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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了解考察團在主要競爭那裏的情況,這事兒說著容易,做起來就沒那麽簡單了。如果說做出‘調查’的決定屬於戰略思想的問題,那麽怎麽去‘調查’就屬於戰術技巧方麵的事兒了。一個人光有戰略思想不行,比如趙括,紙上談兵,天下無敵,連他的老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但長平一戰,便被秦將白起直接幹掉,滿肚子的經緯韜略,隻能帶到地底下和閻王爺論戰去了;同樣,一個人光懂得戰術技巧也是不行,比如西楚霸王項羽,所謂恨天無柱,恨地無環,力能扛鼑,技蓋天下,最後還不是被文弱書生般的韓信困於垓下,十麵埋伏,八方楚音,最終無顏再見江東父老,自刎於烏江之畔。


    曹英是一個有頭腦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他不僅會想,而且也懂得怎樣去做。


    接近考察團的成員,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報,這當然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準確的辦法,然而,這也是風險最大的方法——現在,是競爭本屆天元戰決賽承辦權最關鍵的時刻,每個人都在盯著那幾位評委,私下裏跟評委拉關係套近乎,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一旦被人發現,賄選舞弊之類的傳聞被傳開,不要說競標,恐怕連競標的資格都被剝奪。


    從各家棋社的熟人那裏打聽消息?


    這當然也是一種可行的辦法,問題在於,這次競標關係到各家棋社的切身利益,誰敢保證那些人會實話實說?而且,評定標書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幾天,他不可能一家一家的慢慢去查去問——等把事情搞清楚的時候,評選說不定已經接近尾聲,除了讓自已死得明白些,於事情全無意義。


    怎麽辦呢?


    曹英苦思苦想,真讓他想到了辦法。


    魏得武,中國棋院的一名普通員工,其工作就是負責開車,這天下了班,離開棋院的大門,正想坐公交車迴家,‘嘀嘀”,一輛白色的本田汽車在離他三四米遠的地方停下,車窗搖下,司機從裏邊探出頭來,“魏哥,下班了啦?晚上有節目嗎?”


    魏得武一看,認得,卻原來是曾經見過幾次麵的曹雄,“嗬,怎麽,是打算請我吃飯嗎?”他笑著問道——給公家開車就有這樣的好處,經常有人請吃請喝,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這種半真半假的說話習慣。


    “嗬,吃飯算什麽,還要請你三溫暖呢。”曹雄笑道。


    “呃,是嗎?......,嗬嗬,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憑白無故的請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玩笑歸玩笑,但魏得武和曹雄並不是很熟,雖然認識,卻是隻是屬於點頭之交的那種程度,請吃飯也就罷了,還要請三溫暖?交淺而禮厚,魏得武不能不多個心眼兒,因為他清楚的很,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得了人家的好處,就得給人家辦事兒,好處越大,要辦的事兒也就越大。他隻是個司機,管著一輛車的鑰匙,手裏的權力有限,擔不起太大的責任。


    “嗬,沒事兒,就是我哥想要和您交個朋友,放心,不是讓您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讓您假公濟私,貪髒枉法——真要是那種事兒,也不會找您了。”曹雄也是半真半假地笑道。


    “你哥哥?你哥哥是誰?為什麽要跟我交朋友?”魏得武奇怪問道,不搞清楚這個,他可不敢隨便接受人的好處。


    “嗬,我哥叫曹英,是陶然居的總經理,前天你在陶然居應該見過一麵吧?當時你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也沒好好招待,我哥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讓我請您一起聚聚聊聊。”曹雄答道。


    別說,魏得武還真有印象,他不屬考察團的成員,隻負責給考察團開車,其待遇,自然不可能和另外幾個人相比,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車上,等著那幾位完事兒迴來,所以在接送考察團成員時照過麵,雖然那時他並不知道那個人是曹雄的哥哥。


    “這怎麽好意思呢。我一個開車的,哪兒當得起呀。”知道是認識的人,魏得武放鬆了許多,他大概也猜到曹英想認識自已的目的,八成和上次考察團的事情有關,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自已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司機,有什麽好怕的?


    “嗬,上來吧,我哥那邊已經訂好了酒席,就等著您了。”從魏得武的表情和語氣中,曹雄感覺得到對方已經接受了邀請,笑著將車門打開,請魏得武上來。


    “嗬,那就不好意思了。”借坡下驢,魏得武坐進車裏。


    車門關上,曹雄一踩油門兒,本田車向前駛去,很快便匯入了滾滾車流之中。


    正所謂,置席容易請客難,請人吃一頓飯再洗個三溫暖,對曹英來說不過是小事兒一件,他不怕花錢,因為他知道,小錢不出,大錢不入的道理,他隻擔心的是人家不給這個麵子不肯來。


    所以,魏得武被曹雄帶來了,他也就鬆了一口氣,以他的口才和社交手腕,對付一個開車的司機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兒?三杯酒下肚,幾道菜吃完,曹英便和魏得武熟絡得就象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無話不說,無事不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見魏得武有了幾分醉意,氣氛也差不多了,曹英向曹雄使了個眼色,開始預定的計劃。


    “魏哥,這次帶著張院長他們幾個繞著北京跑了一圈,一定很辛苦吧?”曹雄會意,給魏得武又滿了一杯酒笑著問道。


    “嗬,有什麽好辛苦的,這就叫命,咱一個開車的,還就是聽喝的命,領導讓幹什麽就得幹什麽,哪兒象你們兄弟倆,有這麽大的事業,吃不愁,喝不愁,想幹嘛就幹嘛,不用聽別人的吆喝。”


    魏得武是真的有點兒醉了,牢騷滿腹,把曹家兄弟兩個當成了知心人。


    “嗬,也是。張院長那個人書卷氣太重,不大好相處......對了,那天你跟著他們看了幾家棋社,有沒有聽到他們談論對各家棋社的看法?”曹英連忙把話題帶迴正道。


    魏得武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牙齒,手拍曹英的肩膀咧嘴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今天請我是為了打聽他們的消息。”


    曹英的笑容有點兒尷尬,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嗬,本來呢,這種事兒我不應該說,不過呢,你請我吃這頓飯,就是看的起我魏得武,我魏得武也是懂得交朋友的人,要是什麽都不說,也對不起你這頓飯。曹老弟,天元賽的事兒,你就別報太大希望了,我估摸著,中標的八成會是棋勝樓。”大著舌頭,魏得武推心置脾地好心勸道。


    “啊!”曹家兄弟兩個都是臉色一遍,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擔心什麽來的就是什麽。


    “您為什麽這樣說呢?”曹英連忙問道。


    “嘿嘿,我是誰呀!別看咱是開車的,消息可比你們靈多了。他們幾個從棋勝樓出來以後在車上聊了半天,太詳細的不清楚,不過話裏話外,好象是說棋勝樓打算要請範唯唯出席開幕式......”


    永遠不要低估小人物的作用,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的秘密就是被這樣泄漏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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