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公常升在宮裏受到了禮待,迴到家中之後就來到書房裏麵,


    略一思索,就拿筆沾墨,取了白紙在上麵書寫起來。


    遠在陝西練兵備邊的長興侯耿炳文接到書信愣了一愣,緊接著就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


    旁邊的將校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麵麵相覷,詢問他有什麽好事,可耿炳文根本就不搭理他們,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


    打發走了屬下,好不容易穩住情緒,耿炳文也迴書一封,在得到常升更加明確的話以後,立即給朝廷上奏,請歸家探親。


    朱允熥見到了他的奏章,便讓他安排好西北防務之後再迴京探親述職。


    “陛下,神機營準備在八月舉行一場大演兵,盛庸將軍想讓兵馬拉出去,既要考察士卒們行軍打仗的耐力,也要考驗他們作戰的能力,


    初步製定了計劃是從京師出發,一路行軍一千二百裏,計劃七天趕完全部路程……”


    在謹身殿裏,耿睿訴說著神機營的演練計劃。


    這裏麵神機營一直都在操練,無論是忠誠度,還是陣容的齊整,以及作戰時的聲勢都出類拔萃,早就有了精兵的氣象。


    而這次演練,既是平常演練的擴大,也是通過強行軍,來好好考教考教士卒們的耐力。


    朱允熥道:“七天行軍一千二百裏,這個時間和距離確實不容易做到,不過正如你們所想的,檢驗士卒當然得出難題,


    若是輕鬆容易,那還有什麽檢驗有必要!”


    “陛下聖明!”


    古代士卒行軍打仗都是靠著兩條腿走出來的,根本沒有那麽多車馬駝載,


    哪怕是在後世打倭寇的時候,即便是國黨也沒有那麽多的卡車運送士卒,很多人還是靠一雙腳板。


    在長城抗戰當中贏得“千裏駒”美名的關麟征,就是因為他帶領的部隊善於長途奔襲,機動能力極強。


    當時,關部以七天時間強行軍九百公裏,抵達長城古北口後隨即與倭寇展開了血戰。


    不過要論到強行軍,他還是隻是個弟弟,而且奔跑的能力也是在當初追擊的時候跟著老師學的!


    要說強行軍,飛奪瀘橋、狂飆清風店等著名強行軍戰例才是老師傅!


    通過這些強行軍的記錄,大致能夠推算出一晝一夜行軍速度最多也就在二百六十裏左右,估計這個記錄也很難被打破了。


    神機營的兵器和火槍要重一些,而且是七天行軍,這考驗的就是持久力了,所以七天行進一千兩百裏,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朱允熥吩咐說道:“你迴去告訴神機營的將什麽,等八月操練的時候,朕親自去神機營相送!在本次演練過程當中,凡是成績突出者,當有賞賜!”


    “末將替神機營全體將士,多謝陛下隆恩!”耿睿行禮道。


    “嗯。”朱允熥想了一下又問道:“光演練手上沒有殺過人,見過人血那怎麽能行!朕會讓刑部還有兵部準備好大明盜匪聚集之地,


    等你們迴來修整之後就出兵剿滅,隻有見過血,戰場上才能握著緊刀!”


    耿睿趕緊道:“陛下所言極是,神機營的將士雖然經過嚴格訓練,倒是沒有經過戰場征伐,手上沒有殺人,


    終究是少了幾分精氣神,陛下的安排正是神機營將士所需,末將多謝陛下!”


    “好了,這件事等你們演練完再說吧……”


    朱允熥端起書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問道:“耿睿,你多長時間沒迴家了?讓你再神機營和講武堂兩頭跑,也確實夠忙,想必也比較勞累……”


    “為陛下盡忠不敢言累!”


    朱允熥讚許的點了點頭:“你父親上奏說要迴家探親,算算行程也快到家了,你迴去歇息幾天吧,也趁此機會一家團聚。”


    “是,末將遵命!”


    耿睿走出宮門的時候心頭還是非常疑惑,自己的父親多年在外,要麽是在征戰,要麽是在練兵備邊,很少迴家,


    哪怕迴來一次也是因為有公務在身,要迴京城述職,迴家就是“順便”而已。


    這次居然主動上書迴家探親?


