著說道:“也是,拓土千裏難於等他,咱這一輩子都不敢想呢,更何況是他?”


    倒是朱標深思著沒有說話,見兩人的目光看向他,咂摸了一下說道:“也不一定。在大明想要做到的確很難,甚至是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在那忽魯謨斯卻未必不能做到。”


    說著,朱標看向韓度,身軀朝著韓度傾斜過去,仔細的問道:“孤記得你說過,那西洋也是一片極為廣袤的土地,甚至有幾個大明大小?”


    “對啊。”韓度點點頭,忽然明白了朱標的意思。


    西洋土地連綿幾萬裏,而且普遍實力弱小,若是哈德借助大明的力量,那還真的有可能拓土千裏。


    見韓度有些抓瞎,朱標反而大度的揮揮手,笑道:“好了,你們也不用擔心什麽。正如韓度說的那樣,若是他真的能夠為大明在這西洋拓土千裏,孤就封他一個爵位又如何?”


    “殿下英明。”韓度心裏鬱結一去,頓時笑著拱手。


    湯鼎也是臉帶笑意的點頭,“大明有大明的氣度,太子殿下也是大氣非凡。雖然哈德是外人,但是隻要他功勞足夠,封他一個海外爵位也沒什麽。”


    ......


    烈日當空,炎熱的氣浪席卷著整個船隊,甲板的木頭都被曬的快要冒煙。戰船的甲板上麵除了望鬥上的士卒和掌舵的人之外,幾乎看不到多餘的人影。


    韓度也躲在船艙裏麵,逃避著驕陽似火的陽光。船艙裏麵,朱標、韓度和湯鼎圍坐在一起,三人皆褪去了繁複厚重的袍服,全都換上了棉布單衣。綢緞的袍服在氣溫涼爽的時候穿著會非常的舒服,但是在熱到出汗的天氣就讓人格外的難受了。遠遠不如棉布單衣穿著舒服,棉布單衣吸汗,能夠保持人的皮膚幹燥,比什麽都強。


    韓度手裏捏著一顆棋子,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兩眼死死的盯著棋盤。紅棋雙車占據有利位置可攻可守,雙馬一炮在韓度的這邊耀武揚威。韓度的黑棋已經被壓迫到岌岌可危的地步,手裏的棋子拿起卻找不到地方落下。韓度覺得無論是落在哪裏,都是無力迴天。


    不甘心的將棋子放迴原處,又看了半響之後遲疑著拿起另外一顆,片刻之後又放迴原處。


    如此這般三番五次,猶豫不決。


    韓度越是也猶豫,額頭上的汗水就越多,都快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冒出來。


    朱標倒是老神在在的端著茶水,一口一口的抿著,眼睛裏麵全都是對韓度的嘲笑。


    湯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隨手在棋盤上抹了一把將棋子打亂。歎道:“算了吧,這局你輸定了。”


    韓度也知道自己輸了,可是不能像朱標那樣看到五六步之後,所以才一直都覺得自己還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見到棋局被湯鼎打斷,韓度抬頭看向朱標,隨手將棋子丟到棋盤上,點頭道:“我輸了。”


    朱標隨手將茶杯放下,兩手飛快的整理棋盤上的棋子,說道:“來,咱們再來一局。”


    韓度哭笑不得的擺擺手,求饒道:“殿下能不能饒了我?你明明知道我的棋力遠遠不如你,為什麽你非要拉著我下棋?湯鼎不是下的很好嗎?他就在這裏,你怎麽不找他陪你下?”


    湯鼎聞言,頓時有些躍躍欲試。


    可是朱標隻是迴頭淡淡的瞪了湯鼎一眼,轉過頭去看著韓度就笑道:“和他下棋比較費神,和你下就輕鬆多了。下棋嘛,本來就是當作消遣而已,費時費力的事情可不能幹。”


    韓度臉色頓時鐵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輕鬆了,但是我可以每次都絞盡腦汁的在下。不行,我不下了,你要下就找湯鼎,我在一邊看著就好。”


    朱標怎麽可能會同意?直接搖頭拒絕道:“不,你若是象棋下累了,咱們可以換圍棋。孤就喜歡和你下去,至於湯鼎,一邊看著就好。”


    韓度以手扶額,有氣無力的抱怨道:“殿下你還是做個人吧,什麽喜歡和我下棋,還不就是因為我下不過你,你才想要從我身上找成就感?”


