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直堅持,韓度也沒有再勸什麽。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講究的就是上下尊卑,而不是人人平等。若是韓度剛來的時候,還有想法將這些改變,但是現在卻隻能入鄉隨俗。


    看了劉頭身後三人,韓度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和劉頭說說,你們迴避一下。”


    劉牢頭頓時示意幾人出去,然後才笑著欠身,問道:“不知道伯爺有何吩咐?”


    韓度看來他兩眼之後,才說道:“你曾經也是對我頗有照顧,我還說過你有事情可以來找我,能夠幫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幫。可是這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卻一次都沒有帶過信來,怎麽是信不過我,以為我隻是隨便說說嗎?”


    “伯爺是話,小的自然是信得過的。”劉牢頭在韓度的強拉硬拽下,顫顫巍巍的坐下。“再說了,小的當初也不過是順手而為,不值得伯爺記掛在心上。”


    韓度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當初的韓度來說,卻是救命稻草。這樣的大恩我若是不報,豈不是與禽獸無異?若是可以,我是將你召為部曲的。但是現在大明即便是侯爵也沒有自己的部曲,因此是不可能了。不過若是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出來,我一定辦到。”


    當初若是沒有劉牢頭的照顧,韓度即便是再聰明也不可能攔住那兩個獄卒。畢竟韓度再裝腔作勢,也隻能夠唬住他們一時。等他們迴過神來,韓家的悲劇同樣無可避免。比起娘親和妹子受到的委屈來說,不管劉頭提出什麽要求,對於韓度來說都是非常值得的。


    劉牢頭對韓度沒有忘記他非常感動,可是他仔細想了一下,卻搖頭說道:“真的不過是一件小事,再說了小的現在也挺好的,沒有什麽有難處的地方。”


    劉牢頭也沒有想到,當初不過一時之善心,竟然換來了堂堂伯爵張口閉口要報答他。他當初雖然覺得韓度這人膽氣不凡,本著惺惺相惜隨手幫了一把而已。


    韓度不竟好奇的問道:“難道你就不想升官發財,光宗耀祖?若是你想,不管是想要發財,還是想要升官,我都可以為你安排。”


    劉牢頭聽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升官發財誰不想要?而且這還是韓度親口說出來的。別的不說,就看著韓度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一起來的,劉牢頭就不會有絲毫懷疑韓度的話。


    而且韓度上次送金銀珠寶進宮,善財童子的名聲就此不脛而走。連以前輕易就點石成金,以荒山價格買下石炭礦的事情,也被百姓傳的有鼻子有眼。


    這世上若是有人告訴劉牢頭,要讓他發財,他不一定會信。但是若是說出這話的人是韓度,那麽他就會一百個相信。


    試問,誰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劉牢頭也拒絕不了,雖然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睛裏麵看的出來,他是非常心動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朱標卻找來了。


    朱標站在門外看了一眼,沒有去深究韓度為什麽會和一個牢頭聊天。直接說道:“韓度,走吧。”


    聽到朱標喊自己,韓度站起來,笑著說道:“你也不用著急,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了,來明鏡齋找我便是。”


    “小的送伯爺。”劉牢頭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想升官發財了,連忙起身將太子和韓度送出門外。


    目送太子和韓度離開,劉牢頭身後三人頓時就圍了上來,說道:“恭喜啊,劉頭。”


    “就是啊,靖海伯親口許諾。劉頭往後發達了,可要對小的多多提攜。”


    劉牢頭見此,不由得罵了三人一句,“發達個屁,去做好你們自己的事情,不要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說完,轉身朝著班房走去,他的確是要好好思索此事。


    三人也不惱,笑嘻嘻圍著劉牢頭,跟了上去。


    朱標安靜的走在前麵,韓度跟在後麵。最終還是朱標的好奇心先繃不住了,問道:“你和那個牢頭認識?”


    韓度笑了笑,解釋道:“殿下不會忘了臣也是進過大牢的吧,當初還是殿下把臣從這大牢裏給撈出來的呢。那牢頭人不錯,以前臣在裏麵的時候,對臣頗有照顧,今日碰見便閑聊了幾句。”


    朱標這才迴想起來,那一夜韓度同樣是穿著一身囚服,在謹身殿談論寶鈔的架勢。


    朱標沒有想太多,隨口問韓度對郭桓的看法,“你覺得郭桓這人如何?”


    “不如何。”韓度搖頭說道,見朱標定定的看著自己,韓度繼續說道:“欺壓百姓,盜賣官糧,死有餘辜。”


    韓度的話,好似在對郭桓做著最冰冷的判決一樣。讓朱標感到有些不舒服,於是便問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郭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韓度搖搖頭,說道:“殿下,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導致郭桓盜賣七百多萬石官糧的。他的所作所為,都對得起他現在的結果。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不管他郭桓原本是怎麽想的,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剝皮萱草就是他的結局。”


    朱標定定的看著韓度,忽然一聲暴怒,喝道:“韓度!不是每個人都是你,不是每個人隨便買下幾座荒山,就能夠變成石炭礦的。也不是每個人接受教坊司那樣的爛攤子,不僅在短短時間內翻身一躍而上,還能夠日進鬥金的。你就不能有一點同情心?”


    同情心?這玩意兒韓度在上輩子職場混跡的時候,早就拋的一幹二淨了。


    “殿下此話何解?”韓度臉色一收,不明所以的問道。


    “韓度,你說若是朝廷的俸祿足夠官員養活一家人,是不是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會貪墨了?”朱標眼睛裏麵有著一點微光,希冀的望著韓度。


    韓度看了朱標的眼睛許久,最後還是搖頭說道:“這是不可能的,隻要還有一個官員存在,貪墨就不可能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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