    當真是一件怪事……


    莫非父親在西北做了什麽事引起陛下不滿,這才讓他迴來?


    可也不像呀,


    今日宮裏傳令讓自己覲見,也沒說什麽事,陛下也隻是照常詢問了一下神機營的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再者說了,就算自己的父親真惹了什麽事,可隻要不是十惡不赦,基本上就牽連不到自己。


    耿睿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他知道陛下對於神機營以及講武堂的看重,陛下任用自己為盛庸和自己,那就是信任!


    說一句自己是陛下在軍中的心腹都不為過!


    所以真要有什麽事,陛下為了保全自己根本就不會讓自己來覲見,反而會置之不理,以免引起別人注意從而加以彈劾。


    既然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耿睿迴到家中的時候,他母親和弟弟已經知道父親迴來的消息了,可是因為不知道迴來的原因,所以心中也有些忐忑……


    耿睿隻好安慰自己的家人,然後等待門口迎接父親。


    可是等到日頭即將懸掛在天空的正當中,都不見人影,耿睿便差人前去查看,


    良久之後,管家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稟報道:“少爺,打聽清楚了,老爺一進城就去了開國公府,說晚一會兒迴來,讓少爺、夫人自行用飯。”


    “嗯,知道了……”


    耿睿眉頭一皺,開國公府……常升?


    搖了搖頭,迴去稟明了母親,便安心等待。


    開國公府,客堂。


    常升和長興侯耿炳文寒暄過後,一邊喝茶,一邊敘話。


    耿炳文忍不住,開口問道:“開國公,以你看來,長公主殿下能看得上我家兒子嗎?畢竟長公主身份尊貴,這……”


    二人在書信當中,幾乎已經把這件事挑明了,否則耿炳文也不會千裏迢迢的趕迴來。


    常升喝著茶笑道:“長公主確實身份尊貴,所選駙馬必定是良才,你家公子嘛……


    神機營副將,講武堂練習,也確實是個人才,至於說長公主能否看得上,嗬嗬嗬……我也不好說呀……”


    耿炳文謙虛的貶了自己兒子幾句,道:“開國公,事關長公主的婚事,我的心裏沒有實在沒有底呀,就算這件事不成被陛下給否了,


    大不了就是我這老臉無光,被文武百官指著腦門兒嘲笑都沒關係,可上次倭奴國使團全滅的事,還記憶猶新呀……”


    “這裏麵就是在為長公主做主,為長公主出氣!陛下對長公主的關愛,誰都看在眼裏,我就怕影響長公主的名聲,招來陛下的忌恨啊……”


    常升明白他的擔憂,道:“既然和你提起這件事就肯定有把握,難不成我還會拿你尋開心不成?


    別忘了,我可是長公主的親舅舅,豈能信口開河!這樁婚事我當然能說的漢話!”


    耿炳文審視著他,眼中充滿了懷疑和不確定……


    “呃……”


    常升被他這種眼神搞的非常鬱悶,可是沒辦法,論資曆耿炳文這樣看著自己還真反駁不了!


    因為耿炳文是一員老將,雖然是個侯爵,可他的資曆比自己這個國公可要強多了!


    “開國公,你給我一句準話,這件事陛下那邊……”


    常升知道不給他吃一顆定心丸,他是不會安心的,畢竟自己外甥的戰績實在太猛了!


    於是便道:“這件事吧……長興侯,當初你兒子耿睿在眾多武將當中可算是出類拔萃?可能夠壓倒群雄?可算是名聲遠播?”


    耿炳文老臉一紅,“那倒沒有,兔崽子哪有那麽好,沒把我氣死就燒高香了!”


    常升繼續道,“可陛下組建神機營卻將他任命成為副將,這固然是因為神機營當初人數較少,眾人也不太在意的原因,


    可現在你瞧瞧,神機營已然成了氣候!這個時候一個副將的職位,有多少人眼饞你知不知道?哪怕是那些侯爵都想擔任!


    可這件事卻落在了你兒子身上,陛下對他的信任可是遠超常人啊……”


    “再看看東宮講武堂,哦對了,現在叫大明講武堂,大明對講武堂的看重誰不知道,你兒子……陛下的看重還不夠明顯嗎!”