    “象棋下不過孤,你可以換圍棋試試嘛。”朱標被韓度揭破之後,也是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


    韓度怒了,大聲道:“少來,圍棋我不也一樣的下不過你?要下,去找湯鼎下,反正我不下。”


    就在這個時候“咚咚咚”,三聲低沉的敲門聲傳來。


    如蒙大赦的韓度,頓時驚喜的迴頭朝著艙門外大喊一聲:“誰呀!”


    “是某將,於達。”於達粗厚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


    “進來。”韓度巴不得有人拿事情來找自己,因為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就有足夠的理由拜托朱標的糾纏。


    於達推門而入,僅僅走了一步便站定,躬身拜道:“末將拜見太子殿下,鎮海侯,肅毅侯。”


    “起來吧。”朱標抬手示意,隨後問道:“什麽事?”


    說完,朱標還若有深意的笑著看了韓度一眼。


    韓度當然知道朱標是什麽意思,不就是覺得自己逃過一劫了麽?摸了摸鼻子,韓度假裝沒有看到朱標眼神裏的揶揄之色。


    於達連忙躬身道:“迴殿下,前麵出現了海岸線,末將特來稟報。”


    韓度臉上一喜,連忙問道:“是到錫蘭了嗎?”


    可是緊接著,韓度臉上便浮現起疑惑,“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沒有這麽快啊。”


    湯鼎頓時搖搖頭,說道:“未必是到了錫蘭,或許隻是靠岸了罷了。”


    韓度點點頭,覺得湯鼎說的有道理。立刻朝著於達吩咐道:“去把哈德找來,讓他看看咱們究竟到了哪裏。”說完之後,韓度迴頭朝朱標問道:“殿下,咱們也上船去看看?”


    “去吧。”朱標沒有反對。


    韓度和朱標湯鼎三人站上船首,不用望遠鏡都能夠清楚的看到遠處一道黑色的細線出現在海天交界處,的確是找到新的海岸了。


    哈德被於達給叫到甲板上來。


    這些天,哈德在得到了韓度的許諾之後,整個人都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尤其是當他在其他水師將士的口中,得到了大明爵位的權力之後,更是時時刻刻都把胸膛挺的高高的,就連看向水師將士的眼神都是帶著輕蔑的。他可是要成為勳貴的人,自然不能自甘墮落的和平民攪和在一起。當然,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請教這些大明人。


    哈德打聽到在大明,有求於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人吃飯。但是他現在是在船上,他吃的東西和水師士卒是一樣的。既然體現不出差別來,那他即便是盛情邀請別人,別人都未必會賞臉過來。


    不過哈德不愧是敢做海貿的商人,被人想不到的辦法,對於他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就想到了。他找韓度拿來幾壇酒。


    韓度因為也有心要收服哈德的緣故,以後用到哈德的地方還很多,對於他的這點要求,自然輕而易舉的答應下來。


    酒在船上說不上多麽稀罕,幾乎每次遭遇重大事情之後,韓度都會給所有將士分上一點酒,以示慶賀。對於不怎麽愛喝酒的人來說,這樣一點的量已經能夠讓他們滿足。但是對於一些酒鬼來說,這點量不僅沒有給他們解饞,反而是把他們肚子裏的饞蟲給勾出來了。


    於是,當水師士卒看到哈德抱著兩壇子酒的時候,有些人就笑嘻嘻的圍了上來。哈德也不介意,直接和幾人喝了起來。


    就過三巡之後,哈德就將想要知道的事情問了出來。豈料,幾人聽聞之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幾位笑什麽?”哈德十分不解。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校尉掃了眾人一圈之後,點頭笑道:“既然哈德兄弟如此盛情的請咱們喝酒,那咱就知無不言的告訴你。在大明想要封爵那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咱們這些大頭兵哪個沒有一個建功立業、馬上封侯的豪情壯誌?可是到頭來,能夠被封爵的,又能有幾人?可以說,能夠被封爵的連萬中之一都沒有。”


    “有這麽難嗎?”哈德聽了校尉的解釋,這才知道大明帝國的封爵好似和他知道的有些不一樣。


    “難是肯定的。”校尉歎聲說道,眼睛裏麵同樣充滿了對封爵的渴望。迴過神來,見韓度直勾勾的盯著他,校尉笑了笑說道:“封爵雖然艱難,但是封爵之後的好處,那也是享用不盡的。”


    “有什麽好處?”哈德連忙問道,他知道像大明帝國這樣國家的貴族,一定會非同尋常,但是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


    校尉看了看手裏的瓷碗,哈德心領神會連忙抱起酒壇子,親自給校尉倒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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