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時候。”黑衣僧人淡淡說了一句。


    末了,合十朝朱棣一拜,囑咐道:“王爺還是好生準備麵對韓度吧,貧僧的事不用王爺掛心。貧僧告退。”


    說完之後,後退兩步,轉身便離開了這裏。


    朱棣從頭到尾都沒有叫住黑衣僧人,隻是注視著他離去。


    ......


    一隻巨大的船隊航行在海上,並排成六列,綿延十數裏。


    韓度將三十艘戰船分成兩部分,分別放在船隊的前後位置,而他本人所在的戰船自然是在船隊的最前麵。


    剛才還明媚萬裏的天空,頃刻之間便烏雲密布,緊接著便開始電閃雷鳴。大海的脾氣比最嬌氣的女人還要敏感上一萬倍,說變臉就變臉,絲毫不給時間讓人去思忖這是怎麽迴事。


    雷聲剛剛轟鳴片刻,碩大的雨點便劈裏啪啦密密麻麻的朝著船隊砸下。喇叭聲此起彼伏的在船隊裏響起,傳遞著減速聚攏的軍令。


    韓度和湯鼎躲到船艙裏麵,相視而坐。


    “這雨來的可真猛烈。”湯鼎一邊伸手擦拭著額頭的雨水,一邊找話聊起來,“這才幾步路,就把衣衫都打濕了。”


    “濕了就換下吧,海上風大,可別受了風寒了。”韓度笑著說道。


    反正這船上也有湯鼎的衣物,換起來也不費事。


    湯鼎卻笑著搖頭拒絕,“不用,這點雨水對咱來說不算什麽。”


    行吧......韓度也不再多說什麽,自己的衣衫也濕了一點,不過隻是最外麵的一件濕了。不用換,繼續穿著,靠著體溫便能夠將它慢慢變幹。


    “韓兄,你說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夠到北平?”連日在海上漂泊,四周一望無際除了船隊之外,便再也看不見絲毫其他東西。


    湯鼎以往在軍營裏麵待的時間比較多,到現在都還沒有怎麽適應船上的生活。船上能夠活動的地方不大,僅僅是幾日湯鼎便走完了船上所有的犄角旮旯,開始變得有些無聊,心浮氣躁起來。


    “要不了多久。咱們這一路還算順利,大概後日早上,咱們就能夠到大沽口吧。”韓度心裏估算了一下現在的位置,估摸著給湯鼎說了一個時間。


    聽到還有不到兩日便能到,湯鼎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好似將心裏所有的煩躁都給吐了出去。神色變得輕鬆了許多,笑著看向韓度道:“這大沽口離著北平還有多遠?”


    湯鼎聽韓度說起過,船隊會在大沽口靠岸。對於他這樣還沒有習慣在海上顛簸的人來說,每一次的靠岸都能夠讓他感到極為的期盼。


    “不遠,隻有兩百多裏吧。騎上快馬的話,一日可到。”韓度十分理解湯鼎現在的這種狀態,對於他的問題,哪怕是再無聊,韓度也是有問必答。


    湯鼎心情更是放鬆,已經在開始幻想著到了北平,他該如何享受一番了。


    想著,想著,湯鼎忽然問道:“韓兄,你說咱們來北平,燕王殿下會不會知道?”


    韓度笑著看了患得患失的湯鼎一眼,坦然道:“咱們的糧草還需要交接給燕王呢,朝廷是一定會給燕王下令的,因此,殿下必然會知道咱們來了。”


    “那燕王殿下會不會來大沽口接咱們?”湯鼎和朱棣都是從軍營裏麵走出來的,他們以前就熟識。因此,說起話來也和軍營裏麵的時候一樣,沒有太多的顧及。


    可是韓度卻是不這樣認為,便搖頭說道:“燕王貴為王爺,怎麽可能來大沽口接應咱們?這樣也不合禮製,咱們也承受不起。按照咱的顧及,來的多半是燕王府的副將吧。”


    湯鼎一想也是,現在朱棣已經是燕王,畢竟和以往在軍營裏麵不同。將此事放下,往後靠了靠,半躺著休息。


    和韓度估計的差不多,兩日之後巳時三刻左右,船隊順利到達大沽口。


    湯鼎站在船首,舉著望遠鏡忽然大叫起來,“韓兄快來看,那是王旗,看來燕王殿下真的來了。”


    韓度聽到湯鼎的話,連忙提氣上挑幾步,來到湯鼎身邊,用望遠鏡朝著湯鼎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兩道屏風和旗牌,中間一人穿著紅大緞子蟒袍坐在那裏。


    能夠穿這樣蟒袍的,整個北平就隻有一人。


    燕王,朱棣。


    他怎麽會來了?堂堂王爺明明派一偏將來就足夠的,偏偏他自己親自來了。這讓韓度受寵若驚的同時,也不禁疑惑:“即便是要展示朱棣的禮賢下士,也不用離城兩百多裏,親自來迎接自己和湯鼎吧?”


    這不叫禮賢下士,這叫給臣子驚嚇!


    “傳令下去,靠岸,停船。”


    韓度下令之後,放下望遠鏡,看向湯鼎,歎息一聲說道:“咱們立刻坐小船過去拜見燕王吧。”


    湯鼎沒有察覺到韓度語氣裏的擔憂,還在為再次見到燕王而高興。自從兩人從軍營分別,算起來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了。


    韓度和湯鼎坐著小船靠岸,連忙跳下船,朝著遠處小坡一路跑過去。


    到朱棣麵前的時候,韓度兩日顧不得氣喘籲籲,連忙跪下拜倒:


    “臣韓度~湯鼎~拜見燕王殿下。讓殿下如此奔波,臣等罪該萬死。”


    “哈哈,免禮,起來吧。”朱棣毫不在意的大笑,跟著便站起來,朝兩人走過來。


    韓度和湯鼎起身,抬眼便看見走到麵前的朱棣。


    朱棣沒有理會韓度,而是猛然抓住湯鼎的手臂,隨後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狠狠地拍打著彼此的後背。


    “這麽多年不見,你可是想死咱了。”朱棣鬆開湯鼎,仍然是抓住他的手臂,一臉感歎的說道。


    “臣也想念和殿下在軍營裏的日子。”湯鼎沒有多想,笑著迴應道。


    朱棣沒有多說什麽,這才轉頭看向韓度,微笑著道:“韓度,咱們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托殿下洪福,與殿下一別之後,臣還算順利。”韓度不敢和朱棣套近乎,中規中矩的迴道。


    朱棣好似根本就沒有察覺道韓度語氣裏麵的生疏,反而熱情的往前一步,伸手拉住韓度的一隻手臂,笑道:“今日能夠同時見到兩位,本王太高興了,走,咱們今日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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