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爺被抓,在永泰市引起了強烈震動,尤其在那些有錢有勢的圈子裏。整個公安係統也都凜然!


    可是,羅子良卻一點也沒有高興得起來,就像抓了一個阿貓阿狗似的,他的心思反而變得沉重。好在魯婉婷已經出院,還強烈要求來上班了,這多少給了他一點安慰。


    “羅市長,龍爺這個永泰市的毒瘤被抓,這可是一件大喜事,您怎麽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心情很沉重呢?”秘書孟恩龍也不理解呀。


    “龍爺被抓,歸根結底,是你出麵,找一個街上小混混破的案子,公安係統那麽多人,卻束手無策,你讓我怎麽高興得起來?”羅子良苦笑道。


    “我明白了,您是想整頓公安隊伍?”孟恩龍恍然大悟。


    “是呀,不整頓,老百姓可要罵人了。”羅子良正色地說。


    “每次開會的時候,您也聽到了,各個分局,各個科、隊、派出所都在叫苦,說警力不夠人手不足……他們把自己當成了保安,要按轄區人口的比例來配置。每月領著高工資,特別補貼,可是,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麽?”孟恩龍有些憤憤不平。


    “一些製度問題,隻能慢慢來了,就像一棵果樹一樣,必須要進行適當的修剪,但要掌握一個度。剪得好,剪得合理,它就通風透氣,減少病蟲害,就會果實累累,反之,如果剪得少了,或者剪得多了,都不行。”羅子良笑笑。


    “難呐,人都有賤性,手中有權力,有人奉承,有人巴結,也有人害怕,慢慢地,就會變成爺,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東西了,積重難返呀。”孟恩龍又說。


    “看來,你的情緒挺大呀。”羅子良笑道。


    “對不起,羅市長,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孟恩龍認錯地說。


    “正義感強烈是好事,但總不能掛在嘴邊,如果你看到滿屋子的垃圾,怎麽辦?氣憤、罵人都不管用,唯有拿起掃把,默默地一點一點地打掃,這才是根本之道。”羅子良說。


    “咚、咚、咚!”


    正在這時,外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孟恩龍急忙出去開門。


    “郭律師,怎麽是你?”孟恩龍看到來人,很是驚呀。


    這個郭律師叫郭正凡,是福台市司法局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曾經受羅子良所邀,去下麵的縣裏代理過案子,也算是熟人。


    “我是專門來找羅市長的。”郭律師說。


    “羅市長,福台市的郭律師來了。”孟恩龍進來匯報。


    “哎呀呀,真是稀客,稀客!”他鄉遇故知,羅子良也很高興,站起來和郭律師握手。


    “羅市長好!不瞞您說,我正在代理永泰市下麵的利山縣一件案子,頭痛呀。”郭律師說。


    “郭律師的業務都伸到永泰來了,真是不簡單。”羅子良笑道。


    事實上,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利山縣雖然歸永泰市管,但從利山縣去福台市比來永泰市要近得多,所以利山縣的村民去福台市請律師一點也不奇怪。


    “沒什麽不簡單,我這次在利山縣代理這樁案子,遇到大麻煩了,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郭律師搖頭歎氣。


    “你是律師,做什麽都有法可依,怎麽會得不到人身保障?”羅子良一怔。


    “羅市長剛到永泰市,可能對那個利山縣還不太了解,那裏的地方主義、官僚主義極其嚴重,在那裏**律,那可是大打折扣的。”郭律師直言不諱地說。


    “哦?怎麽個情況,說說。”羅子良微微眉。


    郭律師喝了幾口秘書孟恩龍送給他的礦泉水,開始講述:


    “我在利山縣代理的案子,當事人因為打架鬥毆,被關進了縣裏的看守所,可是,忽然有一天,其妻子聽到知情人打來的電話,說他的丈夫被送進了醫院搶救……


    “當事人的妻子就帶著公婆和叔伯兄弟一起去醫院探視。沒想到的是,剛到醫院,就得知親人已經死亡!


    “細心的妻子發現,死者的身上有嚴重的傷痕,換句話說,可能就是被刑訊逼供、虐打至死……


    “事情發現後,死者家屬就和官方鬧開了,讓當地政府給說法。然而,地方政府卻出動大批武警和特警,從醫院把屍體搶走,如今家屬都不知道親人的屍體具體放在哪裏,去醫院複印死者的病曆,醫院也不予配合。


    “親人無奈,也想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但他們本縣的律師沒有一個人肯接這個案子。然後到福台市去請。在我之前,有兩個律師去接手,但他們去調查案子的時候,卻都受到了威脅和跟蹤,不得不放棄代理。


    “等死者家屬哭哭啼啼找到我的時候,我一時心軟,就接了。沒想到,這件事情比我想像的還嚴重,在利山縣,我都被人毆打了,要不是我機靈,怕是迴不來了……”


    郭律師一邊說,一邊擦汗,到了現在,還心有餘悸!


    “打架鬥毆,所涉及到的問題也不是太大,既便是幹警審訊的時候,刑訊逼供打死了人,一切依法懲處就是了。可聽你的意思,政府方麵拚命地掩蓋,這不是掩耳盜鈴嗎?”羅子良緩緩地說。


    還是那句老話,每個行業都有一些明的暗的潛規則,以及一些根深蒂固難以改變的東西。


    像看守所這樣的單位來說,關押的都是違法犯罪份子,詭詐狡滑之徒,窮兇極惡之輩,不可能弄得像酒店一樣,讓犯罪嫌疑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一些案子,為了及時破案,消除影響,在壓力下,主辦的幹警采取一些過激的手段,上級和主管領導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一個打架鬥毆的傷害案件,把犯罪嫌疑人打死,就太離譜了!


    “以我多年代理刑事案件的經驗來分析,打架鬥毆另一方當事人,可能身份不低。”郭律師說。


    “你的意思,公權私用,在看守所裏打擊報複?”羅子良問。


    “這隻是我的猜測,問題是,利山縣政府把這件事情捂得嚴嚴實實,不準我們去調閱案件,這不是欲蓋彌彰麽?”郭律師憤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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