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強撐著身子去吃了一些飯菜,他要守夜。不管是白風黑羽還是凝兒,都是他不放心的。這些都是他自己應該做的事。


    幸好的是,沒有發生什麽事。一夜過去之後,大家都恢複了一些體力和精神,唯獨洛塵比以前好不了多少,依舊是冷硬的樣子,可是明顯有些累意。


    白風黑羽都知道他守夜了,宋凝兒猜到了。她心疼地問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坐一匹馬,讓她來騎,他休息一下。


    無論什麽時候,洛塵對宋凝兒都是和顏悅色的。他緩緩搖頭,臉上拉出微笑,說道,“不好,太危險。我們不能大意,昨晚我們休息了,他們要是有追著我們的話,可能已經靠近了我們,所以我們現在最好就是繼續保持警惕。”


    “可是……”宋凝兒還是堅持,但是洛塵沒有給她機會說完。


    洛塵說道,“凝兒你乖,你不信我?雖然有點累,但是真的不到那種不睡一下就活不下去的地步,現在再吵,等一下說不定人就追上來了。”


    掙紮過後,宋凝兒不再爭下去。大家極快地吃了個早飯,付了房錢,帶著一天的幹糧又再繼續趕路。


    但是,最後還是突生波折。


    被追上了。


    殺手,一群殺手。一開始隻有十個人,後來慢慢來了十個,一組又一組,十分有秩序,有組織。


    宋凝兒被洛塵一鞭子將馬驚走,她就再這樣即便迴頭也隻能看見影子翻飛,很快就看不清他們的麵容。


    宋凝兒不知道這馬為什麽叫都不停,可能是因為被打得太用力,隻知道向前跑了。


    後麵,白風黑羽洛塵都幫她將殺手攔住,她身後馬背上,劍被包裝成普通貨物一件掛著。


    他們又來了十個黑衣人,這是宋凝兒最後看見的景象。


    “籲籲籲――”馬兒在跑出很遠的距離後,終於因為命令和劇痛失了馬蹄,宋凝兒摔倒在地。她立刻就爬起來,跑到馬兒邊上,推著馬背,聲帶哭音催促,“馬兒馬兒,你快起來,我們迴去,迴去。他們需要我們。”她已經沒有了所謂的理智,那麽多人,那麽多人……管他什麽劍什麽人,先保住命才是最正確的。


    洛塵,你說過不會隨便就死了的。你不能死,你要等我,我們把劍給他們吧,一定是魔教的人,一定是慕容風的主意,他太混蛋了。我們有解藥,我們可以談條件的。


    “馬兒,你快點。”


    可是馬都沒有動,眼睛已經翻白。宋凝兒在檢查完它的情況之後終於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隻好抱起劍,往迴跑。


    洛塵洛塵。


    她每跑一步就在心裏念一句,她不去想事情最壞會是什麽情況。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大動靜,宋凝兒轉身看見一群人騎著馬從後麵飛馳而來。前後夾攻?宋凝兒不可置信,終於挪動腳步往路邊走,心念一定,抱著劍飛快跑。


    隻是,後麵並沒有人追著她。


    她詫異,不是殺手村的人?


    那群人飛快路過了她,宋凝兒見此隻好又走迴正道,向著原來的方向返迴。


    但是,她跑到再也跑不動,也隻不過是跑了一小段距離,等她真正去到那裏,說不定隻有屍橫片野。


    一想到這樣,她心都涼了。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跑動,懷中的劍也滑落在地。


    “怎麽辦……爹爹,娘親,怎麽辦……我還沒帶他迴去見你們,他就不見了。果然是不能找劍客嗎?所以嫁一個陌生人也是不錯的嗎?他就算出了事,自己也不用撕心裂肺地痛?娘親,我現在好像透不過氣一樣難受,我找不到方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馬蹄聲噠噠而來。宋凝兒想,死在亂馬之下,不知道會不會很痛,是不是和洛塵受傷那樣痛……


    “凝兒――”


    宋凝兒聽此言,心道,洛塵不要走那麽快,很快我就來陪你了,我聽見你叫我了。


    洛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尖上的人兒忽然失了魂似的坐在路上,那麽大的動靜,她怎麽不注意一下。遠遠就看見她,那樣抱著膝坐在路中央,他叫她都聽不見的樣子。他能感覺到,那個毫無生氣的她,很無助。他打了一個手勢,讓自己的人都慢一些,自己先靠近她。


    “凝兒。”洛塵下了馬,後麵的人也遠遠停下來了。白風和黑羽共乘一騎,也遠遠看著他們兩人。


    剛才實在太危險。這次的殺手雖然沒有那個姓何的人所說的個個都是高手,但是勝在訓練過,有經驗,又懂得團結合作。他們屢屢架不住攻勢,碧洛塵時不時幫他們解圍。三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白風的馬還被殺了。幸好之前洛塵通知了碧落山莊的人前來接應,他們來的及時,他們彼時已經落了下風,要不是被要求要活的,他們不知道還能不能出現在這裏。


