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弄清楚羅刹之息是以什麽樣的方式被其孕養而成,就這般盲目的將其清除,會給小丫頭帶來無盡的隱患。


    畢竟羅刹是鬼中惡鬼,一不小心可是會遭到反噬的,更甚還會引發魂魄動蕩以及缺失,到時候才不好收場。


    這麽好的一個苗子,要是因此而遭受到損壞,太過得不償失。


    愛才心切的席老抓著楚少年不放手,真是讓她頭疼又無奈。


    “席老——”


    “少廢話!你要是不老實交代,我可就要用強的了!這麽個禍害,是絕對不能姑息放過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您動手吧。”


    既然說不通,那就不說了。


    楚少年揚揚下巴,靠在樹上不動,示意席老直接弄死她得了。


    “你你,你怎麽如此冥頑不靈!”


    席老也被她給氣狠了。


    抄起巴掌就想揍她。


    “你護一個羅刹幹什麽?養著它又幹什麽!”


    “因為,它在我在,它亡我亡呀。”


    “什麽?”


    席老愣了,蹙眉。


    “什麽叫它在你在,它亡你亡?講清楚!”


    “唔,這麽說吧,它與我同生共死,它生我生,它死我死。”


    楚少年避開席老的鐵沙掌,用很認真的語氣跟他說這話,讓席老驚疑不定之餘,又滿是不解。


    “怎麽會這樣?”


    “就是這樣。”


    她彎著眼睛笑了笑。


    “您之前說,我身上的煞氣有兩種,一種是沒傷過人命的惡煞,一種是傷過人命的血煞,而這血煞又被喂養成了羅刹之息,若是繼續成長會養成真正的羅刹,對嗎?”


    “是這樣沒錯。”


    “但是呢席老——”


    少年那張在茂密大樹下,被陽光照耀的,斑駁破碎的臉上,綻放出奇詭又柔軟的笑意。


    “它啊,是我召喚出來的,在召喚它出來之前,我隻傷人,沒殺人,隻有惡煞,沒有血煞,召喚出它來後,才手染鮮血,屠殺一方,從此血煞融骨,羅刹傍身——”


    席老的眼眸劇烈的收縮了一瞬。


    好一會兒都處於失聲中。


    直到須臾。


    他才勉強開口。


    “你召喚出來的?為什麽嗎?”


    “因為——”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抓住一小片蒲公英的種子,停留在白皙紋路淺淡的手掌心中,有一種蒼白又脆弱的美感,呈現在其中。


    片刻後,輕輕一吹,又送它遠走。


    與此同時,遠走的還有她那清雅低瀲的聲音。


    “為了活著。”


    席老的唇角動了動。


    “為了活著?你就以魂侍鬼?”


    她仰頭看著傍晚那天邊的晚霞,映照出無與倫比的美麗,她在那片美麗的晚霞之下,輕輕淺淺的笑。


    “是呢,為了活著,我願以魂侍鬼。”


    席老一把抓住楚少年的手,雙眼裏湧現出難以言喻的不理解與震驚。


    “到底什麽樣的情況,你才為了活著,願意以魂侍鬼?”


    是呢。


    到底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她才為了活著,願意以魂侍鬼?


    她那雙黑泠泠的眼眸裏出現了難得的鬆怔。


    片刻後笑起來。


    有一種酸澀又慰籍的情緒在那笑容中綻放。


    不知怎麽的,那樣的笑容,讓席老心頭一澀,莫名有些酸楚。


    大概是在——


    站在萬人坑之前,以一敵千,身後有無數稚子與老人,在無力囁泣著哭喊的時候。


    應該是那一次。


    她滿身汙濁的鮮血,有自己的,有別人的,跪在地上,向上天祈求。


    【讓我活下去,讓他們活下去,我願意放棄所有。】


    的時候吧。


    之後便出現了奇跡,瀕臨死亡的她,似是充滿了無盡的力量,屠殺了那千人,護住了萬人坑。


    她記得在最後,那些稚子與老人望向她的眼神,猶如見到了魔鬼。


    但卻有一個小姑娘,從深坑裏爬出來,對她說:


    “姐姐,謝謝你。”


    五個字而已,卻讓她覺得,值了。


    之後那種氣息便如影隨形,總是在緊要關頭給予她提醒,讓她躲過一次次追殺,其中就有索倫城堡派出去的殺手,以及多次伏擊她的老管家。


    她以為是自己突破了極限才激發的潛能,現如今才知,那是她召喚來的羅刹之息。


    這羅刹之息並不以她的死亡而消散,現如今也在。


    想來是綁定在了靈魂上。


    所以席老的以魂侍鬼,說的很對。


    而她說的,它生她生,它亡她死也沒錯。


    “你——”


    席老伸手揉了一把楚少年的頭發,在她愣怔的時候,笑了笑。


    “正心,明心,哪怕以魂侍鬼,你也終得眷顧,我相信,你有一顆強大又堅毅的心髒,所以一定會守著它,壓著它,不讓它從你身上掙脫出去的——”


    “就算有一天,它強大到無人能及,想要從你身上掙脫出去,但你也在強大,所以你依舊能夠鎮壓住它,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為其護航,讓它終成正果。”


    “孩子,慢慢來,你會得償所願,天垂人眷。”


    不同於之前暴脾氣的席老,此時的他祥和又慈善,用包羅萬象的眼眸,笑望著神色愣證的少女,從懷裏掏出一塊質地樸實的玉佩放在她手中。


    “拿著,待有一天,你覺得鎮壓不住它時,就把玉佩捏碎,會得垂憐,將其伏誅。”


    這話一完,席老站起來,雙手背後,望著越加黑暗的天色,步履無聲的向前走,邊走邊傳來他那平和又慈善的聲音。


    “娃娃,老夫我,引用孟子的一段話——”


    “天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所以,初心不變,不被世俗所擾亂,大膽無畏的向前走——”


    “如今世間萬千對你的磋磨與壓迫,將會成就更加美好與完善的你,到那時——”


    “魚躍龍門,遨遊九天,將無人能阻,無人能及,天下皆盡你眼,萬千皆在你手,你就會發現,一切的一切,皆不過是一場促你前行的,良藥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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