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除了海水拍打船隻的聲音,就隻剩下搬山那震耳欲聾的打唿聲,聲音之大破壞力之強,實在讓人難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睡夢中一會兒山一會兒雨的,夢魘不斷。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躡手躡腳的向我靠近,附耳輕聲說道:“小心他們,他們身上有……邪物……”


    那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越往後好像聲音越來越小了,小到連後麵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過了一會兒,便感覺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隻剩下嗖嗖的涼風,在耳邊響個不停。


    半夜的時候,海麵上突然卷起了驚濤駭浪,小船像是一張嬰兒床一般在海麵上搖晃,黑壓壓的頭頂電閃雷鳴,像是要撕裂這無邊的黑夜一般,原本如綢緞般柔軟的海水,如淑女般的道道波浪,在妖風的蠱惑下,像猛獸發狂一般,不斷地衝擊著船身。


    睡夢中,大夥被突如其來的劇烈晃動給驚醒了,暴風驟雨席卷著整個海麵,船上羸弱的燈光在黑夜中就像是一盞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我猛的一個驚駭醒了過來,在我身邊說話的人到底是誰,還是說是我在做夢,那人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讓我小心他們,他們指的又是誰呢?我雖睡了過去卻分明感覺到了在我睡著後有人靠近的腳步聲,然後便感覺到一個人在我耳邊說話,但是那人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了,迷迷糊糊中根本無法辨別清楚是誰發出的聲音。


    但是這艘船上除了我就隻有刀疤臉、搬山和光頭三人,三人醒來後,我反複地留心觀察了一番,刀疤臉和搬山倆人是屬於壯漢型,以二人的身形體重就算是在輕手輕腳也會發出相對較大的聲音來,再說如果是刀疤臉兩人其中一人,那麽,讓我小心的對象就隻有光頭,可是光頭對於刀疤臉來說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又怎麽會趁我睡著後來告訴我呢?


    假如,在我睡著後,對我說話的那人是光頭,雖然按常理來說光頭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仔細一想總覺得他這樣做的話十分冒險,刀疤臉和搬山二人並非一般的人,就算是睡著了也如同醒著一般,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絕對逃不過二人的耳目。


    從他們反應出的表情和眼神,告訴我不像是這三人其中的一人,而且我感覺到對我說話的那人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然而他們三人的身上似乎並沒有那種奇怪氣息的存在。現下看來,隻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道行再深的狐狸,也會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刀疤臉唿道:“是暴風雨,大家穩住!”


    密集的雨點幾乎快要連成了一片,如同下起了劍雨,一顆顆雨滴比黃豆還大,打在臉上就像石子彈在臉上一樣,傳來生疼的感覺,雨點傾盆而下落在海麵上,化作無數雨花。


    大家都抓緊了船,奈何這暴風雨驟然興起,船隻實在搖晃的厲害,船上四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種魔法般的搖晃下正常的站立而屹立不倒的,大家都拚命的抓緊了小船,像是那些早年間行走江湖耍雜賣藝的,隨著小船的搖晃而體態萬千,甚是妖嬈得很。


    本來登上這艘小船後就不知身在何處,如果不是參照太陽東升西落的運行軌跡,連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在哪裏都不知道。這種搖晃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海裏洗白菜一般,一通亂攪,再放水一衝,若是這力度在稍微加大點,白菜還沒有洗爛掉,這條小船就已經先行散架了。


    這時,天邊一道碗口粗大的閃電,拖曳著長長的赤尾,在一連串的炸雷聲中,憤怒的撕開了漆黑而又沉悶的幽幽暗夜,在閃電的光照下,依稀看見遠處的海平麵上似乎正聚集起了一道龍卷風,天空中的黑雲不斷湧動,龍卷風中心位置的海平麵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漩渦,似有海水已經被吸了進去,此刻已經是水天一線相連。


    情況已經是極為的不妙,這時候,光頭原本抓在船上的手,突然間脫離了開去,光頭的身體頓時被無情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船板上,也不知道是誰情急下喊了一聲“光頭”,聲音很快就被外麵的滔天駭浪聲給淹沒了。


    但這時候,光頭已經無暇顧忌眼前的疼痛了,因為擺在他眼前的東西比這點屁股和手膀處傳來的疼痛感要大一萬倍,那就是死亡。沒有任何身體上的傷痛會比死亡更加可怕,如果他再不爬起來抓住船隻,就會被已經失去重心搖晃得越來越厲害的小船給甩出去,掉進大海裏麵喂魚吃。


    海水就像是一盆一盆的向船上潑了進來,不多時,船上已經泛濫成汪洋一片,一陣陣的妖風貫穿了這艘小船,小船頓時間四下漏風,妖風吹過發出一陣陣詭異的風聲來。船上不斷有東西向外飛出,被妖風刮了去,被摔倒在船板上的光頭剛想要爬過來,突然發出殺豬般嘶聲揭底的慘叫聲,那聲音淒慘、痛苦無比。


    刀疤臉以為是光頭剛才被重重甩出去,忍受不了疼痛的感覺才叫了出來,遂啐了一口唾沫,怒喊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趕快爬進來!”


    光頭一邊“哎喲”連天的叫著,忍受著突如其來的襲擊,一邊解釋說道:“船上……船上……有東西上來了,我……被什麽東西給襲擊了……”


    這時候,搬山的位置剛好能夠看清楚光頭背後的情況,隻見光頭的屁股上赫然趴著一條奇怪的魚在上麵,那魚死死的咬住了光頭的屁股不放,被魚咬住的位置流出來的血液已經染紅了褲子的顏色。按理說,這魚應該是在海裏麵待著的,怎麽突然間就飛到了光頭的屁股上去了,還將光頭給咬傷了?


    搬山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警告了大夥一聲,示意大家不要大意,騰出了一隻手出來見旁邊有一條木板已經翹了起來,當即一把硬生生給抽了出來,向光頭身上的那條惡魚丟了過去,不偏不倚的剛好砸在光頭的屁股上,頓時又是一聲慘叫,光頭的屁股被那惡魚撕咬了一大塊去,那條惡魚被砸得飛了出去,光頭褲子底下露出了白白的膚色和被撕咬的鮮紅駭人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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