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朱最終還是決定把接下來的解元、探花,都點給了北方士子。為了調和好南北士子之間的矛盾,老朱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不過在這其中,也是冒出了一個插曲。


    北方士子被取了六十人補上會試缺額,但是有十幾個士子卻以才疏學淺為由,拒絕被取士。


    因為有著書院六十人請辭在前,老朱也不好處罰這些北方士子,之能夠把一口惡氣給憋迴到肚子裏。


    ......


    這一日,韓度正在書院裏麵,為王元吉和高中進士的人慶賀。


    “恭喜梁兄,梁兄此次高中二甲進士,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有人笑著朝曾經的同窗拱手,表達祝賀。


    可是被祝賀的人卻是臉麵的不服氣,猛然喝了一杯酒,看著麵前的人冷笑道:“周兄你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我數學不如你,豈能讓你來做書院教習?”


    “哈哈哈......”姓周學子聞言,卻好似要比高中二甲進士的梁姓士子還要高興。


    一場酒宴開展的詭異無比,明明是高中了進士的人,除了王元吉之外,所有人都是滿臉的怨氣,好似有著一肚子的委屈。


    而那些擔任書院教習,明明是前途無亮的人,卻一個個的興高采烈,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中好似這酒宴是專門為他們設的。


    玩歸玩,鬧歸鬧。


    隨著酒宴的進行,大家都明白這場聚會過後,他們就需要各奔前程了。離別的傷感混合到酒氣當中,眾人紛紛把酒言歡,迴憶起在書院幾年的點點滴滴起來。


    兩日之後,韓度正在為書院新的六十位教習分配任務,卻瞥見一個雜役快步走了過來。


    韓度見雜役站在門口,便看過去問道:“什麽事?”


    “侯爺,有十幾位士子在門外求見。”雜役如是說道。


    韓度沒有想太多,隨口吩咐道:“將他們請到大堂,我一會兒便過去。”


    雜役聽了之後,幹笑兩聲,沒有離開。


    韓度見他是有些不好說話的樣子,便主動走了過去,低聲問道:“有什麽問題?”


    雜役連忙躬身一禮,說道:“侯爺,那些人好像都是北方的。”


    北方士子?難怪自己讓雜役將他們帶進來,雜役一臉為難的樣子。


    現在書院的人對北方士子可沒有絲毫的好感,畢竟因為他們,導致書院大門被堵。還差點讓書院士子的功名不保,對北方士子沒有恨意才怪。而且,當初形勢最危機的時候,有消息更是說朝廷會治罪被取士的南方士子,給北方士子一個交待。


    說北方士子和書院是生死大敵都不為過,現在他們再來,雜役自然以為他們來者不善。


    但是韓度卻不這樣看,現在老朱已經蓋棺定論,若是還有北方士子幾下鬧事,朝廷肯定不會再容忍他們。那些被革除功名的士子,就是前車之鑒。


    既然不會是來鬧事的,那將他們請進來倒是無妨。


    想明白了,韓度便說道:“沒事,你就將他們請進來,看他們想要做些什麽。”


    “是。”雜役點頭迴答。既然韓度都如此說了,他自然聽命行事便是。


    韓度抬步跟著就要去會會這些北方士子,誰知道自己腳步剛動,身後的教習卻也跟著齊齊而動。


    韓度迴頭不解的看了他們一眼。


    為首的呂博文拱手一禮,有些擔憂的說道:“韓師,讓我等一起去吧。”


    “是啊,咱們一起去,那些北方士子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咱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韓度等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完之後,才不滿的問道:“一起去做什麽?你們這樣倒是顯得咱們書院怕了他們。都迴去,本侯去會會他們。”


    韓度將所有人給擋了迴去,一個人去見北方士子。看到他們的時候,韓度掃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十幾個北方士子倒是主動朝韓度躬身一禮,為首一人說道:“學生等拜見鎮海侯。”


    見到這些士子主動行禮示好,韓度心裏的憂慮消散了許多。


    認真的看了他們幾眼,韓度才疑惑著問道:“你們這是?”


    “我等想要入書院求學,請侯爺成全?”


    聽到為首士子說完,韓度卻更加疑惑了,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現在書院對北方士子可沒有絲毫好感,他們竟然敢來書院求學,不怕被打嗎?


    書院可沒有國子監那麽多條條框框把學子管的死死的,合理的競爭這在書院裏麵是被允許的。


    至於什麽樣的競爭,才算是合理?通俗點來說,隻要不是仗勢欺人,都算是合理。沒看見朱梓在書院裏麵騙的一眾學子人仰馬翻,都沒有受到絲毫的責備嗎?