    “凝兒,是我,我迴來了,我活著。”洛塵低聲說,彎下身來想要抱她。


    宋凝兒遲疑地看著他,洛塵說他活著迴來了。他活著……


    “是真的?”宋凝兒摸上他的臉,溫熱的,鼻息,還有。忽然她手腕一動,手握成拳,細碎的拳頭打在洛塵身上,她哭出聲來,“混蛋,洛塵你混蛋,你不是說過不會丟下我嗎?你想要我一個人獨活嗎?”她哭的厲害,手勁不小。


    洛塵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看著她,眼都不眨。


    身後受了一劍,臂上也受了一劍,但是他今天故意穿了和黑羽一樣的純黑的衣服,沒有很明顯看見血跡。


    “你迴來了,受傷了。我……”她是大夫,怎麽會聞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幾乎能肯定哪個味道是他的血特有的,他受傷了,但是迴來了,沒有死。她本來是想要算賬的,就是再也不要理他,就算迴來了也不要理他,但是舍不得啊。


    “我給你包紮傷口。”她慌忙去找自己的藥袋子,可是發現身邊之後那把劍,藥袋子在那馬邊上,她已經離那裏一段距離。她轉頭去看洛塵,擔憂地問,“怎麽辦?藥袋子不在這裏,我,你給我看看。”


    洛塵將她抱住,狠狠抱住。


    “凝兒,沒事,沒事,不要慌。這些傷比你上兩次看見的,實在小太多,不用驚慌。已經不流血了,你就當是我該受的懲罰,是我讓你擔心傷心流淚的懲罰。”洛塵慢慢說,絲毫不理會那邊得著的人群。


    宋凝兒不敢亂摸他身上,眼淚慢慢收住,問道,“你們怎麽打贏的?”


    “我通知了碧落山莊的人,他們來了,你沒看見嗎?”洛塵抱起她,上了馬。馬兒緩慢行走,有人從後麵上來,下了馬,將追日劍拿起,然後後麵的人也隨著洛塵的馬緩緩而行。


    宋凝兒這才看見這些人,原來是碧落山莊的人,難怪。


    “快點迴去你受的了嗎?迴去之後我給你處理傷口,我擔心。”宋凝兒在他懷中,慢慢說,兩人再次經曆生死,都有點不敢高聲語的感覺,怕太大動作,夢會驚醒一樣。


    洛塵輕吻她額頭,點頭,揮鞭子,馬兒飛跑起來。


    碧落山莊。


    一眾家仆出來列隊歡迎少主歸莊。沒有人知道少主懷中抱著的女人是誰,碧輝煌聽到家仆迴報說少爺帶著一個姑娘迴來,他還以為是萍水之交。帶著迴來而已,帶個朋友迴來沒有什麽。


    他又問,有沒有其他朋友一起迴來。


    碧輝煌雖然年近五十,可是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好幾的模樣,仍舊保留著年輕時候的幾分英俊模樣,是個帥氣的大叔,和碧洛塵更是在眉眼間盡是相似。他因為還是武林盟主,有諸多事宜所以不能親自去會見一下和追日劍有緣之人,但是他已經讓兒子努力將人帶迴來,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帶迴來。


    家仆叫劉穀,跟在碧輝煌身邊已經有些時候,他恭敬地迴答,“有,還有兩個男子,但是路上受了傷,管家讓他們先去廂房裏住下,處理了傷口再帶過來和盟主相見。”


    “受傷了嗎?”碧輝煌想不到還真的有人敢在碧落山莊百裏之內對他的兒子出手,幸好他還是謹慎地派出人手。


    “是的,看樣子不算嚴重,少主也受了傷,但是和那位姑娘先行迴了房間,可能遲一點也迴來見過盟主。”劉穀說道。


    “你去叫漫語小姐過來,我有話問她。”碧輝煌略有沉思地說。


    劉穀很快出去找到碧漫語小姐,她是碧家養女,身份也是尊貴的,但說就說是養女,大家誰都知道漫語小姐喜歡少主,以後少不得是少主的人,隻是不知道會不會是正室。少主之前有婚事在身,是指腹為婚的,莊裏一些工齡長的都知道這件事。但是最近有傳聞說那邊要求退婚,所以他猜想漫語小姐以後可能會是正室。


    碧漫語自然不知道劉穀在想什麽,她在想的碧洛塵。


    他變了好多,好像瘦了一些,他對那個女人很溫柔,而且好像很喜歡她。不過沒關係,他喜歡的人,自己一定會喜歡的。以後他們三個也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她不會欺負不會武功的人,要是洛塵大哥有時候照顧不到她,她也還可以幫忙照顧她的安危,這樣子,很好。


    碧輝煌見漫語來了之後就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劉穀退下了,碧輝煌讓漫語坐下。


    “漫語,在想什麽?”碧輝煌問自己的養女。


    碧漫語自然不敢說自己在想碧洛塵,隨口就說在想剛才的事。


    “那些是什麽人?”碧輝煌自然就是以為她說的就是剛才自己兒子遇刺的事,所以順其自然就問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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