    耿炳文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常升說道陛下,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你已經很明顯了……


    “我明白了,多謝開國公!”


    常升並沒有留耿炳文在府中用飯,自己現在代表的乃是皇族,要是主動留他吃喝,等耿睿和長公主的婚事完畢以後,


    別人說起來的時候,指不定就會說是皇家巴望著結親,那和皇族的高貴可不相符!


    這個時候,就得端著架子!


    哪怕是做給外人看你也得這樣!


    耿炳文出了開國公府,又迴頭看了看高手的匾額,不由得會心一笑,所有的擔心和疑慮全都一掃而空!


    迴到家中,耿睿和弟弟們拜見自己的父親,耿炳文看著自己自己的兒子,在他全身上下不住的打量觀察,


    圍著耿睿轉了一圈又一圈,觀察的那叫一個仔細,似乎這個兒子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一樣,


    “爹,要不您坐下吧?”


    耿睿被他看得實在受不了了,覺得身上有幾萬隻螞蟻在爬,當真是酸癢難忍。


    耿夫人看著自己的夫君這副模樣,皺著眉頭道:“你看什麽呢,圍著兒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去西北一趟就不認識人了?


    有什麽事你就說,這麽圍著看做什麽!難不成腦袋瓜子壞掉了!”


    耿睿也連忙道:“父親,孩兒要是有哪裏做的不對,還請父親教誨……”


    麵對夫人的話,耿炳文並沒有生氣,笑嗬嗬的停下了腳步,對她揮揮手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哈哈哈,你不明白啊……”


    “雲山霧罩!”耿夫人送給了他一個白眼。


    耿炳文又盯著自己的兒子,聲音略帶幾分興奮的道:“小子,真不知道咱們老耿家積了什麽福,這天大的好事竟然能落到你頭上!


    找個好日子迴鄉祭祖,這得告訴祖宗!”


    他這麽一說,耿夫人也認真了起來,拉著他的胳膊問道:“到底什麽好事你倒是說呀!別藏著掖著了!”


    耿睿也是一頭霧水,


    在夫人和兒子期盼的目光當中,耿炳文把長公主的婚事說了一遍,並且也說了常升向自己透露出來的意思。


    總體說來就是皇家已經選了耿睿做長公主駙馬,可是不好直接下旨賜婚,唯恐被人認作“逼婚”,所以沒有明說罷了。


    皇家逼婚的事可不稀奇,在唐朝時期,當時萬壽公主正值婚嫁年齡,見過了多少青年才俊,都入不了萬壽公主的眼。


    唐宣宗為萬壽公主的婚姻大事愁破了腦袋,這時一個名叫白敏中的大臣為皇上舉薦了鄭顥。


    唐宣宗聽了之後非常滿意,立馬把萬壽公主的婚事全權交給白敏中操辦。


    可是人家已經有了婚約在身,隻不過還未迎娶罷了,白敏中還沒來得及將這個消息告訴鄭顥的時候,鄭顥已經在前往提親的路上。


    白敏中得知後快馬加鞭把鄭顥攔截了下來,告訴鄭顥有要事商議,利用官威使得鄭顥返迴家中。


    待迴到家中,鄭顥才知道自己被白敏中欺騙了,得知自己要迎娶公主時,鄭顥很不情願。


    但皇命難違,誰敢得罪皇族?


    再加上白敏中在一旁威逼利誘,鄭顥就算是再不情願,也隻能順從,硬著頭皮解除了之前的婚約,與萬壽公主結為連理。


    而鄭顥也成了曆史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既是狀元又是駙馬的人。


    所以當上狀元就能做駙馬的事,那是話本虛構,是電影電視劇的演繹而已。


    “長公主,你沒有弄錯吧?當真是長公主?”耿夫人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問道。


    耿炳文道:“這麽大的事我敢弄錯嗎,我和開國公不但在書信裏談到,方才我就是從他家裏迴來的,要是連誰都弄不清楚……真當我這個侯爺是白做的!”


    耿夫人得到這個確切的消息,也瞬間激動了起來,“好好!太好了!可是長公主啊!……”


    可是耿睿是滿臉複雜,躊躇著道:“父親,我……我不想做駙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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