    向韓度告狀,還被韓度把告狀的學子給教訓了一番。“被朱梓騙了,那是因為你蠢。你要是不蠢,怎麽會被他給騙了,你是第一天才知道他騙人的嗎?被騙了一次,你還要繼續上當受騙,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言歸正傳,韓度看著眼前的十幾人,有些不理解的問道:“你們在此次會試落榜了嗎?”


    為首一人搖頭笑道:“不,學生等都被補錄取士了。不過,我們都放棄了。”


    這就有點意思了,韓度抱著雙手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更加不解。“既然你們都高中了,那為何要放棄?十年寒窗,為的不就是這一日嗎?”


    眾人聞言,卻是一個個的笑了起來。為首一人迴頭看了大家一眼,正色看著韓度,認真的說道:“學生等十幾年埋首苦讀,的確是為了金榜題名。但是向現在這樣靠著無理取鬧得來的金榜題名,我等不屑為之。不瞞侯爺,我等雖然在北方士子當中名列前茅,但是從來就沒有參與過他們的任何鬧事。”


    韓度聽了更加覺得奇怪,同時心裏也有所明悟,忽然繞有深意的笑著問道:“哦?這是為何?要知道這次皇上增錄北方士子,最得利的就是你們。”


    為首之人正色迴答:“學問就是學問,不是利益。雖然此科取士全部是南方士子,但是從學問上來論,學生等的確是有所不如。我等學問不足,可是再苦讀三年,準備參加下一科會試,但是絕對不會舔著臉,厚顏無恥、心安理得的接下別人施舍的進士名頭。”


    十幾個人在話音落下之後,滿臉的堅毅,一致的昂首挺胸,不為所動的等候著韓度的決定。好似無論韓度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動搖不了他們的繼續求學的決心。


    已經到手的進士名額,有堅定的放棄,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的出來的決定。而且這些人當中,如果不放棄的話,未必就沒有榜眼、探花之名。


    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心性,這些人就是上上之選。


    韓度就這麽一臉沉寂的看著眾人,直到盞茶功夫過去,才忽然笑了起來。


    “好,本侯可以答應你們。不過你們想要進書院,那還是要通過考試。半月之後,就是書院招收學子的考試,到時候你們可以前來。”


    聽到韓度同意,眾人堅毅的臉上不免露出笑意。齊齊躬身朝韓度一拜,“謝鎮海侯。”


    韓度看著告辭離開的這些士子,心裏感慨萬千。這世上不乏投機取巧之輩,但同時也不乏心性堅如磐石之人。


    幸運的是投機取巧的人都丟給老朱了,而這些心性堅韌的良材美玉,卻要入書院囊中。這不免讓韓度心生古怪,怎麽都有種老朱忙活了半天的會試,竟然會成為幫書院篩選賢才的手段?


    ......


    隨著朱標大婚的日子將近,東宮裏麵開始張燈結彩起來。


    老朱不愧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朱標的皇帝,這此大婚,一向節儉的老朱破天荒的拿出整整一千萬貫,準備給朱標舉辦一個舉世無雙的大婚。


    除了東宮之外,韓家這幾日的變化也是巨大。初春的時節,寒意還未褪去,鎮海侯府裏的樹木都還是光禿禿的沒有葉子。


    家裏的喜氣逐漸洋溢,無論是誰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至於這喜氣的中心,韓景雲。更是被羞澀之意包圍,紅著臉連閨閣都不肯踏出一步。


    等到大婚這一日,一隊宮女在尚儀的帶領下來到鎮海侯府,為韓景雲梳妝打扮,換上鳳冠霞披。雖然同樣是鳳冠霞披,但是這宮裏的東西自然和尋常百姓家完全不同。不僅是尋常百姓,就算是像韓家這樣的侯府,也拿不出這樣的鳳冠霞披出來。


    這可是禦匠的手段,從選料到每一根金絲的編製,都非比尋常。


    朱標大婚和普通人自然不一樣,他是太子,是君。自然不會像普通人一樣,騎馬誇街的親自前來侯府迎親。而是按照大禮,派了太監女官前來。


    王鉞一身大紅喜服來到侯府,除了韓度之外,所有人都不覺得如此有什麽不對,反而覺得這是皇上的恩典。


    可是韓度就是覺得,朱標娶自己妹子,不能夠親自來,還派了一個太監前來,總覺得心裏別扭,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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