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神情複雜的看著眼前這位把自己從永恆夢幻中解救出來,並且必須奉為主人的少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以為可以放棄曾經的一切感情、仇恨,可是卻高估了自己,當看到迪爾斯的時候,原本死寂的內心被仇恨充的滿滿,在也容不下任何其他。

    他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撼動整個神族,所以他曾想求得靜月的幫助,雖然現在的靜月還不算強大,可見識過她修煉的功法和她所擁有的一切,格爾相信如果她想,沒有任何人能夠輕易戰勝她。

    但是與靜月相處的一段時間,讓他明白,靜月可以幫助別人,但卻絕不想招惹麻煩,她會避開可能為自己帶來麻煩的一切事情。所以他從未求過靜月,不想讓她為難。

    可是昨晚發生的一切,讓格爾覺得在卡爾身上,看到了曾經傻瓜似的自己,雖然兩人的境遇並不相同,但那份蠢蠢的信任和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所以,他第一次請求靜月幫幫那個快死了的卡倫,隻是不希望與他相像的卡爾繼續內疚、悲傷。

    而另一方麵,他從這次的事件中發現神族在這個大陸上並不是絕對統治的,還是有國家並不買他們的帳,金龍國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心忽然有了一線希望,覺得自己也許並不是孤獨的,這個大陸上一定還有那麽一些人,同樣被神族或他的爪牙們迫害過,同樣視神族為敵人一群人,所以他要尋找他們。

    可是在這個廣袤的大陸上,找人如同大海撈針一樣困難,而眼前剛好就有一個機會,所以他與卡倫兄弟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的內容是,在卡倫兄弟奪得金龍國的最高權利之後,必須派人在大陸上暗中尋找一些人,具體是什麽人,等到他們兄弟得到皇位之後,格爾自會說明。

    反正現在卡魯已經被他們囚禁,隻要讓大家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自然就不會再有人支持他,而剩下的幾個比他們小的皇子,根本不足為據,皇位對他們來說如同囊中之物。

    格爾要付出的交換條件是,他成為卡倫兄弟的超級保鏢,在不違背良心、道義的情況下,還可以為他們做一些他願意做的事情,在金龍國麵臨危機的時候,格爾必須無條件出手。

    其實這個交易對格爾來說有些吃虧,自己付出那麽多代價,才隻有一個要求,但是尋找同一陣線的夥伴,對他來說太重要了,所以,即便是吃點虧,格爾也別無選擇。

    還好格爾並不是賠上了一生的自由,除了最初的三年外,之後的時間裏,他可以自由的選擇離開還是留下。

    格爾相信憑借一個國家的力量,在大陸上找些人應該不那麽困難。而卡倫兄弟心底更是樂開了花,‘因禍得福’這個詞,他們現在非常能理解。

    得到聖魔導師的輔佐,外加上一個可能是超聖級別的高人,金龍國想不變強都有些困難。

    可是格爾看到靜月再次為難了,作為一個仆人根本沒有自主的權利,雖然靜月從來沒有把他當下人看過,但是格爾的內心深處始終沒有改變原來的身份。

    為了能夠解除自己心中千年的仇恨,格爾第一次忘記了自己的誓言,想起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啟齒。

    最後還是靜月看到格爾為難的樣子,不忍再逼他,【格爾,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我的仆人看待,而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看到格爾有些抱歉、感動的表情,靜月接著說道:【我修煉的功法,講究的就是一切隨心,隻要不違背自己的本心,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事,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同我一樣。】

    靜月頓了一下,直視格爾眼睛,【如果你心底真的想要做某事,那麽隻要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大可去做,無論付出多少代價,無論結果如何,隻要曾經努力過了,就不會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那樣的人生才不算虛度。所以,你不用覺得為難,無論你的決定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聽完靜月的一段話,格爾知道靜月是真心把他當做朋友來看,所以他很感動,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深吸了一口氣,格爾緩緩的開了口,【曾經我以為可以忘卻仇恨,但是我發現仇恨的種子已經深植我心,所以為了報仇,我決定留在金龍國,以這裏為起點,去慢慢實現我的願望。】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格爾一下子放下了心底的巨石。

    【你說的對,就算完成我的目標再艱難,隻要我努力了,即便為此搭上我的命,也對的起我的這一生,所以,我的主人朋友,我不能再陪伴你去旅行了。】說到這兒,格爾的語氣有些感傷。

    格爾的這個決定,沒有讓靜月多意外,所以她隻是靜靜的聽完格爾的一番話,【格爾,就在剛才,我才真的相信你已經把我當作你的朋友,而不是主人。我尊重你的決定,你不要為此感到歉意,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所以那沒有什麽好抱歉的。】

    靜月俏皮的笑了笑,【好了,格爾,既然我們要分別了,那今晚就讓我們最後一次好好再逛逛這個夜晚中的金龍城吧。】

    格爾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一個晚上,靜月帶著格爾逛遍了金龍國的大街小巷,包括最有名的勾欄院和最最森嚴的皇宮,直到深夜一點多的時候,靜月才玩夠,兩人才迴到酒店。

    站在靜月的房間門口,格爾注視了良久,才忍不住問道:【小月,如果有一天,我報了仇,或者我不想報仇了,我是否還可以迴到你身邊,繼續與你一起旅行?】

    靜月真誠的笑了笑:【格爾,如果你真的能放下心中的包袱,我永遠都會歡迎你的加入。好了,明早我就要離開,去那個盛產巨龍的卡拉爾山脈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隻我心目中的龍,不和你再聊下去了。晚安,我的朋友。】

    說完,不等格爾繼續說下去,靜月便關上了房門。格爾就這樣一直傻傻的站在門口。

    他心底默默的說道:小月,我唯一的朋友,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再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好一會,他才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早,靜月抱著咪咪悄悄溜進格爾的房間,看了看仍然熟睡的格爾,她在桌子上留下兩個玉瓶和一張字條,然後又悄悄的離開。

    當靜月消失在房間裏的時候,熟睡中的格爾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靜月留下的字條看了起來。

    【格爾:

    因為我討厭離別的傷感,所以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能幫到你,就給你留了兩個玉瓶,其中一個裝的是藍珀液,你知道用途的,另一個是洗髓丹,一共有三顆,相信你在藍那兒聽過它的用處,我能幫的就這麽多了。希望我們再見麵的時候,能夠看到解開心靈束縛的你,那個最真實的你,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靜月留】

    格爾看完了信,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執著的報仇到底為了什麽,隻是知道如果無法去做他一生都不會快樂,所以他隻能做下去,直到心靈得到解脫。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張靜月留下的紙疊好,放心懷裏,然後又拿起那兩個玉瓶離開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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